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思睿推了推厚厚的眼镜，手指在计算器上飞快跳动。讲台上数学老师正在讲解一元一次方程，但吴思睿早已自学到二元二次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同学们会对如此简洁优美的逻辑关系感到困惑。
“所以，我们设未知数为X...”老师的声音成了背景白噪音。吴思睿的注意力被窗边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吸引。多么精妙的几何结构，完全符合数学最优解。他下意识地在笔记本角落开始计算蜘蛛网的最佳结构参数。
“吴思睿同学！”老师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请你来解这道题。”
他茫然起身，看向黑板。一道简单得可笑的应用题。他走到讲台前，拿起粉笔，三十秒内写出了三种解法，最后一种用了大学水平的微积分。
教室里一片寂静。老师张着嘴，表情介于惊喜和恼怒之间。
“呃...很好，吴思睿同学用了超前的方法。不过我们还是在课上用现阶段学过的知识比较好。”老师勉强笑着说。
吴思睿点点头，回到座位。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要坚持用低效的方法解决问题。下课铃响后，他听见前排两个女生小声议论：
“装什么天才啊...”
“听说他晚上不睡觉都在学习，真可怕...”
吴思睿想上前解释睡眠对大脑效率的重要性，但想起之前多次类似的尝试都导致了更糟糕的结果。他决定保持沉默，继续计算蜘蛛网的最佳结构。
这时苏槐安从他身边走过，目光短暂地落在他笔记本上的公式。“很有趣的角度，”苏槐安轻声说，“你考虑了风力变量？”
吴思睿惊讶地抬头。这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他在算什么。“是的，根据窗台高度和最近气象数据，风速平均值为...”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五分钟，苏槐安静静听着，偶尔点头。没有不耐烦，没有假装感兴趣。最后苏槐安说：“你的计算很精确。不过蜘蛛可能不懂微积分，它靠的是亿万年的进化试错。”
吴思睿愣在原地。这句话在他脑中反复回响。整整一堂课他都在思考这个观点——自然选择与数学最优解之间的关系。放学时，他罕见地主动找到苏槐安。
“你今天说的观点，”吴思睿说，“是否可以理解为，进化本身就是一种长期的自然演算过程？”
苏槐安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可以这么理解。生命的本质可能就是算法。”
吴思睿感到一种奇特的兴奋感。这是他转学以来第一次有人能跟上他的思维。他看着苏槐安离开的背影，在心中的社交图谱上将他从“无关变量”重新分类为“潜在交流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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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梦瑶兴奋地划着手机屏幕，眼睛闪闪发亮。课间十分钟，足够她完成一次情报收集与传播了。
“绝对是真的！”她压低声音对围在一起的女生们说，“我表姐的同班同学亲眼看到的，李婷婷在之前的学校把人打进医院了！”
女生们倒吸一口冷气。孙梦瑶满意地看着她们的反应，继续添油加醋：“听说是因为那个人说了她喜欢的男生的坏话。她超恐怖的，随身带刀！”
“可是她看起来没那么凶啊...”一个女生小声说。
“那是她会装！”孙梦瑶信誓旦旦，“你们没发现她转学才三天就已经有小跟班了吗？那种人最可怕了。”
她瞥见苏槐安从走廊经过，突然灵机一动：“哎，你们说苏槐安会不会有危险？李婷婷好像特别关注他。”
女生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苏槐安，充满同情与担忧。孙梦瑶在心里给自己记上一分——成功将两个话题人物关联起来，这条八卦的生命力至少能维持一周。
她没注意到的是，林薇正好从旁边经过，听到了全部对话。林薇皱皱眉，加快脚步离开。转学多次的她深知这种谣言的破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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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社会课上，老师让大家分组讨论。李婷婷自然成了她所在小组的中心——不是因为她想当，而是因为没人敢反对。
“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这样看...”她正在阐述观点，突然注意到孙梦瑶那组的女生们一直在偷看她，窃窃私语。当她看回去时，她们立刻移开目光。
李婷婷的心沉了一下。这种表情她太熟悉了——好奇、恐惧、一点点兴奋。肯定又有什么关于她的谣言在流传了。
她下意识地瞥向苏槐安。他所在的小组安静得出奇，每个人都在认真记录什么。苏槐安抬头，正好与她的目光相遇。他微微点头，然后继续听组员发言。
那一瞬间，李婷婷奇异地平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苏槐安那种平静无波的态度让她感到安心。至少他没有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下课后，李婷婷故意走到孙梦瑶面前：“听说你对我很感兴趣？”
孙梦瑶的脸瞬间白了：“没、没有啊...”
“那就好。”李婷婷微笑，手指轻轻敲了敲孙梦瑶的课桌，“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呢。”
她转身离开，满意地听到身后松了一口气的颤抖呼吸。维护秩序有时候只需要一点点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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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宇在国际象棋社活动室里独自复盘昨天的一局棋。他讨厌团队活动，讨厌需要迎合他人的社交。象棋多好，一切都在规则内，清晰明确。
活动室门被推开，苏槐安走了进来。“老师让我来送社团报名表。”他解释说，将一叠表格放在桌上。
郑浩宇点点头，注意力回到棋盘上。但出乎意料的是，苏槐安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一旁观棋。
“白棋第17步走象到c4是失误。”苏槐安突然说。
郑浩宇挑眉：“哦？为什么？”
“看似进攻，实则让黑后有了切入空间。更好的走法是车e1，巩固防线。”
郑浩宇仔细复盘，惊讶地发现完全正确。他抬头重新打量苏槐安：“你下棋？”
“略懂一点。”苏槐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他们讨论了棋局和各种开局策略。郑浩宇发现苏槐安的棋风极其理性，几乎不带任何情感色彩，每一步都像经过精密计算。
“你应该加入象棋社。”郑浩宇罕见地主动邀请。
“谢谢，但我已经加入美术社了。”苏槐安婉拒，“不过偶尔来观战可以吗？”
郑浩宇点头同意。苏槐安离开后，他继续复盘棋局，但心思已经不在棋盘上。苏槐安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棋力相当的同龄人，更难得的是那种超然的冷静，完全不像14岁少年。
他在心中将苏槐安从“普通同学”重新分类为“值得关注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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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前的班会上，班主任宣布了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消息，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为了帮助大家复习，”老师说，“我们成立学习小组。每组五人，自由组合，明天把名单报给我。”
教室瞬间炸开锅。李婷婷立刻被几个女生围住：“婷婷姐，我们一组吧！”
陈嘉怡那边也是类似场景：“嘉怡，一定要带我啊！”
赵浩挠着头四处问：“谁要我啊？我体育好，可以帮你们占篮球场！”
苏槐安静静坐在座位上，没有主动找组，也没有人来找他。文忠才犹豫着要不要邀请他，但又怕被拒绝。
最终，苏槐安和几个同样安静的同学自动成了一组——林薇、吴思睿，还有两个存在感很低的女生。文忠才被李婷婷拉进了组，既高兴又莫名失落。
“好了，各组确定一下组长和复习计划。”老师拍拍手说。
李婷婷那组自然推选她为组长。陈嘉怡那组也是自己当组长。苏槐安那组沉默了一会，最后林薇小声说：“苏同学当组长吧。”
苏槐安似乎有些惊讶，但点点头：“好。那我们先分配一下各科重点整理任务。”
他高效地给每人分配了任务，没有多余的话。李婷婷远远看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原本以为苏槐安会需要帮助，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适应了组长角色。
下课铃响，同学们蜂拥而出。苏槐安整理书包时，一块橡皮擦从桌洞滚落。他弯腰捡起，注意到橡皮擦被小刀精确地切成了数十个 tiny 立方体，整齐地堆叠在一起。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将橡皮屑扫进垃圾桶，起身离开。
教室里最后只剩下值日的文忠才。他打扫到苏槐安的座位时，无意中看到垃圾桶里的橡皮屑，愣了一下——那些小立方体切割得异常精确，几乎像是机器加工的。
真是奇怪的习惯。文忠才想着，将垃圾倒入塑料袋。优等生连玩橡皮都这么认真吗？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苏槐安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指在书包侧袋里摩挲着那片冰冷的刀片。今天的观测收获颇丰：吴思睿的数学思维，孙梦瑶的谣言传播，郑浩宇的象棋策略，还有学习小组形成的社交结构...
活着依然无趣。但至少观测这些样本暂时能提供一些 distraction。
他在心中默默更新着观测笔记，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李婷婷正悄悄跟着他——她决定履行“保护”的承诺，尽管对方从未要求。
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