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区歌舞伎町的夜色被霓虹熔化，浮动的各色灯光搅乱了黑暗。
某间酒吧的二楼，贝斯的低音一下下捶打着墙壁，劣质香水味与酒精、烟草的气味混在一起像发酵般裹住每一个角落。
雪村怜司陷在角落的卡座里，指尖无意识地将酒杯推向对面的陪酒女——她正挂着露骨的媚笑。
诗织消失已经好些天了，他看上去更加憔悴了。
空洞麻木的眼神越过女子胸前那片晃眼的雪白，死死钉在斜对角的喧闹之处。
视线的尽头，是一个穿着浮夸白西装的男人。
他摊在卡座沙发深处，醉意染红了整张脸，大概是感觉热了，胸口的衬衫解开了几颗贝母纽扣，汗渍隐约可见。领带也被扯得歪在颈侧。手腕上粗大的玉石手串，指间套着的俗气金戒指，无不在彩灯下闪着暴发户式的光。
他怀里搂着一个年轻得刺眼的少女。
如果路奇在，或许能认出——那正是小野寺梓。
深棕色的波波头轻轻晃动，妆容浓艳却掩不住青涩。纯黑色露单肩的短款T恤紧贴着她的身子上，锁骨与肩窝完全暴露在酒吧浑浊的空气里。
下身那条超短迷你裙几乎就是个装饰，雪白的大腿肆无忌惮地展现着，纤细的小腿则套在纯白泡泡袜里，与脚上的厚底系带皮鞋共同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身体曲线。
眼前的少女与路奇曾在学生会办公室里见过的那个认真负责的执行委员判若两人。
她微微侧身递过一杯琥珀色液体，脸上挂着精心调制的甜腻媚笑。男人带着金戒指的粗糙手指正不安分地在她的肩头游走。
男人对面的沙发里还歪着两个身影。
花臂、背心、筋肉鼓起，一个留着如刺猬般的平头，一个则是嚣张的莫西干发型。他们身边也各自贴着衣着暴露的女伴，嬉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雪村的耳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如同猎犬锁定了风中的气息。
他用力闭了闭眼，挡开陪酒女靠过来的丰腴身体，将注意力放在戴在一侧的耳机上。
对面卡座里的谈笑声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都通过放在小野寺衣物某处的微型**，同步传到雪村耳中。
“……小美人儿啊，”男人口齿不清地说，“你这模样，真他妈勾魂！虽然脸蛋比不上诗织那小妖精……可这身段，啧啧！”他咂着嘴，肥厚的手掌滑进小野寺的裙摆，“当初你在电话里说想试试‘**’，老子还他妈犹豫接不接你这雏儿……现在想想，差点亏大发了！”
小野寺适时地露出羞怯，身体却贴得更紧：“您太抬举我了……学姐常提起您，说您大方人又好……我…我一直羡慕得很。”她拖长尾音，猫似的在男人胸前蹭了蹭。
“哈哈哈哈！”男人酒气喷涌，更加得意忘形，指头重重捏了一把她的腿肉，“那当然！把哥伺候舒服了，小费管够！”
他浑浊的眼珠转一转，随口问道：“对了，诗织那妞最近怎么样了？好久没见到她了。”
小野寺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委屈：“学姐啊…我也好一阵没见她了呢。大概是…又有了新欢吧？跟别的男人玩得开心，哪还记得我。”
“哟？被你学姐甩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不好受吧？”
男人捏起怀中女孩的下巴。
“可不是嘛，”小野寺立刻楚楚可怜地应道，“所以这不就来找您了吗？您可别嫌弃我……”
“嫌弃？哈哈哈！” 男人欲火中烧，他凑近小野寺精巧的耳畔，酒气混合着体味喷在她耳垂上“等会儿……跟我回家……”手指用力掐她脸颊，“哥让你尝尝……没听说过的刺激……”
小野寺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化作更热情的依附。她眼波流转，轻声问：“真的吗？您以前……也带诗织学姐去您家玩那种？”
男人被酒精与肉体冲昏头脑，脱口而出：“那当然！那小娘皮比你还野！那滋味……啧！”他一脸下流地回味，“今晚保管让你……终身难忘！钱嘛……”金戒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少不了你！”
“太好了！”小野寺仰脸笑，纯真中混着情欲。她偎进他胸膛，手指若有若无地划过。
“呼……”男人呼吸急促，猛地抽回手，“妈的……等不及了……”眼里只有那双雪白的大腿和裙摆下的阴影，“小美人，要不……咱在这儿……先来一发？嗯？”
小野寺强忍恶心，媚笑着点头。
男人粗暴地拉起她，对同伙挥手：“你们接着喝！哥办点正事！”说罢半拖半搂地将她带离卡座，直奔后方厕所通道。
雪村立刻放下未动的酒杯，对陪酒女面无表情道：“去洗手间。”无视她“这怪人来干嘛”的嘀咕，起身快步跟上。
二楼厕所通道灯光昏昧。男厕门合上的瞬间，他迅速从挎包取出早已备好的“工事中”三角牌，轻轻挂上门把。
随后倚墙而立，如同一个寻常等待女友的男人。
一对醉醺醺的情侣刚离开没多久，又一个脚步踉跄的男人冲过来就要拉厕所门。“咣当”一声，他撞在警示牌上，愣了片刻，才骂骂咧咧地转身下楼。
雪村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像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
听着耳机里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声没有音调、仿佛哼歌般的浊气。
是时候了。
系着编织红绳的左手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右手随之压下门把，悄无声息地滑入厕所内。
厕所里微弱的、混杂着水声和肉体摩擦的令人作呕的声响，透过耳机清晰传来。
“啊…您…慢点…”
“妈的，小贱人…抬高点……唔…”
压抑的喘息和女人刻意放大的娇呼，夹杂着布料窸窣的声音，从某个隔间门板后渗出。
“砰！”
雪村孟地踹开那扇隔间门！
刺眼的闪光灯在狭小污秽的空间内接连炸亮，如同几道惨白的闪电！
视野瞬间被照亮。
墙边，小野寺梓的露肩上衣早已落在湿漉漉的地上，内衣的肩带滑落，仅剩的遮蔽聊胜于无。男人将她死死压在冰冷的隔板上，头埋在她颈间啃咬。他的裤子褪到膝下，他那丑陋地东西暴露在潮湿空气里。
镜头精准地锁定了男人那张因惊愕与欲望而扭曲的脸，也清晰地捕捉到了他不堪入目的下身。
“——**妈——！”
男人发出雄狮被侵犯领地般的咆哮，第一反应是用毛茸茸的手臂挡脸。
但已经晚了。
咔嚓！咔嚓！
手机快门声发出冰冷的嘲笑。他慌乱地想提起裤子。
“嗤……”
一声极轻，却如同刮骨钢刀般的嗤笑，从雪村喉咙里挤出。
他悠闲地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那几张无法抵赖的铁证。
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深陷的眼窝，和嘴角那抹混合着阴狠与病态快意的弧度。
“鬼嶋先生……”他的声音像在阴沟里浸泡过，带着嘶哑的嚣张，“在公众场合玩得挺开啊？还撕人衣服？”语气陡然锐利如毒蛇吐信，“……这够得上**未遂了吧？”
鬼嶋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灰。震惊，茫然，随即是焚毁理智的狂怒！
“——放你妈的狗屁！！”他额角青筋暴突，唾沫横飞，“是这贱人自己贴上来勾引老子的！！”
他狼狈的提起裤子，赤红着眼想要扑向雪村，抢夺那只握着他把柄的手机！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混乱间隙！
被压在木板上的小野寺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身体如鱼般一缩一扭，竟从男人身下的缝隙中滑脱，踉跄扑向雪村身后，冰凉的手指死死攥住雪村的衣料，肩膀似乎因为恐惧剧烈起伏，声音带着颤音：
“怜司……！”
雪村侧身，以一种近乎冷酷的默契，将几乎半裸、颤抖不止的小野寺护在身后。他盯着鬼嶋那张因羞愤而扭曲变形的脸。
“喏？看到了？”他再次晃了晃手机，“证据确凿。”他向前逼近半步，眼神阴鸷如冰锥，刺入鬼嶋狂乱的眼瞳，“不过呢……小爷我今天心情不坏，给你条活路。”
他舔了舔干裂的下唇，带着猫戏老鼠的残忍：
“如果你不想……这些精彩照片……传到你公司的邮箱或者……警察局的话……”
鬼嶋胸膛剧烈起伏，紧咬牙关。
“那就老老实实地……”雪村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绞索收紧般的压迫，“……把你知道的……”
“……关于之前那个被你‘玩’过，现在人间蒸发了的……”
“……月岛诗织……”
“……的所有事……”
“……都一字不漏，给我吐出来！”
每个字都像裹冰的石头，狠狠砸向鬼嶋！
当“月岛诗织”和“失踪”这两个词如同炸雷在他脑中轰响的瞬间——
鬼嶋全身剧震！
仙人跳！
他被算计了！
被眼前这两个看似弱小的小崽子当蠢货一样耍了！
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暴怒点燃了他所有疯狂的因子，酒劲混合着杀意如岩浆直冲头顶！什么权衡利弊，瞬间被凶戾之火焚烧殆尽！
“————小杂种！！！！”
他双目充血如狂兽，喉咙里挤出嘶哑破裂的咆哮！
“……你敢算计老子？！！”
下一秒！
他如同失控的疯牛，带着一股混合汗臭、酒气和杀气的狂风！
对着雪村那张苍白冷峻的脸！
拼尽全力！
一拳！
裹挟着破风声！
狠狠轰了出去！！！
“噗！”
沉闷得令人心悸的肉响在狭小空间内炸开！
雪村在出拳瞬间试图侧身格挡，但手臂却绵软无力，脚步虚浮如踩棉。连日的不眠不休、粒米未进，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他像一张单薄的纸，被这狂怒的一拳轻易撕开！
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带飞，如同断线的风筝，狠狠掼在背后湿漉漉、沾满污渍的瓷砖墙上！
“哐当！！”
刺耳的撞击声！
额头重重磕在墙壁边缘悬挂着的金属洗手盆上！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挤出喉咙。
温热的暗红色血液瞬间从撞破的额角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答在地面的积水上晕开。
“……咳…咳咳……”
他蜷缩在地，身体痛苦扭曲，一时竟无力爬起，视野里满是跳动眩晕的血色星光。
解决了碍眼的老鼠！
鬼嶋呼哧喘着粗气，胸膛起伏，猩红的眼珠……猛地转向那个正在不断后退的少女。
小野寺已退到厕所最深处，紧挨着高窗！
背后已是墙壁，退无可退！
她浑身筛糠般颤抖，脸上褪尽所有伪装，只剩下最纯粹的、濒临崩溃的恐惧！牙齿咯咯作响，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玻璃。
男人魁梧凶戾的身影，每一步踏在血污污水混合的地砖上的脚步声，都重重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看到鬼嶋那张被血、汗和愤怒扭曲得如同恶鬼的脸上，翻涌着要将她撕碎的欲望！
“…………轮到你这贱人了！！！”
鬼嶋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一步步……
踏着雪村溅开的血迹……
逼了过去！！！
巨大的阴影如同绝望的幕布，彻底笼罩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