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不去想象,实际上自己15分钟之后也就看到了。
但是...不去想想的话,慎之就会担心自己能不能接受现实。
所以不能不去想象。而且是最坏的情况。
万一,现实比想象更残酷的话,现在的慎之大概无法忍受。
“唉...”慎之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然而,慎之想象不出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遥的最坏情况是什么?比以前还要更坏的?我无法想象...
下了电车,在看到医院的建筑物时,慎之脑子里一片空白。真怀念啊...那个时候...
“那个...”
慎之慢步走进医院,他叫住了走廊里的护士。
“是,请问有什么事吗?”护士回过头,面带着职业笑容,但紧接着她吃惊地看着慎之的脸。
慎之颇为意外,这个护士怎么像是认识自己一样,自己倒是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那个,应该有一个叫森宫.遥的人在这里住院吧~”慎之没有多想,向护士问道。
“来探望是吗...”护士问。
“哎,是啊...”慎之点点头。
护士指了指前面,“那么...沿着这个走廊一直走,有一个到别馆标志牌。照着牌上写的...”
“谢谢了。”慎之刚想走,这时有人叫住了他。
“稍等一下。慎之...”
慎之回头一看,是以前很久没见的人——井川.香子医生。
“啊...井川医生。”
慎之看向井川医生,她一直是遥的主治医生。
她也没有变啊。一如既往地看上去没什么干劲...哈哈。真是没变。
“这位...是森宫的主治医师,井川医生。”护士也为慎之介绍道。
慎之点点头。
他是认识的,在各种意义上也受了她的不少照顾。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井川.香子跟慎之打了声招呼。
“嗯,还好吧。”慎之应道。
井川.香子打量了一下慎之,脸上挂起了一抹笑容,“脸上长肉了,气色也变好了,第一次看到健康的你呢。”
“嗯。”
“户田可以了,继续你的工作吧。”
“知道了,失礼了。”户田护士最后瞥了一眼慎之的脸,行了个礼后离开了。
“那么,我们走吧。”
井川医生就像刚才所说的一样,开始沿着走廊向前走,慎之跟在她的后面。
慎之不记得曾经走过这条走廊,应该是换了病房吧。
“她父亲联系你了?”
走着走着,井川.香子忽然问道。
“是。”慎之不假思索地回答。
“什么时候?”井川问道。
“昨天,。”
“你也真就来了啊。”井川.香子语气不变。
“哎...”
慎之有些意外。
尽管她的语气几乎没变,但这句话里似乎却有更多的感情。
“你那个时候的表情...就是想要忘掉也忘不掉啊。”背着慎之,井川医生缓缓说道。
不能因为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遥而牺牲了你的人生,遥周围的人都有很担心你。忘记遥的事情吧。
曾经的回忆涌上慎之的心头。
遥的父亲冈和自己在医院长谈,在听到她的父亲拜托自己不要再来时,听到这种温暖而又冷酷的话,在那之后慎之就没有再来医院探望遥了。
那个时候距离遥遭遇事故已经过了一年了,慎之想自己是因此才接受了那些话的。
就算是不情愿,其实在自己的心中也已经放弃了吧。
走在前面的井川继续说道:“虽然那个时候有些特殊,不过我呢,毕竟是习惯了那样的场面了。但是,遥的父亲应该忘不了你当时那种悔恨、悲伤的表情吧。”
“...”慎之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在听。
“实际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遥的父亲,从来没有责备过你呢。”
“真是了不起的人,无处发泄的愤怒、消沉,一般都会希望找个地方倾吐的,作为一个人。”
“...”
“你现在...在做什么?”井川医生回头看向慎之。
“在家庭餐馆打工。”慎之回答道。
“高中考试还是放弃了啊。”井川转过身,感觉有些遗憾。
慎之语气低沉,“我找不到非要复读一年考上大学的理由,也早已没了那份力气了。”
“这也是你的人生吧。我想这也没什么。”井川医生说道。
“是...”
要说,如果现在,自己上了大学的话,不愿来这里的情绪也会略少一些吧。
在慎之的内心里,多少也会有点...让大家看着自己把人生荒废了,这样的心情。
只是自己也注意到而已。人这东西,对于同一件事也会同时抱有多种多样的感情啊。而在自己注意到的时候,才吃惊地发现忽视的部分是那么重要...这样的事也是有的吧。
“新的生活...怎么样?”井川关心起慎之。
“还行吧...”
没什么特别的,自己只是极其平凡地度过着每一天。有开心也有生气。现在夜里不再做噩梦了,也乐意和其他人一起出去玩了。
这都全靠...秋本
“新的女朋友呢?”井川提到了这个。
“请别这么说!”慎之一下子激动起来,同时他的心里也在想着这件事。
新的女朋友...秋本.水月吗?
新的是什么意思,难道遥是旧的女朋友吗?已经变成这样了吗?旁人看起来,就是这样的吗?
可能吧...
“你容易情绪化这一点...还是没有改变呢。”井川点点头。
“话说,我们已经走了好久了吧?”慎之转移话题,如此说道。
从一开始便是这样,明明穿着打扮上都会被人怀疑作为医生的水平,甚至作为女人都欠妥,实际上却能准确察觉别人的心情。
在这个人面前,无法隐瞒任何事。这一点没有变。
“呼...”慎之觉得压抑,深呼吸了一下。
尽管刚才这句话是为了掩饰尴尬,不过的确是走了很久很久了。
慎之环顾四周,周围几乎没有人了。这条走廊,是为了隔离这边和那边而存在的吗?慎之心里抱有疑问。
这么说来,好像说过有到别馆的标志牌,啊,是那个吗?
慎之越过井川.香子,看到走廊尽头有一扇门,透过玻璃窗看到对面还是走廊。还有护士站模样的东西。墙上挂着的,像是商场楼层的标志牌一样,上面写着“别馆{特殊病房楼}”的字样。
“特殊病房楼?这是什么?怎么个特殊法?”慎之问起了前面的井川医生。
“癌症晚期患者之类的住的地方,这样解释的话,容易理解吗?”井川回答慎之的问题。
“哎?哎?!!”听到井川医生的回答,慎之大为惊讶。
也就是说这、这时临终护理这类的东西吗?
一旦进去,就无法出来的地方。
“走吧。我边走边说明。”井川说完,
“请、请等一下!”
“说明,准备说明什么?”慎之问。
遥是癌症晚期?怎么可能。
不不不,但是,既然都昏睡了三年,不知不觉中患上了重病之类的,是吗?
这个念头在慎之的脑海里飘过。
怎么会这样...等等!!
“遥怎么样了!?不是醒来了吗?不是挺好的吗!?医生!!!”
“鸣海君。”
“回答我啊!告诉我她很好,她很好!!”
慎之情绪激动地冲着井川大喊道。
“鸣海君!!”
井川冷冷地看着慎之。
“啊...”慎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
“好了,请冷静地听着。”井川对慎之说道。
“嗯。”慎之点点头,没有在说话了。自己的情绪还是不稳定啊。
“要想见她的话,请不要这么情绪化。”
井川医生打开特殊病房楼的门,慎之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井川边走边对慎之说道:“她已经醒来了这是事实。伤也已经几乎全好了,脑电波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只是...”
说到后面,井川医生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慎之追问。
“我们不明白为什么...她现在醒过来。”井川说道。
“你们也不明白?”慎之眼睛瞪大。
井川的眼睛望着慎之,“是啊...说起来无非是从三天变成了三年...可是说实话这可能算是奇迹了。”
“从医生的口中说出奇迹...”慎之嘴里喃喃道。
井川点点头,又说道:“是啊,真是令人不快的说法。发生这种超越医学极限的现象让人高兴,然而这种医学无法解释的现象本身更加令人不安。”
慎之心想:我们是太过于相信科学或者医学了吗?奇迹本应该是令人高兴的话,可是从医生口里说出来...却不禁让人感到深深的不安。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慎之明白了。也就是说...医生已经无计可施了,是吗!?
慎之忙问井川医生,“但、但是,已经醒过来了不是吗?她...遥不是挺好的吗?”
“唉...”井川叹了口气,说道:“只看现在的状况是挺好的,虽然明天会是什么状态...就完全不能预测了。”
“还是...无法预测吗...”
不明白啊,奇迹什么的,搞不明白啊...这算什么啊。
自己究竟在和什么人说话啊!?这可不是别的什么人啊,是正儿八经的医生啊。
医生哼了一声盯着慎之,嘴角稍稍上翘,“如果我说,她什么时候再度失去意识都不奇怪。而且那时甚至有生命危险呢?这么说你就满意了吗?”
慎之沉默了,他在心里道了声抱歉。
对不起,自己并没有想要责怪医生的意思。
接着说,“所以说,感谢你在收到联络之后...立刻赶过来。因为她想要见你。”
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度失去意识,一定要趁着遥醒着的时候见见她。慎之心里想:虽然遥的父亲虽然明知道是工作日,还是跟自己说希望明天来。
竟然、变成了这样...
事情摆在面前,慎之倒是有点不敢置信了。
“接下来,就带你去见她。她还想见其他朋友,不过那就根据她今天的反应来决定了。”
尽管慎之想说声是,却发不出声音来了。
“不过要去见她,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做到。”
慎之沉默了几秒,问道:“是什么呢?”
井川医生郑重地对慎之说道:“时间已经过了三年这件事情,请不要告诉她。”
“哎?”慎之惊道。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三年这个事实。”
医生不等慎之问出口,就明确地回答了慎之的问题。
在医生做出回答后,慎之的心乱糟糟的。
不要说...已经过了三年?她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