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和窒息感。冰冷滑腻的蛇身死死缠着我，勒得骨头咯吱作响。胸腔的空气被一点点挤空，我徒劳地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那条蛇……那个女人的化身……她张开血盆大口，带着腥气，一点点要将我吞噬……
“救……命……”我拼命挣扎。
“……林智贤……”
远处传来呼喊声，像一根细针刺破梦魇。
“……智贤！”
我朝着那丝微光拼命挣扎——
“啊——！”
我猛地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冷汗浸透了额发和睡衣。
“嘿嘿嘿嘿嘿……”
一阵压抑的低笑传来。我僵硬扭头，看见胖子、张磊和高翔三颗脑袋并排趴在我床沿，统一挂着亢奋的“姨母笑”，直勾勾盯着我。
“你们三个……”我没好气地揉着太阳穴，“就这么偷看我睡觉？”
“有那么好看吗？”我假装凶狠地吼过去。
三人交换眼神，依旧：“嘿嘿嘿……”
笑得我汗毛倒竖。
“笑什么笑？！抽风了？说话！”
胖子挤眉弄眼：“做噩梦了吧？林妹妹～？”那声“妹妹”百转千回。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胖子一拍大腿，“您那梦话喊得，一层楼都要听见了！”
“啊？”我脸一热，“我说梦话了？”
张磊小眼睛放光：“是啊，一惊一乍的，老精彩了！”
我紧张地揪紧被子：“那我都说什么了？”
胖子坏笑：“银行卡密码、手机密码……都说了”
我反应过来他在耍我：“死胖子！我钱丢了第一个报警抓你！”抄起枕头砸过去，被他灵活躲开。
“打不着~哎哎~就是打不着~”胖子贱兮兮地嘲讽。
我气得肝疼，掀开被子下床。那三人还趴着不走。
“怎么？还打算围观我换衣服？”
“切~”胖子撇嘴，“早就看腻了。”
“我想看！”张磊举手，“我看不腻！”
我送他一个白眼。
高翔扶了扶眼镜，幽幽冒出一句：“我比较想知道你做了什么噩梦。”
总算有个正常问题。
“我也想知道！”张磊再次跟上。
“你想知道个屁！”我烦躁地抓抓头发，顿了一下，梦中碎片又开始翻滚。
“也没什么……就是乱七八糟的噩梦。”
“还没什么呢？”胖子不信，“吓得叽哇乱叫的。”
我深吸一口气：“…我好像…梦到了甄如梦。”
“她？”胖子摸着下巴，“就那个……跟你……”他瞥了我一眼，没再说。
张磊也收起了嬉皮笑脸。
“……嗯。”我垂下眼睫。那段荒唐历史，确实发生了。
“是她……”记忆像手中的沙，越抓越散。
一抬头，三颗脑袋还架在床沿，六只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你们三个……”我哭笑不得，“还有完没完！”
“这不等着听林妹妹讲故事呢！”胖子调侃。
“烦死了！”我挥手驱赶，“我要尿尿！憋不住了！”
三人这才嘻嘻哈哈散开。胖子溜走前补了一句：“等你嘘嘘完了接着聊！”
我爬下床，经过胖子时，狠狠拧了他胳膊一把。
“嗷呜！姑奶奶饶命！”胖子惨叫。现在只有这一招能破了他的防。
我飘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惊惧未消的脸，叹了口气。
……
回到书桌前，我对着课本发呆，一个字看不进去。
脑子里全是那条冰冷的蛇，和那个已经模糊不清的女人。
身后，张磊似乎是自言自语：
“这个甄如梦……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贤哥整得这么魂不守舍？”
我的背脊微微一僵。
——
我找遍了全校所有院系，问遍了所有能问的人。
没有甄如梦。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问过你原来寝室的人吗？"胖子提醒我。
"陈志辍学了，另外两个什么都不知道。"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高翔推了推眼镜："学信网上也查不到甄如梦这个人。"
"校园墙上关于你的那个帖子也不见了。"张磊补充道。
一个活生生的人，连同男版林智贤的所有秘密，一起消失了。
恐惧扼住我的喉咙，让我窒息。
我扶着额头，瘫坐在座位上。众人沉默。
"也许是曼德拉效应。"高翔突然说。
"什么效应？"我茫然抬头。
"就是一群人集体对某件事产生错误记忆。"胖子解释道。
"错误记忆？"我苦笑，"那我这身体算什么？"
从1米78的阳光少年变成1米58的弱女子，每天的变化，每夜的煎熬，难道都是假的？
我好累。把头埋进臂弯，世界一片黑暗。
真正的绝望没有嘶吼，只有死寂。
甄如梦，一切真的如一场梦。
也许醒来就会发现，我还是原来的我……
"贤哥，贤哥！"
张磊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睁开眼，还是这具身体。
"大一新生成立了新社团！"张磊眼睛发亮，"说不定能帮你找到甄如梦！"
听到那个名字，我瞬间清醒："什么社团？"
"LGBT社团。"张磊说。
"说人话。"我皱眉。英语一直是我的死穴。
胖子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我瞪他。
"没什么，"胖子憋着笑，"就是觉得张磊又在下套。"
"下套？"我警惕地看向张磊。
"天地良心！"张磊举手发誓，"那里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一定能找到线索！"
"性少数群体。"高翔突然插话，"LGBT指的是性少数群体。"
"高翔！"胖子抱怨道，"说好让她自己发现的！"
我白了胖子一眼："神神秘秘的。那……我们去看看？"
张磊猛点头，眼神却闪烁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