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蚀事件过去三周后,王都的初夏悄然来临。银鲑鱼旅店的庭院中,吊兰在阳光下舒展着带有星斑的叶片。鲲德尔坐在石凳上,指尖轻触一片金边星斑吊兰叶,感受着其中流淌的温和能量。
“所以...我真的是个搬运工?“他对着吊兰低声自语,想起伊瑟琳德的话,不禁苦笑。序列纹路消失后,他发现自己与植物的共鸣反而增强了。
“海礁先生!“旅店老板娘玛莎的声音从廊下传来,“月影卫队的艾琳女士找您。“
鲲德尔抬头,看见露娜莉亚以艾琳的身份站在庭院入口。今天她穿着月影卫队的轻便皮甲,绿色眼眸中带着些许疲惫。
“教团的事需要收尾。“她直入主题,“我们在清理据点时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他们穿过王都的街道,阳光透过新绿的树叶洒下斑驳光影。露娜莉亚的步伐比平时稍慢,鲲德尔注意到她右手还不自觉地护着侧腹——星蚀之夜留下的伤还没完全愈合。
“你还好吗?“他忍不住问。
露娜莉亚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冷静:“小伤。重要的是这个。“她递来一片破损的羊皮纸。
纸上画着精细的星象图,66朵吊兰以特定 pattern环绕着一颗星辰。但最让鲲德尔注意的是角落的注释——用古语写着“平衡之绿,非天命之子“。
“这是...“鲲德尔皱眉。
“教团最初的预言,“露娜莉亚的声音带着讽刺,“被某个'聪明人'修改了,把重点从吊兰转移到了'星语者'身上。“
她指向远处王宫的方向:“三年前,某个王室星象师为了讨好国王,篡改了预言,声称会出现天命之子拯救王国。“
鲲德尔突然想起三年前被从孤岛接回的情形。所以一切始于一个被篡改的预言?
“但为什么是我?“
露娜莉亚的嘴角扬起微妙的弧度:“因为你恰好在观测塔——吊兰生长最茂盛的地方。他们以为你是被吊兰'选中'的。“
真相令人哭笑不得。鲲德尔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露娜莉亚的脚步顿了顿:“星蚀之夜后,托特大师发现了原始记载。“她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我选择不立即告诉你...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无论预言真假,“她直视鲲德尔的眼睛,“你确实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正确选择。这比任何预言都重要。“
他们来到被查封的教团据点——一家看似普通的药材店。地下室中,月影卫队成员正在清点物品。
“看看这个。“露娜莉亚指向墙上的星象图。图中显示吊兰阵列如何平衡星辰能量,而“星语者“只是阵列的激活者。
“所以我的作用就是...给吊兰浇水?“鲲德尔自嘲道。
露娜莉亚难得地轻笑出声:“更像是...共鸣催化剂。吊兰需要生命能量才能完全激活。“
她突然严肃起来:“但这让事情更危险了。教团发现真相后,可能会试图直接控制吊兰阵列。“
接下来的调查令人沮丧。他们在据点发现了更多证据,证明鲲德尔确实只是“工具人“。教团日志明确记载:“星语者可替换,吊兰阵列不可复制。“
“感觉如何?“回去的路上,露娜莉亚突然问,“发现自己不是天命之子?“
鲲德尔沉思片刻:“反而轻松了。没有预言的重担,只需做该做的事。“
露娜莉亚的眼神柔和下来:“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你比预言更重要。“
当晚,鲲德尔在旅店屋顶尝试与吊兰深度共鸣。没有序列纹路的干扰,他发现自己能更清晰地感知植物的“情绪“。
当月光洒在吊兰叶片上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意识仿佛融入了一片绿色的海洋,感受到整个王都的吊兰阵列。它们像一张巨大的网,平衡着城市的魔法流动。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
突然,紫水晶吊坠发出微光。伊瑟琳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有趣,不是吗?最强大的力量往往最不起眼。“
“你早就知道?“
“深渊生物对生命能量特别敏感。“伊瑟琳德轻笑,“吊兰阵列是古代星语者的杰作——用最普通的植物构建最精妙的平衡。“
她顿了顿:“但别忘了,阵列需要守护者。吊兰选择你,不是因为预言,而是因为你的本质。“
第二天,鲲德尔决定测试新发现。他来到学院花园,尝试与那里的吊兰建立连接。结果令人震惊——他不仅能感知它们的状态,还能轻微影响它们的生长。
托特大师恰好经过,惊讶地瞪大眼睛:“星辰在上!你做了什么?这些吊兰已经半年没开花了!“
鲲德尔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吊兰不知何时全部绽放了星形小花。
消息很快传开。王室再次派人邀请,教团残余势力开始暗中观察,甚至连银辉城都派来使者。
但这次,鲲德尔的心态完全不同了。他平静地拒绝所有邀请,继续在旅店照料那盆有66片星斑叶的吊兰。
露娜莉亚以公主身份来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鲲德尔专心致志地给吊兰浇水,仿佛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你变了。“她观察许久后说。
“只是认清了自己的位置。“鲲德尔微笑,“不是救世主,而是园丁——这也没什么不好。“
露娜莉亚沉默片刻,突然说:“知道我为什么继续假装不知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鲲德尔挑眉等待答案。
“因为作为艾琳,我可以做露娜莉亚不能做的事。“她的声音很轻,“比如...承认有人比预言更重要。“
窗外,夕阳西下。吊兰叶片上的星斑在暮色中微微发光,仿佛在见证着什么。
也许他确实不是预言中的英雄,但至少,他成为了某个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