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两大袋超市采购的食材，刚用肩膀顶开老房子的门，手机就跟催命似的响了。
——是胖子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真会挑时候……”我嘟囔着把塑料袋搁在餐桌上，喘了口气才划开接听。
胖子那张大脸瞬间占满屏幕，嗓门大得震耳朵：“林智贤！你干嘛去了？！”
“买菜，刚回来。”
我被他吼得一愣，本能切换到互怼模式，
“死胖子你又抽什么风？喊那么大声，我耳朵没聋！”
“我发的视频你看了没！”他接着嚷，背景里满是肉铺的嘈杂。
“看了啊，怎么了？”我故意用平淡语气逗他。
“看了不知道回个话？！我还以为你……寄了呢！”
他声音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焦躁。
“你才寄了！就为这事？”
我没好气地回敬，顺手把摄像头翻转，对着屋子扫了一圈，
“喏，我小时候的家，这下满意了吧？”
“哦哦哦……”胖子的脑袋在屏幕里跟着镜头转，跟真在侦查似的，
“不错不错，有地方住就行。看你半天没动静，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流落街头睡桥洞？”
“以为你爸把你腿打折了，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没心没肺。
“你就笑吧，”我咬着牙说，“等我回去再跟你算总账！”
这死胖子，人都分开了，还不忘打电话来气我。
“有地方住，我就不担心你了……”他忽然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这家伙……明明是担心我，偏要用最欠揍的方式说出来。
“对了，你明天就要找活儿了吧？”胖子转了话题，语气装得挺随意，“怎么样？有方向没？”
我瞥了眼桌上那堆“新手入门”级别的蔬菜，含糊道：“还没……”
“那不如来跟我卖肉！”他立马来了劲，胸脯拍得咚咚响（我猜的），“我罩着你！保准不让你吃亏！”
“得了吧你，”我毫不留情地戳穿，“视频里是谁被自家姑姑揍得抱头鼠窜来着？还罩我？”
“行吧，你没事就好。”胖子听着像是松了口气，
“我不管你了，有事就说，别自己闷着。我得赶紧洗洗睡了，明天凌晨三点就得爬起来。”
“知道了，你也早点睡。拜拜。”
“拜拜。”
视频一挂断，我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摔”进沙发里。
心里那感觉真奇妙……竟然有点像……刚跟男朋友报完平安？
……林智贤，你怕不是发烧（骚）了？！
叮——
手机屏幕又亮了。
是张磊……这小子又有什么事？
点开信息，张磊发来一句：「我想你了。」
我：「？！」
我：「发错人了吧？傻X！」
张磊：「没发错！就是说给你听的，智贤！」
我擦！这家伙隔着屏幕，比当面勇一百倍啊！
我：「你爸妈知道你这么变态吗？」
张磊：「我爸妈不在家，你来陪我吧……」
我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打了好几行字又删掉——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这种变态发言！
我：「你这些话我全截图存着了，你等着！」
张磊：「切！我连记过都不怕，还怕你这个？」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林智贤有朝一日，居然会在微信上被张磊性骚扰……
张磊：「才一天没见，我就想你想得睡不着……」
我直接按住语音键吼过去：
“张磊你个大傻叉！赶紧给我滚蛋！再发这种恶心吧啦的玩意儿，信不信我立马拉黑你！”
语音一发送成功，我像扔什么脏东西似的把手机丢到茶几上——眼不见为净。
我把买回来的菜一样样塞进冰箱，决定去洗个澡冷静冷静。
对了……
我走到客厅墙角，那里有模糊的铅笔刻痕，记着从小到大的身高。
我背对着墙，手掌按在头顶，慢慢比过去。
“159……”
呵，彻底跌破一米六了。
还会继续缩吗？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心里空落落的。
转身进了卫生间，褪下衣服，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下来，划过皮肤。
距离在西安第一次经历那件事，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我低头看着这具既陌生又熟悉的身体，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
好像……已经开始有点适应这副躯壳了。
这个认知，让我心里猛地一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