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嶋——!!!!!”
咆哮声撕裂了赌场的喧嚣,每一个音节都燃烧着最纯粹的怒火。森口翔太——那个曾在黑猫亭有过一面之缘的牛郎——此刻像一头被逼入绝境却不肯屈服的斗牛,死死钉在离鬼嶋几步之遥的地方。他那头精心打理过的灰黑长碎发如今凌乱地黏在渗血的额角,左颧骨一片青紫肿胀,嘴角开裂,凝结着暗红血块。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丝绒衬衫皱如抹布,沾满污渍,胸膛因剧烈的喘息而起伏不定,喷火般的目光死死锁在鬼嶋背上。
“哈?” 好事被打断,鬼嶋慢悠悠地转过头,看清翔太的狼狈相后,脸上非但没有意外,反而咧开一个戏谑的笑容。“哟?这不是翔太嘛?”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块叮当作响,“怎么?心情不好,跑这儿来找乐子散心?”
“散你妈的心!” 翔太被这轻佻彻底点燃,一个箭步冲上前,手指几乎戳到鬼嶋油光光的鼻梁,“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他的怒吼在迷离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刺耳,“你他妈之前塞给我的那狗屁货!老子被黑崎组那群疯狗盯上了!!”
“黑崎组?” 鬼嶋的脸色瞬间阴沉,眼底厉色一闪,周围几张赌桌的喧嚣也因这敏感的名字压低了几分。
“操!” 鬼嶋啐了一口,猛地推开臂弯里的爱子,也松开了搂着“真璃”(路奇)的手,上前一步狠狠揪住翔太的衣领。
(机会!)
就在被推开的瞬间,纤细的“真璃”似乎被这粗暴的动作带得脚下不稳,发出一声细弱惊呼,踉跄着再次跌入鬼嶋怀中!惊慌失措的手指仿佛在寻找支撑,慌乱地按在了鬼嶋胸前西装外套内侧,靠近心口的位置。当她苍白着小脸,如同受惊小鹿般踉跄站稳时,一颗绿豆大小的微型信号追踪器,已牢牢吸附在了西装内袋的隐蔽角落。
“你他妈小声点!” 鬼嶋攥着翔太衣领的手指陡然发力,凶狠的眼神和压低的嗓音如同毒蛇吐信,“不想死就把嘴给老子闭上!”
“你让我运货的时候可没说是……那种玩意儿!你他妈说是场子里助兴的‘补充品’!我可不知道你要运的是他妈的‘极乐酊’这种东西,要是早知道是那么危险的东西,我才不会干!”
极乐酊!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冰冷闪电,狠狠贯穿了四方爱子的天灵盖!
眼前瞬间炸开无数破碎画面——响子痛苦的幻觉中,那个紫色西装的鬼影,冰冷的针尖刺破皮肤,注入未知液体……带来灭顶的疯狂与绝望!
难道……就是这东西?!
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爱子的血液,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正在这时,森口翔太在鬼嶋耳边急促地说了句什么,随后奋力挣开钳制。
“动手!” 闻言的鬼嶋脸色彻底变为暴怒的铁青,没有一丝废话,低沉一吼。
如同鬣狗嗅到血腥,三道穿着紧身黑夹克、肌肉虬结的身影猛地从旁边赌桌窜出,呈掎角之势恶狠狠扑向翔太!动作狠辣直接,充满了街头斗殴的戾气。
“操!”
翔太瞳孔一缩,猛然后撤半步,险险避开第一人抓向肩膀的手,同时身体重心下沉,标准的踢拳站架瞬间成型!左臂如毒蛇出洞,一记速度惊人的前手刺拳“啪”地击中最先扑上来的壮汉下颌。对方脑袋后仰,动作僵住半秒,翔太衔接的后手直拳已如铁锥,直取对手面门!
闪电般击中最前方打手的下巴!
壮汉身体一晃,双眼翻白,直挺挺向后仰面栽倒。
第二人趁同伴牵制,急冲到翔太侧后,重拳挥向他后脑。翔太却仿佛背后长眼,拧腰沉肘,右手一个迅猛格挡架开来拳,同时右腿如鞭子般带着腰胯甩出的全力抽出,“砰”的一声凶悍扫在第二人左膝外侧!
“呃啊!” 膝窝外侧遭重击的打手惨叫一声,大腿麻痹,单膝重重砸在地毯上。
第三人则趁着翔太极短促的回气空当,猛虎扑食般从正面冲上,双臂张开就想利用体重优势将翔太死死抱住——典型的街头混混手法!
“滚开!” 翔太怒吼,额头青筋暴起!被抱住腰的瞬间,他猛地借势后仰,蓄满力量的左肘如同千钧铁锤,悍然倒砸!坚硬的手肘带着全身的重量,狠狠凿在第三名打手眉骨与太阳穴之间的三角区域!
“噗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伴随皮肉开裂的细微声响。血花迸溅!“呃……”被砸中的打手连惨呼都未发出,双眼翻白,软软瘫倒。
翔太也因过度发力失去平衡,踉跄着几乎摔倒。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又有两道打手黑影从稍远赌桌猛扑而来!一人凌空跃起,重拳狠狠砸向翔太后背!另一人则看准翔太重心不稳,阴险地狠狠一脚踹向他无法防护的腰肋软处!沉重的打击力透体而入!
“唔呃——!” 翔太闷哼一声,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弓成虾米,被前冲的力量带得向前扑倒。先前被他扫倒膝窝的打手,此时也缓过气挣扎爬起,怒吼着加入战团。几双钢筋般的手臂合力,死死将力竭倒地的翔太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污脏的皮鞋和拳头如雨点般落向他弓起的要害背部。
鬼嶋冷酷地看着手下平息叛乱,一手重新将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的少女“真璃”搂回怀里,仿佛获得了一件受惊的战利品作为安慰。
就在此时!
“喂!几个大男人按着打一个算什么本事?!渣滓!”
一声泼辣尖锐的娇叱,如同投入油锅的水,爱子猛地踏前一步!
在鬼嶋愕然转头、路奇惊惶抬眼的刹那,只见那金发汹涌的辣妹毫不迟疑,闪电般弯下腰,一把扯下脚上那双镶着水钻的高跟凉鞋!
没有咒文低吟,只有不动声色的意念凝聚!
一股无形的锐气骤然裹上那寒光闪闪的金属鞋跟!
下一瞬——
“嗖!嗖!”
两枚“鞋弹”如同复仇的飞蝗石,在爱子强劲手腕的甩动下撕裂空气!
“啊!”
“呜!”
两声重叠的闷哼!
一个正对翔太后背挥拳的男人被鞋尖携带的巨大力道撞中鼻梁,鲜血飞溅,惨叫着倒地!
另一个刚被翔太踢中膝盖、起身加入殴打的打手,则被鞋跟精准砸中喉管,瞬间脸色青紫!
同时,爱子口中无声吐出一个意念凝结的字符——
“缚”!
为了掩人耳目,那是极其微弱却也极其精准的术式!
如同无形绳索,捆住了刚刚补位扑向翔太、准备揪住他头发的最后一个男人!
男人的动作瞬间一顿!
抓住这不到一秒的间隙!
倒在地上的翔太猛地一缩身体,如同暴起的孤狼!
屈膝,鲤鱼打挺,从包围夹缝中滚脱!
随后闪电般回身,早已蓄力的重摆拳带着破风声……
…………狠狠轰在了那个因为术式冲击而瞬间失神的男人太阳穴上!
噗通!
男人如同沉重沙包般倒地。
鬼嶋搂着路奇的手臂猛地僵住!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刚才还千娇百媚的金发辣妹,竟然悍然出手!
那几个被放倒的保镖的痛苦呻吟和徒劳挣扎,更加衬托出这画面的惊悚反差。
“你……他妈的……” 鬼嶋嘴唇哆嗦,一时语塞。
“你什么你?” 爱子赤着白嫩脚丫踩在冰冷红地毯上,叉着腰,气势彪悍更胜之前。丰腴胸脯因激动剧烈起伏。她环视一圈地上哀嚎的打手,涂着蜜色唇釉的丰唇毫不客气地指向一旁吐着带血唾沫、却已摇摇晃晃站起的翔太:“大叔!看清楚了吗?这个揍趴下这群渣滓的帅哥,这才叫真男人!”
她又回头指着那群躺在地上呻吟的鬼嶋手下和脸色铁青的鬼嶋本人,眼神鄙夷如同看着下水道污物,“哼!还想睡老娘?”爱子重重地、羞辱般地用鼻孔对着鬼嶋喷气。
“…………和这种只知道仗势欺人的孬种上床?”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老娘都觉得恶心!”
冰冷话语如同淬毒针刺在脸上,鬼嶋的脸色一瞬间扭曲得如同厉鬼!
“……”
沉闷而密集的脚步声如潮水涌来!
穿着剪裁精良黑西装、统一塞着耳麦、身形健硕如石雕的赌场安保已无声地从各个方向围拢,瞬间隔开闹事双方,如同沉默的黑色铁幕。
“鬼嶋先生……” 为首的安保头领体型壮硕如熊,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平静落在鬼嶋身上,微微颔首,恭敬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您清楚的……‘金蛇’自有‘金蛇’的规矩。夜晚还长,请不要在这里闹事……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您也是我们这儿的老顾客了,请移步VIP房,由我们经理请人亲自招待您。”
他的话语客气却充满压力,在喧嚣背景中清晰地传递着最后通牒。
“…………哼!” 鬼嶋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发出一声急促而怨毒的喘息,最后死死剜向赤脚站在地上、依旧一副“老娘分分钟能把你踩进泔水桶”表情的爱子。那目光已不再是淫欲,而是淬了剧毒的怨毒诅咒!
当他的目光转向怀中那位依旧惊惶柔弱如小白兔、眼神里似乎还带着劝慰与乞求的“真璃”时,那股沸腾的疯狂杀意,竟又一次被那“楚楚可怜”浇熄了些许。他深深吸了一口混浊空气,仿佛要把周围所有腐烂香气都吸进肺里。
“……算你妈的……行!” 他猛地一挥手,带着同样脸色难看、惊魂未定的几个伤兵残将撤退!
在簇拥着他的安保和手下包围下转身的刹那,鬼嶋侧过脸,越过前方安保的肩膀,冰冷刻毒的目光如冰锥般钉死在那金发辣妹身上!他没有出声,只是用异常清晰、缓慢而深刻的舌根动作做了几个口型:
「贱……人……」
「等……死……吧……」
「我……盯……上……你……们……了……」
接着,他转身一边低声对手下吩咐着什么,一边消失在通往VIP房的深邃幽暗通道内。
爱子只听到只言片语(“极乐…黑崎组…赶紧通知大哥…”)的急促指示。
她没有多看鬼嶋消失的背影,几步走到刚刚擦掉嘴角血迹、胸口剧烈起伏的翔太身边,一把拽住他因脱力而虚软的手臂!
翔太有些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却救了自己一命的少女,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真璃!”
“走了!!”
爱子没有解释,只是对着还站在原地望向鬼嶋消失方向的路奇喊了一声。
路奇仿佛被惊醒,打了个激灵,慌忙小跑过来,紧贴住爱子的胳臂。那一头压抑的黑暗长卷发,遮住了她瞳孔深处的惊悸与一丝残留的恶心。
在安保人员无声而充满压迫感的“护送”下,三人被不容拒绝地引向了通往外部世界的那扇巨大、沉重的磨砂玻璃门。
就在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那个安保头领先一步为他们推开门,语气冰冷地宣告规则:“小姐们,好心奉劝一句。”他的目光扫过脸上带血、狼狈的翔太,又落在赤脚皱眉的爱子身上,“‘金蛇’的地下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不要玩火,否则引火烧身,容易万劫不复。”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也管好你们的……朋友。今晚的烂摊子已经够多了。”话音落下的压力比任何推搡都更有力。
“吱呀——”
沉重的玻璃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彻底闭合。
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