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伦摸着光滑的下巴,分析道:''九尾狐族古老而强大,以超凡的智慧、幻术和对秘法的精通著称。她们的翡翠林据疾风之前所说是一片魔法网络交织之地,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统领者玉藻夫人是被疾风证实有着光明之力的。莉娜和夜鸢在那里找到更深入的光明之泪线索,可能性确实非常大。但为什么通讯如此异常?仅仅是因为距离遥远和翡翠林本身的魔法屏蔽?''
''哈!当然不是因为距离和魔法屏蔽!更不是伟大的地精工程学的失败!''
一个尖细亢奋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一堆废弃的兽皮和矿石后面炸响,把全神贯注的三人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只见地精噗噜顶着一头仿佛被爆炸熏过的、更加凌乱的绿头发,脸上沾着新鲜的黑灰色机油渍,抱着一捆滋滋冒着微弱电火花的、疑似爆炸缆线的东西,猛地从杂物后面跳了出来,显然刚才一直在旁边偷听(或者更可能的是,他早就把这个角落当成了他某个''实验项目''的基地)。
他气呼呼地冲到艾莉莎面前,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指着那个通讯器,手舞足蹈地大声辩护:''质疑!你们又在质疑伟大的、无与伦比的地精工程学!噗噜大人的发明是完美的!精密的!超越时代至少五分钟!通讯中断绝对是极端外部因素导致的!很可能是极强的、有针对性的能量屏蔽场!或者......或者是更高级别的、从未记录过的魔法干扰协议!这恰恰证明了敌人手段的狡猾和环境的险恶,而不是我发明的任何问题!''他挥舞着那捆危险的电线,强调着自己的观点。
艾瑞斯按了按又开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扶额无奈道(终于不用艾莉莎代替他做这个动作了):''噗噜,你......你下次能不能选个正常点的地方搞你的'研究'?''
赛伦则反应极快,上前一步,优雅地一把揽住激动得快要螺旋升天的地精,防止他跳起来去抢艾莉莎手里的通讯器''以证清白''(卡洛斯不在,控制这个家伙的重任落在了赛伦身上),同时用他那种特有的、能安抚(或者说巧妙带偏)任何人的语调说道:''当然,当然,我们绝对深信它的伟大和精密,亲爱的噗噜。正如我深信我的十四行诗能叩开白爪少女那覆盖着战斧油污的心扉一样坚定。''
他话锋一转,极其熟练地将话题引向一个看似赞扬实则让人哭笑不得的方向:''毕竟,它的效果一直是如此的......嗯,'显著'且令人'印象深刻'。想想看,在钢铸山脉那昏暗的矿道里,它那次意外的能量溢出,成功地把卡洛斯变成了一個闪耀的、五颜六色的、持续高频闪烁的'人形自走信号灯',亮度稳定,持续了整整三天,帮我们省下了不少火把呢!这何尝不是一种混沌的、极具创新精神的、另类的通讯和照明一体化解决方案呢?''
噗噜被赛伦揽着,愣了一下,小脑袋似乎在那段复杂的''赞美''中努力分辨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抓住了重点,猛地挺起他瘦小的胸膛,大声宣布:''那......那是意外性创新的典范!是能量溢出的创造性应用!而且确实提供了持续、稳定、高效的照明!证明了其内部能量源的卓越性能!''
艾莉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赶紧把通讯器塞回口袋里,免得被狂热的地精拿去进行什么''性能提升改进'',那后果不堪设想。她强行将话题拉回正轨:''噗噜,现在不是讨论地精工程学哲学的时候!我们相信你的发明......'功能独特'。但现在的重点是,莉娜她们在翡翠林发现了关键线索,但通讯却呈现出这种极其不稳定的状态,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异常信号。加上她们之前报平安后就陷入长期沉默,却在血狩那天、能量场最混乱的时刻,突然冒险发出加密短讯......这更像是一种在极度困难情况下传递出的警示,或者说,她们可能正处于一种非常不便通讯的、高度隐蔽或被某种力量半封锁的状态。''
艾瑞斯点了点头,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峻:''她们找到了线索,但也可能因此陷入了更大的麻烦。九尾狐族并非邪恶,但她们的领地也绝非可以随意进出、打探消息的友善之地。排外、神秘、善于操控幻象与记忆。光明之泪牵扯的力量层级太高,足以引来任何势力的觊觎和危险......''
赛伦也彻底收敛了调侃的神色,拿出他之前真的''认认真真''从那些兽人族老人口中套出的情报,接话道,眼神中闪烁着思虑的光芒:''而且,这再次印证并补充了我们之前的猜测。那批行踪诡秘的黑袍人、我们寻找的光明之泪、嚎月部落分裂的圣物先祖战鼓、还有那明显被某种力量引导或催化出的诡异灾兽......这些看似分散的线索点,正在被一条看不见的、越来越清晰的线串联起来。莉娜和夜鸢在翡翠林的发现,很可能已经触及了这条线索网络的核心部分,或者,发现了某个关键节点。''
他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峡谷之外,仿佛能穿透荒原的尘埃,看到更远处涌动的不祥阴影:''那批黑袍人......他们寻找光明之泪的目的绝对非同寻常。他们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黑暗陈腐的气息,与光明之泪本该具有的纯净、创造、治愈的特性完全相悖。这种矛盾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要么是他们需要这件光明圣物来达成某种极其邪恶的仪式或力量平衡,要么......他们本身也只是棋子,背后还有更深层、更可怕的指使者,在追寻着某个我们无法想象的目标。''
''而且,我感觉不止一拨人。''艾瑞斯沉声重复了之前的判断,手无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匕首,感受着身上蕴含的、与脚下峡谷大地隐隐共鸣的新生力量。''觊觎碎片的、寻找圣物的、还有这些目的不明、气息诡异、手段莫测的黑袍者......甚至可能还包括保持沉默、静观其变的九尾狐族。这潭水,比我们最初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浑浊不堪。我们就像几片叶子,被扔进了风暴中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