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管大爷大妈对串寝“睁只眼闭只眼”的慈悲，算是彻底到头了。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某位半夜在宿舍搂着女朋友开个人演唱会的天才。动静太大，直接被人举报。上头的铁拳砸下来，整个宿舍区顿时风声鹤唳。
夜间查寝，已成定局。
消息像铅块砸进宿舍。
“听说……晚上要查寝。”张磊一句话，差点把我们四个送走。
我眼皮狂跳。
查就查呗，大不了裹紧被子装病，人在床上总能糊弄。
如今我进出宿舍楼，都是一身女装打底，外面潦草罩件宽大男款外套。上课更是直接女装，班里那群家伙早麻木了，屁反应没有。
真正的麻烦，是那两大包来历蹊跷的“馈赠”——我的柜子早已爆炸，连张磊和高翔那边的空当都被我征用，挂得满满当当。
万一查寝的顺手一拉柜门……嗬！那场面可不是我一个人社死，我们四个都得被钉上耻辱柱！
额角青筋直跳，太阳穴针扎似的痛。
“飞哥，”张磊眼珠一转，声音谄媚，“要不……麻烦一下媛媛姐？东西放她那儿，绝对安全！”
胖子直接白眼：“拉倒吧！媛媛那衣柜自己都快塞成压缩饼干了！哪还有地方？”
得，此路不通。
“妈的！”邪火猛地顶上来，烧得喉咙发干，“都扔了！眼不见心不烦！”
胖子瞪眼：“扔了你穿什么？”他手指戳着我身上的吊带，“你原来那些男装，现在还塞得进去一条裤腿吗？”
事实如此。这身体变得太快，衣服尺寸一个月不到就得掉一号。
“那……就扔实在不能穿的！”我几乎从牙缝里挤话。
“不行！”张磊反应快得像被踩尾巴，声音陡然拔尖，甚至带哭腔，“都还好好的！跟新的一样！扔了太可惜了！”话一出口，脸上飘过两坨可疑红晕。
我心底冷笑。呸！“可惜”？张磊你丫低头看看自己裤裆，再摸摸良心，那点龌龊心思真当老子不知道？满足你这变态收集癖才是真的！
算了，我直接扭头看向能拿主意的：“见飞，你说怎么办？”
胖子目光扫过濒临崩开的柜门，眉头拧成死结：“容量到极限了，必须扔。”
“不要啊——！”张磊如丧考妣，恨不得扑到柜门上以身相护。
“我，可以处理。”角落里，一直沉默的高翔冷不丁开口，推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没什么神采，语气却笃定，“打包，寄走。我……有个亲戚，用得上。”
嗯？
我和胖子交换眼神。这闷葫芦突然主动开口，意外是真意外，但这无疑是最好方案。
“就这么办！”胖子立刻拍板。
高翔低头戳手机，一个地址和电话弹进宿舍群。我如蒙大赦，手脚麻利将烫手山芋塞进几个大号购物袋。
张磊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鬼祟蹭到我身边，拽拽袖子。那双写满“猥琐”的眼睛在我脸上和鼓囊囊的袋子间扫了几个来回，咽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真、真的不能……留一件吗？就一件……” 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我，死死粘在袋子上。
妈的张磊！我气得后槽牙快咬碎，强忍骂声，脸上挤出一个扭曲到近乎狰狞的“笑容”：“急什么？后面的衣服多的是！回头给你留着，行了吧？” 活像在哄骗好大儿。
“真的？！”他眼睛瞬间像通了电，“噌”地亮了，那光芒灼得我想给他一拳。
“真的！”我咬牙迸出两字。
“那我帮你……”
“用不着！”
我几乎是拖着死沉袋子夺门而逃，将张磊那张瞬间垮掉、写满失望委屈的脸狠狠关在门后。
室外傍晚燥热空气裹挟灰尘扑面，胃里恶心感再次翻涌，堵在喉咙口，闷得发晕。
艰难把几大袋“罪证”拖到快递点，办完手续寄出瞬间，感觉身上仿佛脱掉三层枷锁。
刚舒口气，转身没走两步，一个油腻像沾了馊油的声音贴耳根响起。
“呦！这不巧了么！”
一抬头，那张噩梦般、布满痘坑的疙瘩脸赫然杵在眼前，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黄牙——正是体育课上找茬那个混混头的跟班。
看样子是来取快递，正好撞上我，像苍蝇见到了有缝的蛋。
“小妹妹，”浑浊泛黄的眼睛毫不客气在我脸上、身上刮了几个来回，嘿嘿贱笑，“还认得哥哥不？”
认你大爷！谁跟你“巧”？我直接装聋作哑，猛加快脚步就往宿舍区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这傻叉越远越好！
“哎！别走啊！聊两句呗！”他涎着脸追上来，几步超到前面，干脆转身倒着走，那张坑洼恶心的脸直接怼到眼前，“天快黑了，一个人多不安全啊，去哪？哥哥陪你去啊？”
傍晚路上人流不少，但他脸上那层厚厚的“疙瘩装甲”似乎给了他无穷勇气。
刚压下的恶心感被他一激，瞬间翻江倒海顶上来，混杂着对张磊未散的怒火，轰地点燃。
“滚开！”我从牙缝里挤出两字，声音淬着冰冷厌恶。
疙瘩脸一愣，小眼睛里淫邪的光混上一丝被冒犯的恼羞成怒。
“嗬！小娘们脾气挺爆啊？”他猛地往前逼近，带着浓重汗酸和烟臭的气息喷在脸上，“哥哥就喜欢你这种带劲的！装什么清纯？认识一下能掉块肉？”
体内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被张磊反复折磨后，又被他黏腻恶心的纠缠彻底绷到极限。
“嘣”地一声，断了！
我猛刹住脚步，豁然抬头，死盯着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胸腔里积压的所有负面情绪——憋屈、愤怒、恶心、狂暴——如同沸腾岩浆，轰然冲上头顶！
“我让你滚！听不见吗？！”我听见自己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带火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癞蛤蟆！！”
最后三字，像三颗冰冷子弹，精准捅穿他那层“疙瘩护甲”！
他脸上凹凸的肉疙瘩，颜色瞬间从暗红憋成骇人黑紫。眼睛里那点调笑顷刻间被刨祖坟般的狂怒取代！
“我CNMD臭裱子！！！”
炸雷般咆哮猛然炸响，震得空气发抖！粗壮胳膊带着风声猛探出，狠狠攥住我手腕！
操！好死不死，正好是前几天被变态裤衩男掐出的那片淤青！旧伤之上猛施加巨力，粗粝手指死死钳住，剧痛直凿进骨头缝！
这还不是最恶心。
几乎在抓住手腕同时，他另一只肥腻肮脏的手，直接摸向我腰侧，甚至试图往后腰下方的裤缝里钻！粗糙手指隔着薄布料摩擦皮肤，一股混合汗臭、烟味和难以言喻男性体味的恶臭直冲鼻腔！
“嗡——！”
脑子里某根弦彻底崩断！所有血液疯狂涌上头顶！恐惧？慌乱？不！那一刻只剩下最原始、最暴戾的毁灭冲动！
QNMD！老子当了十几年男人，也没被人这么下流地摸过！谁他妈给你惯的臭毛病！！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间隙，身体先于大脑做出最本能反应。抓着手腕的那股力道反而成了支点，身体顺势向下微微一沉卸力，右膝瞬间屈起积蓄力量，腰胯猛一拧，将全身重量和爆发力尽数灌注到紧绷右脚踝上——
那只看似普通的帆布鞋，此刻裹挟着一整天积累的所有愤怒、憋屈、恶心和狂暴杀意，如同一颗精准发射的小口径炮弹，毫不犹豫猛蹬而出，目标直指他双腿之间毫无防护的致命要害！
“嗷呜——呃啊啊啊——！！！！！”
一种极其怪异、混合极端痛苦、窒息的尖锐惨嚎，猛地撕裂黄昏宁静！
手腕上钳制的恐怖力量瞬间消失。
蛤蟆脸整张紫胀的脸庞瞬间扭曲。腰像被无形巨锤砸中，两条腿死死绞在一起，双手以这辈子最快速度死死捂住裆部，“扑通”一声重重跪砸在地，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疯狂抽搐、颤抖。
鼻涕、眼泪、口水因极致疼痛失控，在凹凸不平的脸上糊成一滩湿漉恶心液体。
喉咙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嘶哑漏气的“嗬…嗬…呃…”，连一句完整咒骂都挤不出来。
机会！
胃里剧烈翻腾，全身肌肉却因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微微战栗，一种极度亢奋灼热。
我猛转身，朝着宿舍楼方向发足狂奔！那几栋灰扑扑楼房，此刻眼中就是最安全堡垒！
帆布鞋底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刺耳声响，风声耳边呼啸。
背后那片空地，仿佛化作即将塌陷深渊。一直冲出十几米远，身后那摊剧烈颤抖的“人形烂泥”里，才终于挣扎着挤出一点破碎而恶毒的人声。
“……你……你他妈……给老子……”
“……等…着……！”
声音从牙缝挤出，每字都伴随痛苦抽搐，扭曲变形。
那声音是瘫在地上发出的，虚弱，却黏腻阴毒得像毒蛇吐信，死死缠在背脊上。
我脚下丝毫未停，反而咬紧牙关，更加发力狂奔，口腔里弥漫开淡淡铁锈味。
“等着？” 我心里狠狠、用尽全部力气啐一口，仿佛要将诅咒连同所有恶心一起吐掉，“等你妈！去死吧你！”
脚步更快，恨不得立刻将身后一切彻底甩进地狱最底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