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光线柔和，万籁俱寂。
红月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静室穹顶之上，那些由夜明珠构成的柔和星光。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少年时的挣扎与化身红月后的决绝不断交织，最终归于平静。
“醒了？”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却又难掩关切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红月缓缓转过头，看到了盘坐在自己身旁，脸色有些苍白的红娘。而在不远处，那个身着玄色衣衫的青年，正静静地倚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我……睡了多久？”红月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不多不少，整整十天。”红娘将一杯温润的灵茶递到她的唇边，“感觉如何？”
红月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内视己身。
她能感觉到，自己左肩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但那股火毒依旧盘踞在经脉深处，不断灼烧着她，需要长时间才能将其彻底炼化。而她那因透支而虚弱的神魂，更是让她时常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尚无大碍。”她最终只是轻声吐出了四个字。
就在这时，凌不疑也睁开了双眼。他走到蒲团前，将一个小巧的玉瓶放在了红月的手边。
“这是‘清心玉髓’，每日一滴，可助你稳固神魂，祛除火毒。”他的声音很平静，“你这次神魂透支，没有数月的静养，恐怕难以恢复。”
红月看着眼前的玉瓶，又看了看凌不疑，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少了几分戒备，多了几分复杂。
“云穿城现在，是什么光景？”她问道。
“很热闹。”凌不疑淡淡一笑，“拜火教元气大伤，坛主赤炎据说已连夜逃离了云穿城；黑虎堂折损了一名副堂主，如今也暂时偃旗息鼓。城主府和夏家的人，还在满城地寻找一个‘身受重伤的红衣女子’。”
他看着红月，缓缓说道：“你‘红月’这个身份，如今已是这东域南部，最炙手可热的‘宝藏’了。”
红月沉默了。她知道，自己虽然暂时安全，却也成了一个无法再见光的“死人”。
她看着眼前的两人，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道：“多谢。”
这个问题，让静室内的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最终，还是红娘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吸了一口烟枪，缓缓吐出：“或许……只是觉得你这孩子，和我年轻时有些像罢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红月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凌不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红月，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情绪复杂。
许久，红娘才再次开口，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小月，你一个人，是走不出这座云穿城的。外面的人，都在等着你。”
她看了一眼凌不疑，继续说道：“而天机阁的这位朋友，虽然心思缜密，但他要找的东西，和你息息相关。至少在找到之前，他不会让你出事。”
“所以呢？”红月问道。
“所以，我提议，在我们各自的目的达成之前，暂时结成同盟。”红娘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护你周全，他为你提供情报与助力。我们三人联手，才有可能在这云穿城安然脱身。”
红月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眼前这个明艳锐利的女人，又看了看那个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的男人。一个是萍水相逢的援手，一个是目的不明的合作者。他们都不是善类，却在她最危急的时刻，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出手。这种感觉很陌生，不同于夏辰那种纯粹的亲情，也不同于她一个人生死搏杀时的孤寂。
许久，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