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月光穿透窗棂，在静谧中切割出明暗的界线，恰如塞拉菲娜心中那道摇摇欲坠的防线。
这是她被诅咒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没有冰锥刺骨的寒冷，也没有撕裂灵魂的剧痛。
那股源源不断的暖意，是一个她从未拥有过、却又无比真实的拥抱，将她包裹，抚平了所有紧绷的神经和早已习惯的痛苦。
莉莉丝的呼吸很轻，带着蔷薇与奶香的甜美气息，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
那道由枕头和被子构成的，可笑的“尊严壁垒”，早已在两人无意识的靠近中，被挤压，夷为平地。
莉莉丝天生睡相不佳。
睡梦中，她无意识地翻身，手臂自然伸出，将那个碍事的枕头挤开。
她的腿也搭了过去，覆在塞拉菲娜冰凉的小腿上。
最后，整个人都像一只追逐壁炉火焰的猫儿，本能地、毫无防备地，寻着热源贴上了塞拉菲娜的后背。
而饱受寒冷折磨的塞拉菲娜，在混沌的睡梦中，身体的本能彻底战胜了意志。
她也无意识地，向着那唯一的温暖源头，靠得更近。
甚至，她微微侧过头，将冰凉的脸颊埋进了莉莉丝柔软的颈窝。
那里，是温暖的中心，是心跳的所在。
咚，咚，咚。
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肌肤，化作最原始的安魂曲，一记一记，凿进她的灵魂深处，驱散了所有的噩梦与寒冷。
莉莉丝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怀里多了一具微凉却柔软的身体。
她下意识收紧手臂，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
像抱着一个触感好得惊人的巨大抱枕。
她满足地蹭了蹭，继续沉入香甜的梦境。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薄雾，照在塞拉菲娜紧闭的眼睫上时，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双眼。
意识回笼的第一个瞬间，她感觉到的不是寒冷。
是……舒适与安宁。
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中缓缓流淌，诅咒带来的刺痛与虚弱，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轻盈得不属于自己。
但……
不对劲。
她僵硬地转动眼珠。
映入眼帘的，是莉莉丝近在咫尺、被晨光镀上一层柔光的睡颜。
银色的长发散落在枕上，肌肤白得发光，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而自己，正以一种……绝对屈辱的姿态，整个人蜷缩依偎在她的怀里。
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手，死死抓着她睡裙的一角。
莉莉丝的一条手臂，霸道地环在她的腰间，另一条腿，还亲密地搭在自己的腿上。
两人之间，毫无缝隙。
那道象征着她最后尊严的防线，早已被碾得粉碎。
时间，在这一刻冻结。
下一秒，羞耻的热浪从两人紧贴的每一寸肌肤轰然引爆，瞬间贯穿了她的天灵盖！
大脑没有空白，反而清醒到残忍。
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化作最恶毒的嘲讽，狠狠刻在她的灵魂之上。
她的脸，以惊人的速度从苍白涨成血红，热度高得能点燃空气。
心跳，不再是擂鼓，而是失控的攻城锤，疯狂地、毁灭般地撞击着她的肋骨。
砰！砰！砰！
全身的肌肉都在剧烈痉挛，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极致的羞愤。
莉莉丝就是被这剧烈的战栗惊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
“塞拉菲娜……？”
她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软糯地问了一句。
然后，她看清了。
她看清了塞拉菲娜那张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和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混杂着震惊、羞愤、慌乱、以及被彻底击溃的、濒临破碎的神情。
紧接着，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两人紧紧相拥的姿态上。
莉莉丝也愣住了。
一抹红晕，悄悄爬上她的脸颊。
她也没想到，自己睡着后……竟然会这样。
可内心深处，一种隐秘的、类似偷窃了神殿圣物般的、罪恶的满足感，却野蛮地滋生开来。
就在莉莉丝愣神的瞬间，塞拉菲娜像是被火焰灼烧的野兽，爆发出全身的力气。
“啊！”
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悲鸣，与其说是推开，不如说是逃离。
她用尽全力向后挣脱，动作太过猛烈，整个人几乎是翻滚着，从柔软的大床上摔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她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冰冷的石板透过单薄的睡裙刺痛着肌肤，与身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灼热温度形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殿下……请您……自重！”
塞拉菲娜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在发抖，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她背对着莉莉丝，用尽所有力气支撑着自己没有完全瘫软下去，绝不能让身后那个人，看到自己此刻连灵魂都在哭泣的狼狈模样。
看到塞拉菲娜如此激烈的反应，莉莉丝心中那丝微弱的歉意，瞬间就被另一种情绪覆盖了。
那是一种恶作剧得逞后，更想看到猎物无措模样的坏心眼。
她觉得，塞拉菲娜这副被逼到极限、濒临崩溃的样子，实在……
太让人心动了。
莉莉丝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塞拉菲娜那僵硬如石雕的背影，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实质的羞耻与抗拒。
她掀开被子，赤足下床，悄无声息地走到塞拉菲娜身边。
“你没事吧？摔疼了吗？”
她伸出手，想去扶她。
然而，她的指尖还未触及塞拉菲娜的衣角。
塞拉菲娜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向旁边一缩，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后退，拉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她一言不发，用一种近乎逃亡的姿态，冲出了这间囚禁了她一夜温暖、也碾碎了她所有尊严的卧室。
莉莉丝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看着塞拉菲娜仓皇逃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亲密接触时的余温，以及塞拉菲娜身上那股冰冷又绝望的气息。
莉莉丝闭上眼。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过这一夜的“深度治疗”，她体内的圣光之力，有了质的飞跃。
那不再是单纯的力量增长。
更像是将塞拉菲娜身上一丝极纯粹的神性碎片，融入了自己的灵魂，点燃了一簇崭新的火焰。
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在她心中浮现。
原来，这才是最有效的“治疗”。
虽然塞拉菲娜的反应很激烈，但……效果拔群。
为了她的身体，也为了……自己。
她必须让塞拉菲娜，接受并习惯这种，甚至……更亲密的治疗。
而在殿内最远的那个阴冷角落里。
塞拉菲娜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墙壁的冰冷，丝毫无法压下她皮肤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灼热温度。
她的一切防线，都被那个看似纯洁无瑕的小圣女，用一种她无法抗拒的、温柔又残忍的方式，无情地碾碎了。
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尖叫，在愤怒，在为被侵犯的尊严而哀嚎。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可耻地、卑劣地，回味着那份温暖，回味着那平稳的心跳，和那个安稳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