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了。慎之一辟谷坐在沙发上，正准备看会儿电视，电话铃声却在这时响起。
叮铃铃——叮铃铃——
慎之拿出手机，
嗯？是谁？水月吗？
看着电话上显示着水月的名字，慎之感到疑惑，为什么用的家里的电话？
“喂？”慎之接起电话。
“啊！接了。”电话那边，传来秋本惊讶地声音。
“怎么了，什么接了？”慎之感到莫名其妙的。
“啊啊，对不起，就是打了个赌。”电话里，秋本说道。
“打赌？和谁？”慎之问道。
电话那边，秋本笑了一声，“和自己。赌慎之究竟在不在。”
“怎么个意思啊...”慎之无语，“然后呢？你赌的哪边？”
“赌不在。”秋本俏皮地回答。
“怎么了。你盼着我不在打的电话吗？”慎之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秋本摇摇头。
“那是怎样啊？真让人搞不懂。”
“嗯，我自己也不大明白。”
“既然打赌输了，就要遵守约定，跟自己的约定。”秋本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哭诉...”秋本嘴里蹦出了这么个词。
听到秋本的话，慎之明白过来了。
哭诉？你是打算打过来电话如果我接了，你就跟我哭诉吗？
笨蛋。你还是想跟我说啊！
还什么想着我不在给我打电话...太不坦率了吧...
“因为我赌输了。”秋本接着说。
“是吗。好吧，那我就好好听你说说？你哭诉什么我都听着。”慎之深呼吸一口气，做足了准备，“来吧，不管花几个小时，全都说出来吧。我可以一直听到早上。”
电话那里传来秋本的哭声。
“对对，来吧来吧，怎么了？”
“慎之...呜呜...呜呜...”
“今天很难受吧，忍住了值得表扬。”
“呜呜呜........呜呜...”
听着秋本的哭声，慎之只想现在就抱紧她。
听筒那边的她是在以什么姿势在哭呢。是不是像小孩子一样，抱着膝，生怕听筒掉下来握得紧紧的。
在黑暗的房间里，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肩头颤抖着在小声哭泣吧。
慎之心里已经浮现起了水月现在的样子。
慎之想想这副样子，再想想白天显得那么坚强的水月。水月其实并不比别人更坚强，她只是普通的女人，但是世界上知道这一切的有几个人呢？就连茜也不知道吧。
“呜呜呜呜...”电话那边，再次传来秋本的呜咽声，“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说一直听到早上吗？先哭个痛快吧！”慎之语气温柔。
“谢谢...对不起。”秋本哽咽地说道。
“又是道歉，又是感谢的，真复杂。”慎之开了个玩笑。
秋本被慎之的这句话逗了一下，“啊哈哈...是啊...”
“能笑出来了吗？”慎之问秋本。
“嗯，平静些了。啊~慎之，好厉害啊。”秋本说道。
“怎么了？”慎之问。
“我...一直一直在想，想了好几个小时...还是笑不出来，慎之一瞬间就做到了。”秋本破涕为笑。
“嗯，是吧？厉害吧？”慎之哈哈大笑。
“嗯，厉害。”
待秋本平静下来后，慎之问她，“你是因为遥还是因为茜才...”
秋本说道：“茜的事没什么。那孩子的心情，我知道的。是我辜负了她的期待。”
“但是...”慎之本想说，这也不是你的错啊。
秋本却道：“也不是才变成这样的。我已经习惯了...以前以为，那孩子仰慕我是当然的。其实，不是这样啊...”
“就算你注意到，也没什么办法吧？你的人生是自己的啊！”慎之对她说道。
“你说，是吧？”慎之问。
水月绝对不是随随便便放弃游泳的。慎之心里是这么认为的。她是认真考虑自己的人生才得出的结论。
慎之虽然可以理解茜的心情，但这不是她可以插嘴或者批评的事情。
“可是那孩子，一直仰慕我...把我当做目标。”秋本有些伤感，“我明明知道，还是辜负了那孩子...”
“是吧？不好的人，是我啊。”秋本自嘲道。
是吧？才没有啊。你这让我怎么回答啊。
慎之心里叹气，你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啊，水月。
这样一来，你不就要一个人伤心了？
虽然自己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慎之虽然觉得去想这些很傻，却发现自己也是认真去思考了。这似乎是，只要长年积累了平常的生活，就会在某种程度上具备的技能。
慎之自己也吓了一跳。
可是另一方面，哪怕被人说傻，被人说跟年龄不相符，慎之却想就这样傻下去。
在悲伤的时候...在思考着悲伤的理由、变得更加悲伤的时候。
这要是傻到都想不到去思考其中的理由了，岂不是更糟吗。
“遥的事...那个...”秋本说道。
“嗯？”慎之握住手机，静静地听秋本去说。
秋本接着往下说，“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刺激不那么大，虽然不好吧....还是太好了。”
“头发的事，没什么吧？”想起上午的事情，慎之问道。
秋本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怎么说呢...那个时候感觉对话一句不挨着一句的，感觉前后联系不上。”
慎之对秋本的话颇为认同，“是啊，你这个描述很好啊。我也这么觉得。”
“即使如此呢，我还是很高兴...拼命忍者不哭出来。”
“嗯。”
“但是...不，没什么。”秋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嘴不说了。
慎之自然不依她，“不行。好好说出来。全说出来。”
秋本迫于无奈，只好说道：“遥看慎之的眼神，很可怕...”
“很可怕？”慎之不解。
“和三年前完全一样。清澈的眼睛，只是看着慎之。”
“什么都没有怀疑。无论是时间，还是慎之就是这样的眼神。”
这个，是啊。
慎之想道：这是当然了。不管遥的记忆再怎么混乱，她的时间，也基本上还是在三年前。
所以我们，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改变。
不是好或者不好。
只是我们变了。你是因此而不知所措了...是吧，水月。
“你不会被她这样吸引过去吧？”秋本轻声说道。
“哎？”慎之清楚地在电话里听到了秋本的这句话，话语里蕴藏着不安。
“对不起，没什么。我该睡了。”秋本岔开话题，说道。
“啊啊，好。”
“晚安，慎之。”
“晚安。”
挂断电话后，慎之心想。
不过水月啊...明天，我还打算去遥那里。我必须得去。这个，你能理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