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林淼雨收拾好东西转身欲走，一股恐慌的情绪压过了沈寒雪的理智。
她……不想林淼雨离开她。
“等等！”沈寒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把这些东西给我。”
手腕再次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抓住。
林淼雨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沈寒雪。
“凭什么？！这是我的东西！”
沈寒雪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的慌乱。
“就凭这些东西来路不明！很可能还会对你的身体有危害！”
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阻止林淼雨，即便这有些可耻。
“你不能再用这些东西……”
“？？？”
“我不能用？”
林淼雨气极反笑，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你把这些拿走了，我拿什么活？拿什么修炼？”
林淼雨上前一步，手心握着刺破皮肤。
“沈寒雪！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因为什么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
目光通红的瞪着沈寒雪。
“我是人人诛之的魔修！你什么时候会在魔修面前装好人了！？”
“我……”
沈寒雪被她连珠炮似的质问噎得一时语塞，脸色白了白，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松。
“总之，这些东西不能再卖，也不能再用，交给我！”
她说着，竟真的要动手去夺林淼雨紧紧抱在怀里的药包！
那是林淼雨熬了好几个夜晚，承受着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痛苦积攒下来的。
怎么可能轻易的交出去。
“你放手！”林淼雨彻底急了，如同护崽的母兽，死命抱着怀里的东西，拼命挣扎。
“沈寒雪！你欺人太甚！你放开我！”
她的挣扎在沈寒雪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徒劳。
眼看怀里的药包就要被夺走，一股绝望的疯狂瞬间淹没了林淼雨。
她猛地低下头，狠狠一口咬在沈寒雪钳制着她的手腕上！
“唔！”沈寒雪吃痛，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些许力道。
“自己竟然咬的动？她没用神力护体吗？”
林淼雨自己都蒙了，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有机会！”
趁此，林淼雨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来，抱着药包，头也不回地朝着夜市外的黑暗小巷疯狂跑去！
她不能失去这些！绝对不能！
“林淼雨！”沈寒雪看着手腕上清晰的牙印，又惊又怒，她没想到林淼雨竟敢咬她！
更没想到她为了这点“垃圾”如此拼命！
眼看林淼雨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巷口，沈寒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瞬间追了上去！
林淼雨没跑出多远，只觉身后一阵冷风袭来。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便抓住了她的后襟，猛地将她向后拽去！
“啊！”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倒，怀里的药包再也抱不住，哗啦一下全散落在地上！
她还来不及去捡，沈寒雪已经居高临下地站在了她面前。
水青色的裙摆纤尘不染，与地上狼狈的她和她散落的东西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沈寒雪弯腰，面无表情地将那些药包一一拾起，攥在手中。
“还给我……”林淼雨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沈寒雪，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哀鸣。
“求求你……还给我……那是我………我所有的……”
沈寒雪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那近乎哀求的眼神，心中某处似乎被刺痛了。
但她攥着药包的手反而更紧了些，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冷硬话。
“罪役是不能私下交易的，我不会还给你的。”
最后的希望被无情掐灭。
林淼雨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剥夺她一切还口口声声说是为她好的模样，一直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一股极致的羞辱感和愤怒，如同毒火般从心底窜起！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再去看那些被夺走的药包，而是直接站到沈寒雪面前。
忽然扯掉了脸上的布巾，露出了那张消瘦却带着讥诮和绝望好看脸蛋。
仰着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凄惨的扭曲的笑容。
“好……好啊……沈寒雪……你不给是吧……”
她忽然伸出手，摊开到沈寒雪面前，那手掌因为劳作和刚才的摔倒而擦破了皮，渗着血丝。
“那你就给钱！”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你上次在茅屋里强上了我！连嫖资都不付吗？！”
“就算是凡间最下贱的妓女，被人睡了，也知道要讨点赏钱！”
“源石！金银！或者丹药！随便什么！给我啊！！”
“沈寒雪！你tm上了我难道想白嫖不成？！给钱！！”
最后几句话，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所有的尊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捅向沈寒雪，也捅向她自己！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声音。
空气死寂。
所有隐约听到这番话的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目瞪口呆。
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摊着手，向一眼看修为就很高的的人，索要“**嫖资”的杂役弟子。
【沈寒雪使用了换行术，周围人看不清她的样子，她只让林淼雨看的到】
沈寒雪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绝美的容颜瞬间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甚至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小……小雨！你疯了！？”
她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和威严，只剩下剧烈的颤抖和无法掩饰的震惊。
沈寒雪完全就不敢相信，曾经的小雨会说出这种话……
林淼雨依旧维持着摊手的姿势，眼神空洞冰冷，重复着那些话。
“给钱！沈寒雪！那是你欠我的！你**我的费用！”
“闭嘴！！我让你闭嘴！！”
沈寒雪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反应过来，一股无法形容的失望和愤怒涌现了出来，她猛地扬起手——
带着凌厉掌风的一巴掌，狠狠扇在林淼雨那写满了绝望的脸上。
“啪！”
“唔！”
力道之大，让林淼雨的脸瞬间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火辣辣的疼痛袭来，林淼雨却仿佛感觉不到。
她慢慢地转过头，一脸麻木的看着她。
沈寒雪看着林淼雨缓缓转回来的脸，看着那迅速红肿起来的伤痕和嘴角刺目的血。
自己那只打人的手背反而也瞬间变得苍白，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她不是恨她，甚至也不是气她用“嫖资”来侮辱自己。
而是……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人，曾经骄傲的她，会将尊严如此轻易的抛弃！
如今竟然用“妓女”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用这种自甘堕落自污自贱的方式向她索要“嫖资”！
这比任何辱骂和攻击都更让沈寒雪感到痛彻心扉的失望和愤怒。
她怎么能？！她怎么可以如此堕落自己？！
然而，当沈寒雪回过神，目光对上了林淼雨那双死寂的，仿佛已经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睛时。
沈寒雪的心像是被冰冻后打碎。
她……还是……再次伤害这个已经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的人……
巨大的无力感和悔恨如同冰水浇头，让她浑身发冷。
林淼雨麻木的看着她，看着她惨白的脸和眼中翻腾的痛苦与挣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而凄凉，比哭更难听。
“呵……呵呵……沈圣女果然厉害呀，嫖完后不给钱，还打人？”
林淼雨将脸凑的更近了些。
“打啊……怎么不打了？沈圣女……也知道……要脸了？”
沈寒雪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她看着林淼雨，看着这个曾经与她亲密无间，如今却形同陌路，甚至恨她入骨的女子，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羞耻、愤怒、心痛、后悔……无数种情绪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林淼雨不再看她，也不再讨要那些东西。
她默默地转过身，随后踉跄地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沈寒雪僵在原地，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像。
月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狼狈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她眼睁睁看着林淼雨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些药包，此刻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心剧痛，连带着心脏也一起抽搐起来。
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碎了，就很难复原了。
而今晚，她自己亲手，将这碎裂的残渣，碾得更加细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