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飞艇像条沉睡的金属鲸鱼。
鲲德尔蹲在空港围栏外，看着德雷萨恩无声地解决第三个守卫——退役骑士的动作干净利落，剑锋从守卫头盔与胸甲的缝隙刺入，精准得如同外科手术。身穿无用重甲的守卫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就软倒在地。
“左侧通道清除。“德雷萨恩甩去剑上血珠，声音低沉如砾石摩擦，“赫莉丝缇？“
“右舷有两个，还在打瞌睡。“赫莉丝缇的绿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手指轻弹，两粒种子飞过二十码距离，落在守卫脚边。她嘴唇微动，念出个精灵语词汇。种子瞬间发芽，藤蔓如活蛇般缠上守卫小腿，同时开出散发甜腻香气的紫色花朵。守卫们晃了晃，无声倒下。
瑟琳娜的黑岩之心已经出鞘，巨剑在月光下泛着血红色微光。“甲板还有四个巡逻，两两一组。“她眯起翡翠色的眼睛，“舰桥有魔法屏障，卡里姆肯定在那里。”
铁砧的星尘手臂蓝光流转，“货舱在底层，共鸣器应该和'星术师手稿'放在一起。”
至于鲲德尔。没事哈，你们忙，我过来看看就行了。
德雷萨恩检查了下倒地的守卫：“我们有十五分钟轮换间隙。”他看向鲲德尔，“鲲德尔先生，请你负责感应共鸣器位置，我和其他人继续开路。遇到抵抗...”骑士的伤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飞艇的舷梯像个张开的巨口。鲲德尔踏上金属台阶时，序列纹路突然刺痛——有魔法警报。他刚要警告，赫莉丝缇的手指已经按在他肩上，一股清凉能量流入体内，中和了警报魔法的波动。
“这是精灵反制术。”她轻声解释，“只能维持三分钟。但够用了。”
他们迅速通过舷梯。瑟琳娜打头阵，黑岩之心斜拖身侧，红发在夜风中如战旗飘扬。第一个巡逻队从拐角出现时，北境贵族已经如猎豹般扑出。
巨剑划出完美的水平弧线，剑锋精准斩断两名守卫的弩弓弦。在守卫惊愕的瞬间，瑟琳娜旋身回斩，剑柄重重砸在一人太阳穴上，同时抬膝猛击另一人腹部。两人闷哼倒地，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漂亮。”铁砧忍不住赞叹。
“闭嘴，跟上。”瑟琳娜头也不回，巨剑已指向下个拐角。
飞艇甲板的金属地板在星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三面绘有星术院徽记的盾牌从舱门内猛然突进。
德雷萨恩沉膝拧腰，巨剑「曜铁誓约」自下而上撩起一道银弧，剑风撕裂空气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逼得守卫不得不举盾格挡。
就在剑盾撞击火星四溅的刹那，赫莉丝缇指尖迸发的幽蓝符文已悄然渗入甲板缝隙——原本坚硬的金属竟瞬间扭曲生长出荆棘状的能量藤蔓，如同苏醒的暗影触须缠向守卫脚踝。
德雷萨恩的剑势骤然变劈为压，巨剑以千钧之力将三面盾牌死死摁向地面，恰好将敌人的战靴彻底锁死在疯狂滋长的魔法藤蔓中。
藤蔓表面浮现出赫莉丝缇特有的暗蚀符文，不仅束缚行动更不断汲取守卫的体力转化为深紫的毒光。当最后一名守卫挣扎着试图举剑突刺时，德雷萨恩早已借势旋身，钢甲护肘带着破风声精准砸中对方下颌骨；同时赫莉丝缇五指收拢，藤蔓应声绞紧将敌人失衡的身躯彻底拽倒——骑士的剑柄与魔女的咒缚在同一瞬间完成绝杀。
鲲德尔胸前的序列纹路越来越烫。当他们来到下层货舱入口时，纹路已经灼热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应该就在下面。“刹那间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共鸣器在...移动？“
“该死，卡里姆要转移了！“德雷萨恩一脚踹开货舱门。
货舱内景象让众人愣了一秒——六个穿着星术院制服的守卫围着一个金属箱子，箱子上刻满发光的符文。而卡里姆站在箱子旁，水晶单片眼镜反射着冷光，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古怪的短杖。
“我就知道会这样。“星术院副院长冷笑，“格林夫妇，这可真是拙劣的伪装。“
赫莉丝缇的双手已经开始画出复杂符文：“退后，卡里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玩什么。“
“哦，我很清楚。“卡里姆的短杖指向金属箱，“第六序列共鸣器只是开始。议会需要完整的星桥网络，而你...“短杖突然转向鲲德尔，“则顺便帮我带来了钥匙。“
守卫们同时举起武器——不是普通的刀剑，而是某种魔法弩炮，炮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快散开！“德雷萨恩大吼，同时扑向最近的守卫。
战斗瞬间爆发。瑟琳娜的黑岩之心横扫，逼退两名守卫，巨剑与魔法弩炮相撞，爆出刺目火花。铁砧的星尘手臂蓝光大盛，一拳砸向地面，冲击波震翻了三个守卫。
赫莉丝缇的吟唱声盖过了打斗噪音。她的双手如同指挥家般舞动，货舱内的木板突然爆裂，无数藤蔓如巨蟒般窜出，缠住守卫们的武器。更惊人的是，藤蔓表面渗出腐蚀性液体，金属弩炮开始冒烟。
卡里姆不慌不忙地举起短杖：“你以为我没准备对付绿语者的方法？“
短杖顶端爆发出刺目紫光，照射在藤蔓上。植物瞬间枯萎，化为黑色灰烬。赫莉丝缇闷哼一声，后退半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她扶住船舷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手背浮现出短暂的金色魔纹
“禁魔辐射！”她气喘吁吁地说，“这是属于深渊的存在。”
德雷萨恩的剑招变得更加凌厉。他一个箭步冲上前，长剑直刺卡里姆咽喉。星术院副院长仓促举杖格挡，金属碰撞声刺耳。骑士顺势变招，剑锋下削，在卡里姆胸前划开一道口子。
“很抱歉，你老了，德雷萨恩。“卡里姆狞笑，短杖突然射出一道紫光。
骑士勉强侧身，紫光擦过肩膀，烧焦了礼服布料。德雷萨恩不退反进，一记肘击砸向卡里姆面门，同时膝盖猛顶对方腹部。星术院副院长吃痛弯腰，德雷萨恩的剑锋立刻抵住他喉咙——
“都别动！“卡里姆突然大喊，“否则我毁了共鸣器！“
他的短杖指向金属箱，杖尖紫光闪烁。德雷萨恩的剑僵在半空。
瑟琳娜和铁砧已经解决守卫，但不敢轻举妄动。赫莉丝缇擦去嘴角血迹，绿眼睛紧盯着卡里姆的短杖。
“你到底想要什么？“鲲德尔上前一步，序列纹路在胸前剧烈跳动。
“你，序列之子。“卡里姆的独眼此刻闪烁着疯狂的黄光，“跟我走，我就留下共鸣器。拒绝的话...“短杖的紫光更盛，“我就把这里变成废铁。”
鲲德尔看向金属箱。序列纹路的刺痛告诉他，箱子里不仅有共鸣器，还有某种更危险的东西——像是被压抑的活物，正等待释放。
“别信他。”赫莉丝缇低道，“深渊从不守信。”
卡里姆冷笑：“聪明的小赫莉丝缇。但你错了，这次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他的独眼锁定鲲德尔，“因为只有序列之子能开启星门，迎接吾主降临。”
铁砧的星尘手臂突然发出刺耳嗡鸣，“什么主？“
“告诉你们也无妨，原初星辰的化身。“卡里姆的声音变得狂热，“被放逐在星门另一侧的至高存在！”
唉，反派总死于话多。鲲德尔已经想到后续事情的预期发展了，仅仅结合前世看的书都差不多知道了。此刻，只感觉有些无聊，以及一点落寞。毕竟自己目前活脱脱一个工具人身份。
就在这瞬间，鲲德尔捕捉到金属箱内传来的脉动——与序列纹路完全同步的节奏。他鬼使神差地向前一步：“我跟你走。”
“鲲德尔！“瑟琳娜厉喝。
“别过来！“鲲德尔大喊，同时悄悄对身后比了个手势——铁砧教过他的商会暗号：准备突袭。
卡里姆得意地笑了，短杖稍稍偏离金属箱：“明智的选择。“
鲲德尔缓慢向前，双手看似顺从地举起，实则暗中引导序列能量。当他第三步落下时，掌心的星图突然投射到空中，蓝绿光芒照亮了整个货舱。
“就是现在！“
德雷萨恩的剑如闪电般刺出，赫莉丝缇的藤蔓再次破地而出，瑟琳娜的黑岩之心带着呼啸风声斩向卡里姆手腕。但最快的是铁砧的星尘手臂——蓝光暴涨，一道能量束精准击中短杖，将其打飞。
卡里姆怒吼一声，扑向金属箱。他的手指在符文上快速滑动，箱子发出不祥的咔哒声。
“他要激活共鸣器！“赫莉丝缇尖叫，“赶紧阻止他！“
可太迟了。箱盖弹开的瞬间，刺目的紫光如潮水般涌出。鲲德尔感到序列纹路像被烙铁灼烧，眼前一片雪白。恍惚中，他看到紫光中浮现出某种东西——不是机械，不是法器，而是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表面布满血管般的金线，显得格外诡异。
“第六序列的核心...”赫莉丝缇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或者可以称为——艾琳娜的心脏。”
卡里姆狂笑着抓起黑色心脏：“议会花了二十年才找到它！现在，序列之子，是时候完成你的使命了！”
他猛地将心脏掷向鲲德尔。黑色器官在空中诡异变形，血管般的金线在空中如触手般张开，直扑鲲德尔胸口。
德雷萨恩的剑、瑟琳娜的巨剑、铁砧的星尘手臂同时拦截，但都慢了半拍。就在金线即将触及鲲德尔的瞬间，赫莉丝缇冲上前，双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绿光，在千钧一发之际构成屏障。
金线与绿光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气浪掀飞了货舱内的所有物品，鲲德尔重重撞在墙上，眼前金星乱冒。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看到赫莉丝缇跪在地上，双手正死死按住那个黑色心脏，绿光与紫光在她指尖激烈交锋。，一切充满了疯狂。
“德雷萨恩！“魔女的声音因痛苦而扭曲，“剑！“
骑士瞬间领会，长剑如银龙般刺出，穿透黑色心脏中央。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心脏没有流血，而是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金线疯狂扭动，试图缠绕剑身，但赫莉丝缇的绿光如火焰般顺着金线燃烧。
“不！“卡里姆尖叫着扑来，但随即就被瑟琳娜一记横斩逼退。北境贵族的巨剑在他胸前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这位星术院副院长踉跄后退，撞在舱壁上。
黑色心脏的碎裂声越来越密集。赫莉丝缇的脸色苍白如纸，绿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德雷萨恩双手握剑，全身重量压在剑柄上，将心脏钉在甲板上。
“坚持住，亲爱的。“骑士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就像北境雪夜那样。”
赫莉丝缇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松开一只手，抓住鲲德尔的手腕：“序列之子，就是现在！”
鲲德尔本能地将手掌按在心脏上。序列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蓝绿能量如洪水般涌入黑色器官。心脏剧烈抽搐，金线一根根崩断，紫光被蓝绿能量中和、吞噬...
最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黑色心脏炸成无数碎片，强烈的冲击波随即将所有人掀飞。鲲德尔撞在货舱顶部又重重摔下，眼前一黑，只能感受到鼻腔里充满了血腥味。
当他再次恢复视力时，货舱一片狼藉。德雷萨恩扶着昏迷的赫莉丝缇，瑟琳娜和铁砧正挣扎着爬起来。卡里姆不见了，只留下地上一滩血迹和破碎的单片眼镜。
“他跑了。“瑟琳娜咬牙道，黑岩之心撑着她站起来，“要追吗？“
德雷萨恩摇头，小心地检查赫莉丝缇的脉搏：“先离开。飞艇要塌了。“
确实，货舱的金属墙壁开始扭曲变形，甲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铁砧的星尘手臂蓝光闪烁：“跟我来！我知道逃生舱位置！“
他们跌跌撞撞地穿过倾斜的走廊。飞艇已经开始解体，大块金属从顶部剥落。德雷萨恩抱着赫莉丝缇跑在最前，瑟琳娜和鲲德尔紧随其后，铁砧断后，星尘手臂不断击飞坠落的碎片。
逃生舱是个球形金属舱，勉强容纳他们五人。铁砧启动紧急弹射装置的瞬间，整个飞艇在他们身后爆炸，火球照亮了夜空。
球形舱坠落在都城郊外的树林中。当他们爬出残骸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赫莉丝缇在黎明微光中醒来，绿眼睛疲惫但清醒。
“成功了？“她虚弱地问。
德雷萨恩点头，轻吻着她的额头：“核心已经毁了。“
“只是暂时。”赫莉丝缇费力地挣扎着坐起来，“卡里姆会去找其他碎片。”
瑟琳娜检查着黑岩之心：“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第六序列的容器。“赫莉丝缇解释，“艾琳娜死后，她的心脏被深渊保存，改造成共鸣器。“她看向鲲德尔，“它能强行激活序列之子的力量，但代价是...“
“吞噬宿主。”
鲲德尔一愣，序列纹路仍在隐隐作痛，但随即头开始疼痛起来，“我好像看到了...星门后的东西。“
所有人都转向他。晨光中，鲲德尔的声音低沉而恐惧：
“那不是星辰。是某种生物...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生物，被锁在星门另一侧。那些金线是它的...触须？”
作为穿越者，他还没有过这种被事物侵占思想的感觉，只有无尽的恐惧与恶心。
赫莉丝缇的绿眼睛瞪大了：“原初星辰的化身...“
德雷萨恩站起身，伤疤在晨光中格外明显：“我们必须警告王室。如果深渊要释放那个东西...“
“王室不会相信。“瑟琳娜冷笑，“星术院一半的人都是议会成员。“
铁砧突然手指向东北方：“那是什么？“
远处的天空中，一艘比卡里姆的飞艇大十倍的空中堡垒正缓缓移动，侧面漆着王室徽记。
“王都的'天穹号'。“德雷萨恩脸色阴沉，“王室审判庭的移动要塞。“
赫莉丝缇强撑着站起来：“他们来调查飞艇爆炸。“她看向同伴们，“我们得分开行动。德雷萨恩和我有安全屋；铁砧，你带瑟琳娜和鲲德尔回商会避风头。“
“然后呢？“鲲德尔问。
“然后...“赫莉丝缇从残破的礼服内袋取出一片银叶，上面刻着微型地图，“去这个地方。那里有座塔，藏着关于星桥的真相。“
德雷萨恩接过银叶，仔细查看后点头：“晨星观测塔。艾琳娜最后工作的地方。“
瑟琳娜突然说：“我知道那里。这在黑岩家族的古籍提过。”她看向铁砧和鲲德尔，“作好进行长途旅行的准备。”
不是啊，这塔分明之前刚去过，这兜兜转转怎么又回到原地了？
铁砧的星尘手臂蓝光闪烁：“商会飞艇两小时后有趟北方货运。我们可以混上去。“
分别前，赫莉丝缇突然拉住鲲德尔的手：“序列之子，保护好你的力量。“她的绿眼睛直视鲲德尔，“星门后的东西想要你，比想要任何神器都迫切。“
鲲德尔点头，序列纹路却再次刺痛。他感觉身上的问号此时已经多的可以压死自己了，得想办法解决一些，不然自己哪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晨光中，两队人背向而行——德雷萨恩扶着赫莉丝缇走向南方森林；铁砧、瑟琳娜和鲲德尔则向东北方的商会驻地前进。
在他们头顶，“天穹号“的巨大阴影缓缓覆盖了整片树林，如同不祥的预兆开始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