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
枯坐于枫叶树下的海姆,睁开了他那双暗淡无神的双瞳。
灰色的瞳孔中,映照着黑白二色之气流转。
只是那气息,此刻被一片如烟似蜃的气息掩盖住,无法在外界显现出异象,实力不够的人也无法察觉到。
“真是瑰丽啊……”
沙哑的声音在他的喉咙舒展开,身上的生机也显得愈发的暗淡。
目光收回,在一旁干枯粉碎的藤蔓上停留一瞬。
海姆释然般的松了口气,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强撑的一口气也随着他松懈的心神散去。
到时候了啊……
海姆的脸上再无喜悲,目视着眼前的火枫飘舞。
他也如同那飘舞的火枫般凋零,散落成点点光斑飞向远方。
花折,梦旧。
并不是所有的离别都带着撕心裂肺,令人潸然泪下。
或许只是在一个平静的午后,一个还算熟识的人就这样悄然离开。
好像也不是特别重要,说起来不过是教过一些知识,共事过一个月罢了。
或许要到很多年后,才能在回首时发现,他已经走了那么久了啊?
在风原无所觉中,洛城丰饶教会大主教海姆,于午时三刻悄然逝去。
若枫叶飘散,碎落一地春泥。
……
太阳西落,余光撩开了眉梢。
风带起了窗帘,也带起了那抹蓝色秀发。
清新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不时响起的莎莎声弄得风原耳朵痒痒的,又感觉颇为舒适。
睁开双眼,静默的起身依靠在墙边,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
波澜壮阔的河面散落着细碎的光斑,钢铁货轮摇摇晃晃的游荡而过。
“我睡了多久?人类有进入星际时代吗?三体人打来了没有?”
手指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一顿,祈将书签夹好,才起身将手指点在风原的额间。
“皮。”
温润的手指触及额间,不轻不重的将风原脑袋抵在墙后。
风原的目光与祈相交,这才挠了挠头,疑惑道:“不应该啊,按照我当时的情况,就算不睡个千百年,也不可能这么早就醒来啊?”
祈没有正面回答风原,而是坐了回去,用手指指向远处的河面。
“神明。”
接着又指着行驶的货轮。
“我。”
然后是一条在河中嬉戏的游鱼,在幻想魔法的作用下映入风原的眼帘。
“霞境六劫。”
最后则是一片随着水流飘落的树叶。
“你。”
风原若有所思,大概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是什么。
但这会不会太扯了?
风原头痛的捂着脑袋,如果真的像是他想的那样,这些神明是不是太超模了一些?
他心有不甘的询问道:“即使我有着圣器,这不应该啊,祂总不能连我定下什么誓约也能安排的这么明白吧?”
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需要,大势如此,无需多为。”
风原沉默了,一股恶寒涌上他的心头,他看着眼前的蓝发魔女,眉头紧促。
旋即眉头舒缓,风原不再急于脱离掌控之类的事情。
在刚出妖精岛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被安排了,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安排,竟隐隐有着宿命的感觉。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祈的意思的话,神明的视野可能已经不再局限于当下了。
祂们的目光可以看穿时间的长河,只有圣人这群又臭又硬的石头才能阻碍祂们肆意规划的未来。
渡过霞境第六劫气运劫,才有一丝掌握自己命运的可能性。
而像他这般的生灵,不过如一片落叶,是抵达河流的更下游,还是沉没河底,只能看河流的意愿。
至于更多的芸芸众生,连吸引神明的目光都做不到。
虽然得知安排他的人境界非常可怕,但风原依旧没有放在心上。
倒不是真的不害怕,只是转念一想,反倒是觉得有些习惯了。
从小到大,从幼儿园到高中,风原的人生不也是在别人的安排中度过的?
只有到了大学,自己能工作了,有了自己的收入,才能得到一丝的自由。
可是,那一丝自由,也不过是繁重工作下的幻想,他依旧被周围的环境所裹挟着。
他看不清太远,在没有力量时,接受对自己还算有利的命运,便是他所做出的选择。
“我可以询问,你们的目的吗?”
风原认真的看着对方,眼中不再有一丝开玩笑或者耍宝的态度。
虽然到现在,祂们所安排的命运,对于风原来说都是有利的。
但不清楚她们的目的,心中总归还是有些不安的。
当然,他也不指望祈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无论对方说与不说,这本身就是一个答案。
只要交流,便会传递信息。
“祂的安排我也不太清楚。”
“至于我嘛?”
祈停顿了一下,看着风原那认真的眼神,不由得叹了口气。
“师傅我有一个不对付的人,她投靠了烈阳教会。”
“那时,我感受到了圣器刚出世时来不及掩饰的气息,又见你与烈阳教会有仇,便想着坑他们一波。”
见祈不想多说,风原想了想,隐隐想起来一些关于那边的信息,不由得询问道:“师傅的敌人,也是魔女吗?”
祈默然,她静静看着风原,发现对方还在低头沉思,不由得叹了口气:“别想那么多,现在,比起给他们添堵,我更希望你能平安。”
风原愕然抬头,看着祈的眼睛瞪得老大。
【这哈基祈是什么意思?咱们俩的师徒情不是演出来的吗?】
【嘶!镜花水月?什么时候?】
“祈,我爱你!”
“……”
“我要你当我大老婆!”
“轰!”
祈面无表情的关门出来,路过楼梯时,恰巧看到纱娅正在咕噜噜的灌水喝,一旁还蹲着不断吐着舌头喘气的小帕。
“祈狮虎!我哥哥怎么样啦?”
一脚把小帕踢开,浑身是汗的纱娅迫不及待的扑向了祈的怀中。
嫌弃,但还是勉强将纱娅搂住,祈的面色不是很好看:“大概是脑子坏了,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啊?这么严重吗?”
纱娅眼咕噜一转,便要上楼看看情况。
结果进门就看见风原的脑袋镶进了墙面,整个人晃晃悠悠的挂在墙上荡秋千。
纱娅的眼睛眨呀眨,眨呀眨,实在没有搞懂哥哥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