第六章:阴风山涧

作者:RX04 更新时间:2025/8/21 13:20:27 字数:2857

剧烈的咳嗽声在寂静的院落中回荡,每一次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夏鹤龄靠着冰冷的墙壁,花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勉强平复下体内翻腾的气血。

他伸出手,看着微微颤抖的掌心,上面还残留着与夏威指风碰撞时留下的灼痛感。皮肤下的经脉隐隐作痛,那是灵力被强行震散的后遗症。

这就是炼气五层……

仅仅是一道随手的指风,便让他拼尽全力才勉强抵挡,并付出了受伤的代价。若是夏威真的动了杀心,自己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下来。那是一种纯粹力量上的碾压,是境界带来的绝对鸿沟,任何技巧在它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巨大的实力差距,如同一座冰冷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沮丧与畏惧。恰恰相反,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如同干柴遇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起来。那是在绝望的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后,对光明最本能的向往。

对力量的渴望!

“两个月……”他擦去嘴角的血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簇名为决心的火焰,“夏威,下一次,我绝不会再如此狼狈。”

他挣扎着站起身,回到屋中,立刻盘膝坐下,开始检视自己的伤势。夏威的纯阳灵力如同跗骨之蛆,在他经脉中肆虐,如同一缕缕细小的火焰,不断灼烧、破坏着他体内的生机。

夏鹤龄不敢怠慢,立刻运转《万象星罗真解》。丹田中,命宫星海缓缓转动,“太阴炼形”与“易筋”两颗星辰同时亮起,散发出清冷而柔和的星辉。

一股股精纯的太阴灵力从星辰中涌出,如同一条条冰凉的小溪,开始在他受损的经脉中流淌,小心翼翼地包裹那些肆虐的纯阳火种。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纯阳灵力霸道无比,而他的太阴灵力则胜在绵长与修复。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展开了一场拉锯战。每当太阴灵力包裹住一丝纯阳灵力,都会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冰与火的交融,带来阵阵刺痛。他的经脉,成了这两股力量交锋的战场。

整整一夜,夏鹤龄都在与体内的伤势抗争。汗水一次次浸湿他的衣衫,又被体内的灼热蒸干,留下一层淡淡的盐霜。

直到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舍时,他才终于将最后一丝侵入体内的纯阳灵力彻底炼化。

他缓缓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带着淡淡焦糊味的浊气。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内伤已经基本痊愈,甚至因祸得福,经过这一夜的生死搏杀,他对太阴灵力的掌控,似乎又精进了几分,灵力也变得更加凝练。

然而,喜悦仅仅持续了片刻,便被一个更严峻的现实所取代。

他再次感觉到了那层坚固的瓶颈。经过昨夜一战,他距离炼气二层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但无论他如何冲击,都无法将其捅破。

归根结底,还是灵气的问题。

“不能再等下去了。”夏鹤龄站起身,心中充满了紧迫感。

就在他思索对策,一筹莫展之际,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在他的院门外响起,随即是三下极有规律的轻叩。

“笃,笃笃。”

这暗号让他紧绷的身体瞬间一松。在这座冰冷的府邸里,会用这种方式敲门的,只有一个人。

他走过去,拉开一道门缝,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他的堂兄,夏辰。

夏辰比他年长三岁,身形清瘦,面容温和,修为在炼气四层,在夏家年轻一辈中并不出众。他是为数不多的,在夏鹤龄最落魄时,还愿意与他亲近的人。

“辰哥。”夏鹤龄轻声叫道,将他让了进来。

“小声点。”夏辰将一个油纸包塞到他手里,脸上带着关切与担忧,“我听说……夏威昨天来找你了?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油纸包里是一瓶上好的疗伤药膏,散发着清凉的草药香。夏鹤龄心中一暖,摇了摇头:“多谢辰哥,我没事。”

夏辰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你啊,还是这么倔。夏威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天赋高,心气更高,最是容不得旁人挑战他的地位。你何必去招惹他。”

“不是我招惹他。”夏鹤龄的声音很平静。

夏辰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这位堂弟的性子。他想起小时候,其他孩子都欺负夏鹤龄,抢他的食物,只有他会偷偷把自己的那份分给夏鹤龄一半。有一次,夏威带头将夏鹤龄推进了池塘,看着他在冰冷的池水中挣扎,与其他孩子一同大笑,也是他第一个跳下去把浑身湿透、冻得发抖的夏鹤龄捞上来的。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护着这个孤僻的弟弟。

“我听说了,你一招就伤了王福,现在府里都传遍了。”夏辰压低了声音,“很多人都说你得了奇遇,一飞冲天了。但鹤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根基未稳,现在就和夏威对上,太不明智了。”

“我明白。”夏鹤龄点了点头,他知道夏辰是真心为他好,“辰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夏辰看着他那双清冷而坚定的眼睛,知道自己再劝也无用。他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布袋,塞给夏鹤龄:“这里面有几块下品灵石,是我省下来的。你如今能修炼了,正是需要资源的时候,先拿去用。”

夏鹤龄想要推辞,却被夏辰按住了手。

“跟我还客气什么?”夏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唉,光靠这些也不够。我们夏家虽坐拥地火灵脉,但终究是纯阳之地,对你或许并非好事。我曾听杂记上说,城西三十里外的阴风山涧,阴气极重,或许……”

他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打住:“我胡说的,那种地方太危险了,常有毒虫猛兽出没,你千万别去!”

夏鹤龄心中却是一动。夏辰的话,与他不谋而合,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计划。

“辰哥,我知道了。”他将药膏和灵石收好,郑重地道,“这份情,我记下了。”

夏辰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他不敢在此地久留,被人看到他与夏鹤龄来往,对他自己也没有好处。

看着夏辰消失的背影,夏鹤龄握紧了手中的布袋。在这座冰冷的家族里,这份温暖,是他前行路上,不可多得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酝酿成型。

接下来的日子,夏鹤龄变得比以往更加低调。他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中修炼,偶尔出门,也是去家族的藏书阁,翻阅一些最基础的草药典籍和炼丹入门。

半个月后,他感觉时机已经成熟。

这一日,他像往常一样前往藏书阁,却在半路上“偶遇”了几个偏房的子弟。

夏鹤龄淡淡地开口:“我欲出城,去西山采摘几味草药,尝试炼制辟谷丹。几位堂弟,可有兴趣同行?”

此言一出,那几个少年先是一愣,随即交换了几个眼神,脸上都露出了想笑又强行忍住的古怪表情。

为首的少年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故作成熟的语气说道:“鹤龄堂兄,有上进心是好事。不过,炼丹一道博大精深,便是族中专职的丹师也要穷尽数年心血才能小成。你……才刚刚能够引气入体,还是应当以稳固根基为重,切莫好高骛远。”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再说西山一带虽无大妖,但野兽毒虫不少,你一人前去,实在太过危险。我们也是为你好。”

他们的言语听似劝慰,但那字里行间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以及眼神中藏不住的讥讽,比直接的嘲笑更伤人。

在一片“关切”的劝说声中,夏鹤龄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夏鹤龄,要去城外采药了。

这样一来,即便他几天不回,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只会当他又在做什么不自量力的蠢事。

看着少年们“语重心长”地离去的背影,夏鹤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一切,尽在掌握。

是夜,月黑风高。

一道瘦削的身影,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穿过疏于防范的偏院,来到夏家府邸一处偏僻的围墙下。他左右观察,确认四下无人后,深吸一口气,脚尖在墙面上轻点几下,柔韧的身体如同一张拉满的弓,悄无声息地翻上了数米高的高墙,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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