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空阴沉下来，雨点开始敲击教室窗户。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满方程式，讲解着解题思路。教室里弥漫着一种昏昏欲睡的气氛。
吴思睿突然举手：“老师，第三步的推导有更简洁的方法。”
老师推了推眼镜：“哦？吴同学有什么高见？”
吴思睿快步走上讲台，几乎是用抢的方式拿过粉笔，开始书写自己的解法。教室里的睡意瞬间消散，同学们交换着“又来了”的眼神。
“...这样就能省去两步冗余计算，效率提升37%左右。”吴思睿最后总结道，脸上带着罕见的兴奋红晕。
老师勉强笑了笑：“很、很好的思路，不过考试时还是用教的方法比较稳妥...”
下课铃解救了这个尴尬局面。同学们匆匆收拾书包，讨论着周末计划。吴思睿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被擦掉的方程式，表情失落。
“你的方法很好。”一个平静的声音说。
吴思睿转头，看见苏槐安站在旁边。“真的？”他难得地不确定地问。
苏槐安点头：“比标准解法节省两步。你为什么考虑用参数代换？”
两人讨论起数学问题，吴思睿越说越兴奋。他注意到苏槐安不仅能跟上他的思路，甚至能提出有价值的观点。
“你应该参加数学竞赛。”吴思睿突然说。
苏槐安摇摇头：“我没兴趣竞争。”
“不是为了竞争，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乐趣！”吴思睿难得激动，“下周六有场市级比赛，我们学校还没人报名...”
苏槐安沉默了一会：“我考虑一下。”他看了眼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你没带伞？”
吴思睿这才注意到天气：“啊，忘了看天气预报。”
“我有多的一把。”苏槐安从书包侧袋拿出一把折叠伞，“给你。”
吴思睿愣住了。这是他转学以来第一次有人主动借他东西。“那你呢？”
“我等人。”苏槐安说，目光投向教室后排。
吴思睿道谢后离开，心中有种陌生的暖意。他决定回去就帮苏槐安填写数学竞赛报名表——这肯定是对双方都有利的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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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婷婷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眼角余光瞥见苏槐安借伞给吴思睿。等人？等谁？她心里莫名紧张。
教室里人渐渐走光，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苏槐安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雨幕。李婷婷鼓起勇气上前：“你没带伞？”
苏槐安转头，似乎才注意到她还在：“带了。但雨太大，想等小一点再走。”
谎言。李婷婷敏锐地察觉。他书包里明明只有一把伞，刚才已经借给吴思睿了。但她没有戳破，只是装作相信：“哦，我也等等。”
两人并肩站在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沉默蔓延，李婷婷罕见地感到不知所措。她习惯用声音和气势填充空间，但这种安静却意外地不让人难受。
“你喜欢雨？”她终于找到话题。
苏槐安微微点头：“雨水能洗去表面的污渍，让人看到事物原本的样子。”
李婷婷眨眨眼：“什么意思？”
“只是随口说说。”苏槐安转移话题，“你的‘领地秩序’维护得怎么样了？”
李婷婷顿时来了精神，开始讲述今天如何“劝退”了几个在走廊打闹的高年级学生。苏槐安静静听着，偶尔点头。她注意到他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阴影。
“你没事吧？”她忍不住问，“看起来有点累。”
苏槐安愣了一下，像是惊讶于她的观察力：“没事。昨晚没睡好。”
事实上，他凌晨三点还在记录观测笔记，手臂上的新伤口隐隐作痛。活着的感觉越来越遥远，只有疼痛和观测能暂时确认存在。
雨渐渐小了。苏槐安看了眼窗外：“该走了。”
“等等！”李婷婷脱口而出，“既然顺路，一起走？我伞大。”
她撑开一把明显超大的彩虹色雨伞，几乎能遮住三个人。
苏槐安犹豫了一瞬，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入细雨中，李婷婷刻意将伞倾向他那边。
“你其实不用这么做。”苏槐安突然说。
“什么？”
“不用特意保护我。”他的声音很平静，“我能照顾好自己。”
李婷婷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发现了？发现她每天故意等他放学？发现她悄悄赶走那些可能找他麻烦的人？
“谁、谁特意保护你了！”她嘴硬道，“只是顺路而已！”
苏槐安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那一刻李婷婷有种感觉，他什么都知道，只是选择不戳破。
走到分岔路口，苏槐安停下脚步：“谢谢你的伞。明天见。”
“明天见。”李婷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喊道，“喂！苏槐安！”
他回头，雨中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如果...”她犹豫着，“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苏槐安点点头，转身消失在街角。李婷婷站在原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那把伞她最终没能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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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忠才躲在便利店屋檐下避雨，恰好目睹了李婷婷和苏槐安分别的一幕。他看见李婷婷脸上的担忧，看见她一直望着苏槐安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
心里泛起一种酸涩的感觉。原来他们真的每天一起回家。文忠才握紧手中的伞——他特意多带了一把，本想借口偶遇借给苏槐安。
雨停了。文忠才慢慢走回家，决定不去想这些复杂的事。周末还有一大堆作业要写，期中考试也要来了。学习才是他这种普通人该专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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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宇坐在私家车后座，无意中看见路边并肩走着的苏槐安和李婷婷。他挑眉，有些意外。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居然能如此自然地走在一起。
“少爷，直接回家吗？”司机问。
“嗯。”郑浩宇收回目光，打开手机查看象棋比赛信息。人际关系就像棋局，每一步都有其目的。他很好奇苏槐安这步棋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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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从图书馆窗口也看到了雨中的两人。她注意到苏槐安背着的书包比平时鼓，李婷婷的手势明显在保护对方。一个观察者，一个保护者。有趣的关系。
她低头继续看书，但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转学这么多次，她第一次对周围的人产生好奇。这个班级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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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梦瑶从闺蜜那里听到“李苏雨中同行”的最新情报，兴奋地眼睛发亮。
“绝对有情况！”她信誓旦旦，“听说李婷婷特意等他放学，还共撑一把伞！”
“可是苏槐安不是拒绝过她吗？”闺蜜问。
“这叫欲擒故纵！优等生的套路啦！”
孙梦瑶已经开始在脑中构思各种浪漫剧情，决定下周密切观察这两人的互动。也许能成为她新漫画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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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苏槐安正坐在书桌前，小心地给手臂上的新伤消毒。疼痛让他微微皱眉，但也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心感。
他翻开观测笔记，更新今日记录：
*样本07（李婷婷）：保护行为持续，动机仍需观察。今日借伞举动超出预期。
*样本08（吴思睿）：数学能力突出，社交能力低下。接受借伞时出现困惑表情，有趣。
*样本12（文忠才）：便利店避雨，手持多余雨伞。原本计划借给我？可能性73%。
*样本03（陈嘉怡）：未直接互动，但通过样本09（孙梦瑶）传播谣言效率提升。
*样本41（王明哲）：今日未被欺凌，得益于样本07的威慑力。*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最后一行：
*雨能让事物显得不同。表面的洁净，本质的浑浊。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包括我自己。*
窗外，雨已经完全停了。夜空中有几颗星星勉强穿透城市的光污染，微弱地闪烁着。苏槐安拿起手机，看到吴思睿发来的数学竞赛报名链接。
他沉默良久，最终回复：“好。”
活着依然无意义。但观测这些样本的行为模式，或许能在他彻底沉入虚无前，提供最后一点 distrac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