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抱着那本厚重如石板的古籍，哒哒哒地跑到塞拉菲娜面前。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的严肃与郑重，仿佛即将宣布一项足以改变大陆格局的重大决策。
“塞拉菲娜，我查阅了古籍。”
“为了最大限度地激发圣光治愈力，以应对这次黑岩村的任务，我们需要进行一个特殊的仪式。”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认真。
塞拉菲娜的视线从莉莉丝认真的脸，挪到那本散发着陈腐气息的典籍上。
她的脊背绷紧了。
这个小骗子，又开始了。
但出于对任务的责任感，她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罗格里安长老把任务交给我，就是在观察我们。”
塞拉菲娜的嗓音透着寒意，她必须让这个天真的小圣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灰鸽骑士团行事严苛，一旦失败，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教会里盯着我们的，不止他们。”
提及一个名字时，塞拉菲娜的眼中闪过深刻的厌恶。
“还有‘炽阳之手’那群疯子。”
“他们视一切诅咒为必须用烈火净化的污秽。任务若有差池，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以‘净化’为名，将我送上火刑架。”
她的目光落在莉莉丝身上，话语变得沉重。
“而你，包庇我的你，同罪。”
这番话，是警告，也是在陈述一个血淋淋的现实。
莉莉丝心头一紧，握着古籍的手反而更稳了。
她知道，塞拉菲娜不是在吓唬她。
这也让她接下来的“提议”，变得更加理直气壮。
“所以我才要用这个方法！”
莉莉丝将书页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指给塞拉菲娜看。
“书上说，这种仪式需要在充满能量的圣泉中进行共鸣，以达到‘神性相融，如沐新生’的效果。”
她顿了顿，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眼睫轻颤，声音也跟着放轻。
“为了完成任务，我们必须进行……”
“圣泉共浴。”
最后四个字，莉莉丝说得又轻又快。
饶是如此，她白皙的脸颊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绯红，连耳根都变得滚烫。
空气死寂。
圣泉共浴？
何等的荒唐！
何等的亵渎！
塞拉菲娜的思维停顿了，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词在冲撞。
她身为曾经的圣骑士长，从未听闻过如此离经叛道的仪式！
“殿下。”
塞拉菲娜的嘴唇动了动，吐出的字眼艰涩无比。
“这……不合规矩。”
她试图用教会最坚固的盾牌，来抵挡莉莉丝这支最荒谬的矛。
“规矩？”
莉莉丝立刻打断了她，语气陡然拔高，充满了恳切与焦急。
“现在是谈论规矩的时候吗？如果我的力量不足，任务失败，黑岩村那些在矿难中挣扎的村民怎么办？他们还在等着圣光的救赎！”
她的碧色眼眸里，倒映着纯粹的、对生命的担忧，那份真挚的情感，撬动了塞拉菲娜冰封的心。
“塞拉菲娜，你刚才也说了‘炽阳之手’……”
莉莉丝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我不能让你有事！”
塞拉菲娜的心脏，被这句话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莉莉丝在祈祷会上，被众人刁难时，那倔强又无助的背影。
她不想再看到那一幕。
更无法想象，这个小圣女因为自己，而被那群疯子打上“污秽”的烙印。
一想到那种可能，塞拉菲娜竟然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转身就走，而是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莉莉丝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冰冷面具下的一丝松动。
机会来了。
她立刻趁热打铁，上前一步，用自己温热的小手，轻轻覆盖住塞拉菲娜那冰冷的手背。
那温度滚烫，激得塞拉菲娜猛地一颤，却未能挣脱。
“塞拉菲娜，我知道这很难，让你为难了。”
莉莉丝的语气变得无比温柔，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对方最敏感的神经。
“但这是为了那些受苦的平民，也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能安然无恙地完成任务。”
“你……愿意帮我吗？”
她抬起头，用那双纯洁无瑕的、盛满了真诚与期待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塞拉菲娜。
那目光坦荡，热烈，不带一丝杂质。
塞拉菲娜被那目光烫得无法呼吸。
她能感觉到，从两人交叠的手背处，一股微弱却执拗的暖流，正一点点渗透进她冰冷的血脉。
她知道这是陷阱。
一个用天真、大义、和关切精心编织的，为她量身定做的，甜蜜又残忍的陷阱。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的影子细碎，在她苍白的脸上颤动。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
“荒唐”、“无耻”、“亵渎”……无数个冰冷的词语在脑海中翻滚。
可最终，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却是一个轻到几乎听不见的音节。
“……好。”
这个字，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也碾碎了她身为圣骑士长最后的尊严。
强烈的悲凉瞬间淹没了她。
曾几何时，她也进入过圣泉。
那时的她，是万众敬仰的“圣光之枪”，在全体神官的俯首赞颂中，接受圣泉冰冷而圣洁的洗礼。
那是何等的荣耀。
而现在，她却要以一个被诅咒的废人之躯，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和一个小圣女赤身相对。
为了活下去。
为了……不连累她。
这种强烈的落差，让她的心脏一阵抽痛。
可当她睁开眼，看到莉莉丝脸上那如释重负、灿烂到刺眼的笑容时，那份悲凉中，又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愫。
在这个腐朽的教会里，她是人人避之不及的诅咒之源。
只有眼前这个人，会用最纯粹的担忧，最笨拙的方式，拼尽全力地……需要着她。
这份不含任何杂质的需要，是毒药，也是她唯一的解药。
或许……
塞拉菲娜的内心深处，一个连她自己都鄙夷的念头悄然萌发。
或许，被她这样需要着，也不算太坏。
“太好了！塞拉菲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莉莉丝完全没察觉到对方复杂的内心，巨大的喜悦让她直接松开手，转而一把抱住了塞拉菲娜的手臂。
她将自己柔软的脸颊贴了上去，像一只得偿所愿的猫儿一样，满足地蹭了蹭。
柔软的身体，滚烫的脸颊，毫无防备地紧贴着塞拉菲娜。
塞拉菲娜的身体，在接触的瞬间，僵硬如石。
一股无法言喻的酥麻感，从手臂被触碰的地方，窜遍全身。
她能清晰地闻到莉莉丝发间传来的蔷薇奶香，能感受到她胸口传来的、因兴奋而加速的心跳。
那张总是冰冷自持的脸，瞬间涨红。
莉莉丝感受着怀中手臂的僵硬，和对方身上陡然升高的温度，唇角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得逞的弧度。
计划，又成功了。
塞拉菲娜的内心，羞耻与愤怒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可在那张网的最深处，却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否认的，被重视、被需要的……温暖。
莉莉丝拉着她僵硬的手臂，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
“蔷薇圣殿后面的那处圣泉最僻静了，我们今晚就去！谁也不会发现的！”
她的眼中，闪烁着对即将到来的“亲密治疗”的、毫不掩饰的期待光芒。
而塞拉菲娜，面无表情地被她拉着，迈向那注定会让她尊严尽丧的……圣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