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为烈阳城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夏鹤龄站在城门口,感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熟悉的灼热气息,心中百感交集。仅仅离去月余,再次归来,却已是恍如隔世。在阴风山涧待久了,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这种感觉——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火属灵气,如同细小的沙砾,摩擦着他的皮肤,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适。
他拉了拉兜帽,遮住自己愈发精致的容貌和那双与夏家格格不入的清冷眼眸,随着人流走进了城门。街道上,随处可见身着赤色劲装、气息刚猛的夏家子弟,他们昂首挺胸,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他们是这座城池的骄傲,也是曾经压在夏鹤龄心头的一块块巨石。
如今,再次看到他们,夏鹤龄的心中却已是一片平静。他甚至能从他们外放的灵力波动中,轻易地判断出其实力的强弱,看出他们功法运转中的诸多滞涩之处。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是从棋盘之外,俯瞰着曾经让自己深陷其中的棋局。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凭借着远超往昔的身法,悄无声息地从原路翻墙回到了自己那座偏僻的院落。
院内依旧是那副破败的景象,但当他推开房门时,却发现屋内的桌椅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甚至还摆放着一盘新鲜的瓜果,驱散了屋里不少霉味。
夏鹤龄心中一暖,他知道,这一定是辰哥来过。
他将行囊放下,正准备打坐调息,那三声极有规律的轻叩声便再次响起。
“辰哥。”夏鹤龄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面带忧色的夏辰。
“你可算回来了!”夏辰看到他,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即快步将他拉进屋里,关上门,熟练地布下了一道简单的隔音禁制。
“你……你的脸?”夏辰这才看清夏鹤龄的样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眼前的少年,五官轮廓依稀还是那个熟悉的堂弟,但那份精致与柔和,以及那通体晶莹如玉、仿佛散发着淡淡辉光的肌肤,都让他感到无比陌生。“还有你的气息……怎么会?”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完全看不透夏鹤龄的修为了。对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却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他几乎要以为这里空无一人。
“我没事。”夏鹤龄微微一笑,这一笑,如冰雪初融,月华流转,竟让夏辰看得有片刻的失神,“只是修炼上,略有精进。”
“略有精进?”夏辰苦笑一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这何止是精进!我已经是炼气四层中期,却完全感受不到你的灵力波动。鹤龄,你究竟是何等修为?”
“侥幸突破到了炼气四层初期。”夏鹤龄没有隐瞒。
“炼气四层!”夏辰倒吸一口凉气,失声叫了出来。一个月,从无法修炼到炼气四层,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看着夏鹤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欣慰,有担忧,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与失落。
“你这次出去,太冒险了。”夏辰压下心中的震惊,叮嘱道,“夏威那边,因为上次的事,一直想找由头对付你。你回来的事,千万不要声张。离家族大比还有不到一个月,你就安心在此修炼,切莫再生事端。”
“我明白。”夏鹤龄点了点头。
夏辰又留下了一些疗伤和恢复灵力的丹药,便匆匆离去。
送走夏辰,夏鹤龄回到屋中,心神再次沉入丹田。
经过这一个月的历练与突破,他对《万象星罗真解》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这套功法,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命宫星海浩瀚无垠,星辰亿万,便如同天地间的大道,无穷无尽。而修士的神识与灵力终究有限,穷尽一生,也不可能将所有星辰尽数点亮。每一次点亮新的星辰,都需要耗费比之前更多的灵力与感悟,越到后期,消耗便越是呈几何倍数增长。因此,“选择”,便是这套功法最核心的奥义。每一次点亮星辰,每一次铺就星路,都是在为自己的“道”做出抉择,决定了未来的方向与成就。
点亮星辰,只是第一步。在命宫星海中,每一颗被点亮的星辰之间,都存在着一条虚幻的、由星光构成的“星路”。修士需要做的,便是用水磨工夫,不断用自身的灵力去冲刷、温养这条星路,将其从虚幻的线条,一点点地“铺就”成凝实的星光大道,让自己的道途更加稳固。
只有当构成星群的所有星路都被铺就完成,星群的效果才能被真正激发到极致,并且固化下来,成为修士本能的一部分。
他内视己身,那连接着“太阴炼形”、“易筋”、“伐髓”三星的星路,此刻便已经被他铺就了十之七八,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这也是他能如此迅速地掌握战斗技巧、发挥出星群效果的原因。
“还剩下最后一颗冰晶果……”夏鹤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是时候,为大比做最后的准备了。”
他取出玉盒,将最后一颗冰晶果吞入腹中。
这一次,他没有将全部能量都用来冲击境界,而是分出了一半,如同指挥着千军万马,开始全力铺就那几条尚未完成的星路!
灵力如同奔腾的潮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虚幻的星路。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每铺就一寸,都需要对灵力进行极其精准的操控,稍有不慎,灵力便会逸散,前功尽弃。他的神识高度集中,感受着星路从虚幻到凝实,那是一种亲手构筑自己大道的奇妙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冰晶果的能量消耗了近半时,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嗡鸣,那几条星路,终于被彻底贯通!
在星路贯通的瞬间,“太阴炼形”、“易筋”、“伐髓”三颗星辰光芒大放,构成的三角形星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星辉流转,彼此呼应,仿佛从三个独立的个体,真正融合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
一股比之前强大了数倍的玄奥力量,瞬间反馈到他的四肢百骸!
(星群:太阴之躯·精粹。效果:当“太阴炼形”、“易筋”、“伐髓”三星及对应星路完全构建。自我修复能力大幅提升,对阴寒类法术获得极高抗性,月光下修炼速度少量提升,并获得被动能力“寒意光环”。)
夏鹤龄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暗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心念一动,一层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淡淡寒气便笼罩在身体周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桌上的茶杯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这便是“寒意光环”,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却能极大地影响对手的行动,在战斗中占得先机。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冰晶果剩余的能量,以及夏辰所赠的几块灵石一同炼化,全部用来冲击那颗只点亮了一半的“冰肌”辅星。
轰!
在庞大能量的灌注下,“冰肌”星,应声而亮!
随着第四颗星辰的亮起,他的修为虽然没有再次突破,但根基却变得无比稳固,牢牢地停留在了炼气四层初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强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缓缓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竟真的如同冰玉一般,流转着淡淡的光泽,触手冰凉,却又充满了惊人的弹性。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与一个月前相比,已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