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的白酒味儿冲进嘴里,盖住了那点莫名的苦涩,辣得我喉咙发紧,眼泪唰地一下就飙了出来。
咳…咳咳…
但这久违的灼烧感,反而让我浑身一激灵。
好像那个叫林智贤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又借着这口烈酒还魂了。
以前遇上屁大点不顺心,不就是这么干的吗?喝他妈一场,烂醉如泥,醒来又是条好汉——至少曾经是。
“贤哥,来,这串好了,趁热。”
张磊适时地递过来几串烤得滋滋冒油的肉。
比起胖子那种大包大揽、还总带着点“为你好”的管教,张磊这种见缝插针的细微讨好,确实让人更放松。
还有胖子那套“正直”得有点过头的原则,跟我这变得不伦不类的家伙格格不入。
而论起“节操”这玩意儿,张磊和我,半斤八两,谁也别嫌谁。
本质上,我俩其实是一种人。
要不是这家伙藏着那些说不出口的、变态的嗜好,说不定我俩真能处得挺好。
对嘛!我林智贤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装什么纯情委屈!
“高翔!你躲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
我抓起那个装着透明液体的一次性纸杯,冲缩在角落的影子喊了一嗓子。
高翔扶了扶眼镜,慢吞吞地把椅子往前挪了五厘米。
“怎么,不跟我喝一个?”
我把杯子往他那边一送。
“上次咱俩喝酒是哪年哪月了?”
高翔端起自己的杯子,跟我碰了一下,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嗯…好像是六月份。”
“哈!一晃都半年了!”
我笑着,心里却空了一下,仰头就把那杯辣口的玩意儿灌了下去。喉咙到胃里瞬间烧起一条线,呛得我直咳嗽。
“贤哥,给。”
张磊立马递上纸巾,那殷勤劲儿,让我忍不住想,这货上辈子是不是个伺候主子的太监?
高翔皱着眉,居然也一口闷了。我抄起酒瓶,不由分说给他满上。
“贤哥,我真喝不了……”
我一个眼刀甩过去,他立马闭了嘴。
“又没让你往死里喝,咱们三个分一瓶,多吗?”
我转头,笑着看向张磊,“对吧,磊哥?咱俩走一个?”
张磊自然是喜出望外,忙不迭端起杯子。
“多谢磊哥这一年来的…照顾了。”
我回想起来,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也确实实打实帮我做过不少事。道个谢,没毛病。
“贤哥你这就客气了。”张磊随口应着,完全没察觉我情绪底下翻涌的暗流。
杯子碰在一起,发出闷闷的响声。
“我干了!”
说完,我又一次硬着头皮灌了下去。
完蛋。酒量这玩意儿,跟着身高体重一起爆减了。
这才两三杯下肚,脑袋就开始发晕,看东西都有点重影。
张磊看我干了,自然不肯示弱,也仰头喝尽。
“贤哥,先吃点东西垫垫,”
张磊赶紧把肉串往我这边推。
“不急,慢慢喝,慢慢来。”
我缓了口气,试图压住那股上涌的酒意。
片刻后,张磊却突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贤哥,你跟胖子……最近是不是……”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你想问什么?”我斜睨着他。
“直接问!磨磨唧唧的!”
“你俩……闹别扭了?”他试探着。
还好,没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
“有吗?”
我继续装傻。
“还‘有吗’?”张磊提高了点音量,
“我又不瞎!高翔,你说是不是?谁看不出来你俩在互相躲着?”
“没有!”
我矢口否认,心跳却漏了一拍。
“他…可能忙着跟孙媛媛在一块吧。”
这话脱口而出,像一把小刀,猝不及防地在我自己心口剐了一下,疼得缩紧。
“可我咋觉得,就是从那天晚上,你俩睡一屋之后,就开始不对劲了呢?”张磊不依不饶。
我没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
“那天早上起来,气氛就不对。”
一直沉默的高翔,突然闷闷地接了一句。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烤串的烟火气,隔壁桌的喧闹,好像都隔了一层。
他俩的目光黏在我身上,那里面赤裸裸的好奇和探究,几乎要把我看穿。
他们就在等这个答案。
“你们不是就想知道那天晚上我和他发生了什么嘛?”
酒精混着委屈、烦躁和一种破罐破摔的冲动,猛地顶了上来。
我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自己都觉得难看的笑,声音不大,却像扔下一颗炸雷:
“我和他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