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酒店房间的圆桌前,浴巾散落在地上。空调冷气吹在光裸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但我固执地不肯遮拦——既然有人千方百计要让我难堪,不如就让所有人都看个清楚。
"滴...咔啪"
门锁打开的瞬间,我绷直了脊背。
"肉夹馍,凉皮!"胖子的声音伴着塑料袋的窸窣声由远及近。他转过玄关的刹那,那肥胖的身影就像被无形的绳子猛力一拽,硬生生定住了!他那双总是笑得眯起来的眼睛里面全是惊得劈了叉的光,直愣愣钉在我几乎光裸的身上。
"我操!"他猛地转身,试图把身后的两人推出去,却又在下一秒改变主意,"进来!都进来!关门!"
张磊和高翔跌跌撞撞地挤进房间。高翔扶了扶眼镜,默默坐到自己床上;张磊无处可去,只能局促地贴着墙边堆满杂物的条形窄桌倚着。两人的眼神黏在我身上,那目光里有惊愕,有探寻,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簇压不住的、令人极其不适的兴奋火焰。
胖子抓起地上的浴巾扔过来:"发什么神经?不冷吗?"他的动作幅度很大,但刻意避开了直视我。塑料袋被重重放在桌上,肉夹馍的香气混着冰峰汽水的甜味在空气中弥漫。
白色的浴巾罩了我满头,带着一股消毒水和廉价洗衣粉的混合气味。他吼完,把自己重重地砸进我对面那张椅子,那椅子不堪重负地发出一声扭曲的呻吟。
"哼。"我把浴巾摔在地上,站起身时故意让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三人明显愣住了——几分钟前视频里还软绵绵喊"哥哥"的人,此刻正赤身裸体地对他们冷笑。
"不是有人爱看女装吗?"我声音发颤,扭曲着嘴角"直接看本体不是更刺激?"
我绕过胖子,径直走向张磊。他喉结滚动着,眼睛睁得极大,既想躲闪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张磊显然没料到矛头会这么精准地扎向自己。他依旧紧贴着冰冷的窄桌边缘,那双藏在镜片后的小眼睛猛地闪了一下。那不仅仅是震惊,更像是突然嗅到猎物气味的鳄鱼——一丝压抑不住的光芒倏地燃起。他喉咙里发出一个意义不明、含混的咕哝音。
我几步就跨到他跟前,离得极近,几乎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汗酸的油腻味。伸出右手,带着十足的力道重重按在他窄瘦的肩膀上,手指蜷曲,顺着那洗得发白的廉价T恤面料一路滑了下去,布料擦过掌心的触感滑腻腻的。手掌最终停在他瘦削屁股外侧,狠狠掐住那块臀肉,死命地拧了一把:
"小裤裤可不可爱?嗯?"
"哎呦!"张磊的身体触电般剧烈弹起。脸上那点扭曲的快感被汹涌而来的剧痛碾得粉碎,表情抽搐变形,嘴巴咧开倒抽冷气,“疼疼疼疼!松手……贤哥……哎呦我的妈!”他那惨嚎声与其说是纯粹的痛苦,不如说是痛感和某种隐秘刺激交织出的怪腔怪调。他捂着屁股,活像一只被开水烫到的猴子。蹦哒着往后躲。
胖子眉头紧锁,没有阻止。任由我发泄。
我被张磊那半痛苦半陶醉的表情彻底激怒,另一只手猛地抓向他胯间:"还爽吗?"
"嗷——!"这下他真疼了,蜷缩着倒在床上翻滚。
我冷眼看着他抽搐,转身坐回椅子。
胖子检查了下张磊的情况,确认无碍后重重坐到我对面。
"闹够了?"他扯开袋子把肉夹馍递给我,"说,怎么回事?"
我咬开肉夹馍,酥皮碎落在桌上:"你问他。"
胖子扭头:"听见没?"
张磊捂着裤裆坐起来,眼泪汪汪:"我干啥了?"
还装傻?
我抓过背包甩到床上:"自己看。"
张磊迟疑地拉开拉链,朝里瞥了一眼:"啥啊?"
演,再给老子演。
"倒出来!"我咬着牙说。
背包被翻转抖动,物品哗啦散落一床——各色的内衣、梳子、粉色化妆包、瓶瓶罐罐的护肤品,还有两包明晃晃的卫生巾。
胖子带着点不耐烦和好奇,“噌”地起身,几步跨到床边,低头扒拉那堆玩意儿。“靠!”他拧着粗眉,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荒诞,“这不就是你的东西吗?”
三双眼睛齐刷刷盯向我,写满"你又在作什么妖"。
"我..."喉咙突然发紧,"我他妈哪来的这些东西?"
胖子眼神忽然一变:"等等...你该不会断片了?"他深吸一口气,"昨天你喝成那样,我们把你扛回来就发现裤子上有血。"
记忆……我试图抓住点什么,像溺水者抓一根虚无的稻草。昨晚……喝酒……烧烤摊油腻的烟气和大杯碰撞的泡沫……胖子把一筷子蒜蓉茄子塞进嘴里,油汁顺着嘴角淌下……后来呢?怎么回的酒店?孙媛媛?我的小娘子。她的脸在脑中晃了一下,然后就像信号不好的电视屏幕,嘶啦一声,只剩下一片混乱狰狞的雪花点。
张磊小声补充:"胖哥让我和高翔去他房间,叫了孙媛媛过来..."
"孙媛媛帮你换的衣服。"胖子接过话头,"这些玩意儿都是从你包里翻出来的,…那个卫生巾也是她给你垫上的。"
孙媛媛?卫生巾?她帮我垫上?…垫上…
我像灵魂被抽干了一样,摊在椅子上。
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高翔突然出声作证:"衣服还是孙媛媛洗的。"
张磊委屈:“昨晚我们仨挤一个屋…你自己在这儿睡的…”
我的指尖开始发麻,一个冰冷的名字浮了上来——双重人格?分裂症?
那些关于离奇怪谈的故事碎片像是从深海浮起的尸骸,散发着腐朽的寒气。
我的……另一个“我”?
这个念头带着锋利的齿刃,猛地啃噬上来。一股冰冷的战栗从尾巴骨顺着脊椎窜上后脑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冻结成冰。每一根汗毛都在无声尖叫。
"不可能...我根本没买过...这些东西"
我猛地伸出手,几乎是扑向桌上那罐冰峰汽水。指尖冰凉,急切地扣开瓶盖,“啪嗒”一声清脆的微响。橙黄色的液体在罐内晃动。
我仰起头,用尽力气灌下去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像一道急冻射线,狠狠刺入口腔,穿过喉咙,直贯下去。那股尖锐的冷意瞬间在胃里炸开。激得我一哆嗦,忍不住重重咳嗽起来。胸口剧烈起伏,被呛出的泪雾蒙住视野。
我要冷静……冷静……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贤哥。"张磊突然指着我的腿间,声音发颤,"你又...漏了。"
我僵硬地低头,目光顺着小腹往下滑——扯开的粉色内裤上,一点红色的斑点正慢慢绽开,像朵恶心的花。
冰峰罐子从手中滑落,橙色的汽水在地毯上洇开。
"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手指死死抠住桌沿,"这不可能..."
话未说完,小腹突然传来熟悉的绞痛。我蜷缩起身子。
血,涌出体外,像某种恶意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