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阳光透过教学楼玻璃，在下沉花园洒下斑驳光影。李婷婷甩了甩长发，将三个高二女生逼到墙角。
“我说过不准再传那些话了吧？”她刻意压低嗓音，模仿着某部黑帮电影里的语气。
三个女生比她高半头，却缩着肩膀。领头的女生小声辩解：“婷、婷婷姐，我们就是开玩笑...”
“玩笑？”李婷婷挑眉，“那我也跟你们开个玩笑怎么样？比如把你们暗恋三年二班班草还写日记的事公之于众？”
女生们顿时脸色煞白。李婷婷心里暗自满意——这招果然屡试不爽。开学才三天，她已经用类似方法“劝退”了三拨人。维护秩序需要手段，这是她从多年转学经历中悟出的道理。
“下次再让我听到，就不是谈话这么简单了。”她最后扔下一句话，转身时长发划出一道自以为帅气的弧线。
望着女生们仓皇逃离的背影，李婷婷轻轻吐了口气。表演很成功，虽然指间少了根道具烟显得不够完美。她抬头望向教学楼，恰好看见窗边一个身影迅速低下头去。
苏槐安。那个奇怪的新同学。
开学第一天她就注意到他了。不是因为他出众的外表——虽然确实清秀得过分——而是因为他看人的眼神。那不是14岁少年该有的眼神，倒像是个站在玻璃箱外观察昆虫的科学家。
她曾试图招揽他。在这所新学校，她需要建立自己的圈子，而苏槐安这种安静型看起来很好控制。结果却出乎意料——
“谢谢你的好意，李婷婷同学。但我更习惯一个人。”
他的拒绝礼貌而坚定，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更让她恼火的是后续那句：“暴力是不能真正解决问题的。如果遇到困难，我们应该告诉老师。”
多么典型的优等生思维。李婷婷几乎要笑出声。她转过多少个学校了？老师从来只解决表面问题，真正的秩序需要自己建立。
不过，他最后那句“好的，谢谢你”却让她莫名在意。没有嘲讽，没有畏惧，只是平静地接受了她单方面的“保护承诺”。
真是个怪人。李婷婷想着，将书包甩到肩上。但怪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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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忠才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手忙脚乱地捡拾被风吹散一地的作业本。开学三天，他已经搞砸了五件事——忘记带全班练习册、记错上课时间、打翻粉笔盒，现在又是这样。
“需要帮忙吗？”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文忠才抬头，看见苏槐安不知何时站在旁边，已经蹲下身帮忙收拾。他的动作利落精准，很快将本子按学号理得整整齐齐。
“谢、谢谢苏同学！”文忠才感激地说。苏槐安只是微微点头，笑容温和得体。
真是个好相处的人啊，文忠才想。成绩好，长得好看，还乐于助人。和自己完全不同。
“听说你和李婷婷是同路回家？”话一出口文忠才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太像八卦了。他慌忙摆手解释：“啊，我不是打听什么，就是偶然听到女生们在聊...”
苏槐安的动作几乎没有停顿。“只是偶尔会在下沉花园遇到。她似乎很喜欢那里的环境。”
文忠才松了口气。他不希望苏槐安和李婷婷走得太近。倒不是对李婷婷有意见——事实上开学那天他被高三生拦住时，是李婷婷帮他解的围。但她那种张扬的处事方式，总觉得会给温和的苏槐安带来麻烦。
“其实李婷婷人不错的，就是表现方式有点...特别。”文忠才说，隐约觉得苏槐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再看时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方式。”苏槐安微笑着说，将最后一本作业本放回文忠才手中，“需要我帮你送到老师办公室吗？”
“不用不用！已经帮大忙了！”文忠才连连摆手，抱紧作业本匆匆离开。
走到走廊转角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苏槐安还站在原地，望着窗外。那一瞬间，文忠才莫名觉得他的背影异常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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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怡对着新款手机的摄像头调整角度，确保能拍到最好的光线和最可爱的表情。
“这是爸爸从日本带回来的限量款，”她向围观的女生们展示，“像素特别高，自拍都不用修图哦！”
周围响起一片羡慕的惊叹。陈嘉怡满意地笑了。转学到这里第三天，她已经成功建立了自己的核心圈子。接下来就是扩大影响力，争取在期中前成为年级里的风云人物。
她的目光扫过美术教室，迅速评估着每个人的价值：赵浩——体育特长生，有用；林薇——书呆子，无视；苏槐安——嗯...
陈嘉怡微微眯眼。苏槐安是个有趣的存在。成绩好，长得好看，按理说应该很容易成为焦点。但他似乎刻意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就像现在，明明坐在人群中，却仿佛置身事外。
她曾尝试邀请他加入周末的KTV聚会，被他以“要上补习班”为由婉拒。礼貌，但疏离。
“嘉怡，你看这张怎么样？”闺蜜张晓举着手机问。
陈嘉怡回过神，露出灿烂笑容：“超可爱！不过光线再调亮一点更好哦。”
她决定暂时将苏槐安列为“待观察对象”。有些人需要时间攻克，她有这个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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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浩在美术教室角落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他讨厌美术课，更讨厌静物写生。给他一个篮球还行，画苹果？饶了他吧。
半梦半醒间，他瞥见苏槐安在画什么。那不是老师布置的静物，而是...大家？虽然只是简单的符号，但赵浩认出那个皇冠代表陈嘉怡，橄榄球代表自己。
怪人。赵浩心想。不过不讨厌。
开学那天体育课，赵浩看见苏槐安坐在操场边看书。几个调皮男生抢走他的书扔来扔去，苏槐安既不生气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看着，仿佛在看什么有趣表演。最后是李婷婷冲过来把男生们骂跑了。
赵浩原本打算插手帮忙的，被李婷婷抢了先。他记得苏槐安当时的表情——没有感激，没有尴尬，甚至有一丝...失望？像是被人破坏了什么好戏。
“赵浩！你在睡觉吗？”美术老师的声音惊醒了他。
全班哄笑。赵浩挠挠头，看见苏槐安依然安静地画着画，嘴角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定是看错了。赵浩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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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将画板又往前提了提，几乎把自己完全挡住。她讨厌集体活动，讨厌任何需要社交的场合。美术课是她最痛苦的时光——不能像文化课那样埋头书本，必须暴露在人群中。
她小心地观察着教室里的每个人，这是她的自我保护机制。识别潜在威胁，规划逃生路线，这是多年转学经验教会她的。
陈嘉怡和她的闺蜜团：安全，只要不招惹。赵浩：安全，头脑简单。文忠才：安全，老好人。李婷婷：危险，情绪不稳定。苏槐安：...无法分类。
苏槐安让她感到不安。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威胁性举动——正相反，他表现得完美无缺。但林薇能感觉到，那种完美太过刻意，像是精心设计的伪装。
她曾看见他在图书馆读《存在与虚无》。不是装样子，是真读。页边有细致的笔记。一个14岁少年读哲学原著本身就够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他当时的表情——不是困惑或吃力，而是...共鸣？
下课铃响，林薇第一个冲出教室。在走廊拐角，她差点撞上个人。
“对不起。”她小声说，抬头看见是苏槐安。
他点点头，没说话。那一刻林薇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看她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在观察一个标本。她慌忙低头跑开，直到跑出很远还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烙在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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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的下沉花园又发生了骚动。两个男生在欺负王明哲——班级里的“受气包专业户”。文忠才路过看到，犹豫着要不要插手。
“你们活腻了是吧？在我的地盘上闹事？”
李婷婷的声音先一步响起。文忠才松了口气，又有点自责——总是这样，犹豫不决，让别人抢先。
他看见李婷婷甚至没动手，光靠气势就吓跑了那两个男生。她弯腰捡起被抢走的眼镜递给王明哲，动作意外地轻柔。
“没事吧？以后他们再找你麻烦，直接告诉我。”
王明哲结结巴巴道谢后慌忙离开。李婷婷转身，表情突然僵住了。文忠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苏槐安站在花园入口，不知看了多久。
“只是履行承诺，”李婷婷说，语气莫名紧张，“我说过要维持这里的秩序。”
苏槐安点头：“你很守信用。”
文忠才惊讶地看见李婷婷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更惊讶的是苏槐安接下来的举动——他居然和李婷婷一起走了！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苏槐安！
文忠才站在原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果然，即使是苏槐安这样的人，也会被李婷婷那种张扬的性格吸引吗？
他摇摇头，决定不去多想。家里还有成堆的作业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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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婷婷的心跳有点快。她没想到苏槐安会同意一起走，更没想到自己会主动邀请。
他们并肩走出校门，李婷婷努力找着话题。老师，课程，难吃的食堂午餐。苏槐安适当回应，多数时间只是聆听。但他的聆听很专注，不像有些人那样敷衍。
走到校门口该分别时，李婷婷突然脱口而出：“其实你不像表面上那么乖，对吧？”
苏槐安的表情毫无变化：“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她歪着头，“你看人的眼神...好像什么都看透了似的。”
那一刻，她确信自己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什么——警惕？赞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明天见，李婷婷同学。”
他转身离开，背影渐行渐远。李婷婷站在原地，莫名觉得刚才那一刻，她触到了某种真相的边缘。
真是个怪人。她想着，嘴角却不自觉扬起。但怪得有趣。
夕阳西下，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这所新学校，也许不会那么无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