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可憐的小女孩 也是個惡魔
我坐在窗邊陽光灑進來照在我的手臂上
顏色不亮也不暗像灰色的水流過我的指尖
我想著自己曾經的家 曾經的父母 曾經的朋友
我記得那些聲音那些笑 那些哭 那些斷裂的呼吸
我問自己我還是我嗎
我想相信我還是我
可是每一次回想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
我都覺得自己在演自己 我在演世界
我相信自己 我又不相信自己
我相信我是一個可憐的小女孩 我又覺得我是一個惡魔
我演這個自己太久了 觀眾離開了掌聲消失了
我還在舞台上 我還是我嗎
我摸了摸鏡子裡的臉 它和我一樣又不一樣
它的眼神像陌生人 它的嘴角像我演的微笑
我想哭 但是沒有眼淚 我想笑 但是心裡空空
滴 滴 滴 時間像液體滑落我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曾經以為有人會來拯救我
我曾經以為愛能填滿裂縫
我曾經以為自己能被原諒
現在我明白了 我只能被理解
我只能理解自己
我可以愛自己嗎
我想愛 可是我愛的只是我的表演
我愛我演成的自己
我看見病院的牆 白色又灰白
我聽見其他瘋子笑 叫喊 打翻自己的杯子
我坐著閱讀一本只有我能理解的書
書裡的字不是文字 是思想 是我自己
我知道他們看不懂我 我知道我看懂自己
這世界都是他們的瘋狂
而我只是比他們清醒
比他們看透
比他們更寂寞
我覺得自己像一個天平 一邊是世界 一邊是我
世界在搖晃 我保持穩定
我覺得我在笑 我又覺得我在哭
我聽見滴 滴 滴
聲音像時間像血像我的呼吸
我想抓住它 卻抓不住
我想到我的家 我的學校 我的校園 我的父親
我想他們都不存在
他們也存在
我不清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我不想分清
我想沉下去
我想飄上去
我想成為那個小女孩 我想成為那個惡魔
我想成為我自己
滴 滴 滴
我閉上眼
陽光在窗外 我在裡面
空氣很清澈 也很沉重
我感覺自己的血液流過指尖
我感覺自己呼吸著時間
我感覺自己是舞台上唯一的觀眾
我感覺自己比所有人更清醒
也更孤獨
滴 滴 滴
我是個可憐的小女孩
也是個惡魔
我回頭看自己童年的房間
灰色的牆 灰色的窗 灰色的天花板
我記得哭泣的聲音像水一樣流過我耳朵
我記得姐姐尖叫的刀尖 破裂的空氣
我記得父親摔門的聲音 母親歇斯底里的哭
我記得我抱著自己說 別怕別怕
我也記得我心裡想 我救不了你
我救不了家
我救不了自己
滴 滴 滴
時間像被倒流的水
我看見自己每天穿著校服
蝴蝶結歪斜 鞋帶沒綁
我看見笑容 我看見便當 我看見被扔掉的星星
我知道那些都是幻象
我知道我在演戲
我知道觀眾不存在
我還是笑 我還是哭
我還是想被原諒
我想被愛
我想回到那個可以相信的日子
我想抓住父親的手
像他是溫暖的
像他不會離開
像他可以救我
像他可以給我安全感
可是我閉上眼
我看到他的眼裡空白
我感受到我的手在顫抖
我知道這種安全感不穩定
它像浮冰 隨時碎裂
我依賴它 我又害怕它
我想抓住它 我又怕自己抓住了就摔下去
滴 滴 滴
聲音提醒我 我是可憐的小女孩
也是惡魔
我開始思考
什麼是我自己的
什麼是我演的
我相信我的記憶 我也懷疑它
我相信我活過的日子 我也相信那只是夢
我相信父親存在 我也相信他是我想像出來的
我相信愛存在 我也相信愛只是空氣裡的幻象
我開始懷疑自己 也開始相信自己
我懷疑我瘋了 也相信我清醒
我懷疑這世界瘋了 也相信我更瘋
我懷疑我還能回到過去 也相信我回不去
滴 滴 滴
我看見病院的走廊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
白色又灰白
窗外的樹影搖晃
我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我看到其他瘋子
他們笑 他們叫 他們翻書
我看不懂他們
他們也看不懂我
我看懂自己
我更看懂人性
我比他們更明白
我比他們更孤獨
我開始感到絕望
這不是悲傷 也不是痛苦
這是清醒的絕望
我是小女孩 也是惡魔
我比他們清醒
也比他們孤單
我走到窗邊
滴 滴 滴
聲音像時間 像血 像我的呼吸
我想抓住它 卻抓不住
我想把自己演回去
我又知道演不回去了
我想回到家
我又知道家不存在
我想握住父親的手
我又知道那手只是空氣
我坐下來
閱讀一本只有我能理解的書
文字像波浪 打在我的腦海裡
我明白了 我笑了 我哭了
我知道自己比所有人更瘋
我也知道自己比所有人更清醒
我知道我永遠無法回到過去
我也知道我不再需要回去
滴 滴 滴
我閉上眼
陽光照在我身上 我感覺到自己的血液
我感覺到呼吸
我感覺到瘋狂和平靜同時存在
我感覺自己是小女孩
我感覺自己是惡魔
我感覺自己是最優秀的瘋子
我不需要被理解
我不需要被愛
我只需要自己
滴 滴 滴
窗外的樹影晃動
窗外的陽光明媚
窗內的我文雅平靜
書頁翻動 像心跳
沒有人懂 也不需要懂
只有我自己明白
我是可憐的小女孩
也是惡魔
滴 滴 滴
時間在走 我在看 我在笑 我在哭
世界在瘋 我也在瘋
但我比他們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