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个正常人的话，我应该会觉得这是个整蛊节目，或者是某个黑暗机构的博人眼球的真人秀节目。
当然，我是看了点小说的人，而眼前这几人的反应才更加正常。
一般这种时候，会有人跳出来质疑然后被打脸的情节。
应该是算不出我所料，眼前这个戴眼镜的，盯着一撮鸡毛的胖子开始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起来了。
他叽里咕噜地说了几个短促的词语，但我听不太懂，大抵是他情急之下说的家乡话吧。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还好，他又拿捏着一股颐指气使的气势，对着那两个学生发难。
那两人面面相觑，熟悉了周围的环境下后，倒是没那么在意眼前的胖子，选择了无视他。
那胖子见状后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平时自己在学校可是呼风唤雨的存在，眼前这两个人之前还老实巴交的，对自己点头哈腰的，现在换了个场地，竟是这般的光景。
胖子扶了扶眼镜，表情变得更加不耐，甚至开始尖锐地吼叫，大意可能是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么如果是个整蛊节目或者是真人秀节目的话，这时候应该会出现一群黑衣人，对眼前这个撒泼耍无赖的胖子进行一顿毒打。然而，事实好像没有我所想的那么简单。
张鹏那尖锐的、带着浓浓乡音和些许慌张的吼叫还在银白色的空间里回荡：“放我出去！听到没有！格老子滴……我要……”
他的话音未落。
“噼啪——！”
一道刺目的蓝白色电弧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正上方的天花板迸射而出，精准地劈落在他那一撮不知打理的鸡毛上！这下从鸡毛成炸毛了。
“呃啊啊——！”张鹏的嘶吼瞬间变成了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猛地向后踉跄几步，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软软地滑坐在地。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淡淡的、令人不安的焦糊气味。
他瘫坐在那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露出那双因极度痛苦和恐惧而翻白的眼睛，嘴里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先前所有的嚣张气焰被这一击彻底打散，只剩下一滩烂泥般的狼狈。
如同一个白面馒头被烤焦了一般，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刺激。
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依旧毫无情感，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极权威：
「警告。禁止破坏游戏秩序，禁止试图暴力脱离。初次违规，予以电击惩戒。再犯者，惩罚升级。」
声音消失，空间再次陷入死寂。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太诡异，太超出常理！
我那点关于“整蛊节目”或“真人秀”的侥幸心理，在这一道真实的、威力惊人的电击下，彻底粉碎了。
没有黑衣人冲出来，没有导演喊卡，只有这冰冷的空间和更冰冷的规则在运转。这绝不是人类科技能轻易做到的障眼法或特效！
林木和喻昆吓得脸色惨白，齐齐后退，几乎要贴到另一面的墙壁上。喻昆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仿佛那电击也擦到了他自己。于光老师脸上的那点探究和神秘微笑也彻底消失了，他那小眼睛后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身体微微绷紧，显露出前所未有的警惕。
整蛊节目不会有能精准惩罚、还带系统提示音的真实电击。黑暗机构的真人秀或许会用点手段，但绝不会在这种密闭空间用如此危险的方式对待一个“演员”——万一真电出事了怎么办？
事实，远比我所想的任何可能性，都要诡异和危险得多。
这个“游戏”，以及将我们弄到这里的存在，是玩真的。
我看着瘫软在地、还在微微抽搐的张鹏，又看了看其他几人惊魂未定的脸，心脏一点点沉入冰窖。那所谓的游戏恐怕也绝非虚言。
我们五个人，被强行塞进了一个无法退出的、残酷的“游戏”里。
有张鹏的先例在前，包括我在内的几人都不敢再多言，于是那宣布规则的声音变成了略带点欢快俏皮的女声，一时让我们有些不知所措。
她开始继续叙说规则了。
「咳咳~好啦好啦，看来各位玩家已经初步认识到这里的严肃性了呢~」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声线——轻快、俏皮，甚至带着点撒娇般的甜腻，与刚才冷酷的电击惩罚和冰冷的规则宣读形成了令人极度不适的诡异反差。
就像是一个活泼的女高中生突然被塞进了刽子手的身体里，用聊偶像八卦的语气谈论着行刑流程。
我们几人，包括刚勉强从电击余韵中喘过气的张鹏，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错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尽管那里空无一物。于光老师凝重的表情里掺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林木和喻昆则是一脸“这又是什么鬼”的茫然。
「那么，让人家来为大家详细说明一下游戏规则吧~可要听仔细咯，这关系到各位……嗯，‘未来的人生规划’呢~」俏皮的女声甚至带上了一点恶作剧般的轻笑。
「游戏名称：少数决 - 朋友的资格！」
「参与人数：5位‘幸运儿’！」
「初始状态：各位目前共同负债——嗯，让看看哦~」声音故作停顿，仿佛在翻看小本本，「啊，是一千万元整哦！每人平均一下就是两百万呢，真是笔‘小小’的负担呀~」
她用一种仿佛在讨论甜品价格的轻松口吻，报出了一个足以压垮普通家庭的巨额数字。
「不过没关系！游戏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存在的！」
「核心规则超~简单的哦！」
「每一轮，大家只需要匿名投票，选出你觉得‘在这一轮里最不值得做朋友’的那个人就可以啦！」
「得票最多的那位，很遗憾，就要被‘淘汰’出局了哦~」
她的语气像是在宣布一个有趣的派对游戏。
「但是呢~被淘汰可不是结束哦！」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被淘汰的玩家，在离开前，可以获得一个‘小小’的权利——可以大声说出一个还在场玩家的名字，指定他成为你的‘共同负债者’！」
「那么，‘共同负债者’需要做什么呢？很简单哦~就是帮你分担一下债务的压力嘛！」
「具体来说呢：被淘汰的你，需要单独承担额外的两百万元‘淘汰负债’哦！而你指定的那位‘好朋友’，则需要非常义气地帮你扛下你目前所负债的一半呢？」
她用的词汇越是轻松美好，其背后代表的含义就越是令人胆寒。
「当然啦，如果你的‘好朋友’之后也很‘幸运’地被别人指定了，那他的债务还会继续增加哦~真是刺激呢！」
「最后，能坚持到只剩你一个人的那位大赢家~」声音变得充满诱惑，「恭喜你！你不仅可以彻底摆脱所有的债务！无论是最开始的，还是后来被强加给你的，统统清零哦！而且哦~还会额外获得两千万元的超级大奖！瞬间变成人生赢家呢！」
「怎么样？规则是不是很简单很有趣呀~？」
「啊，对了对了，」声音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像刚才那位不守规矩的胖子的行为，是绝对禁止的哦~下次可就不是轻轻的警告啦~好了，那么……」
「第一轮投票，现在开始！」
「请各位在面前的屏幕上，选出你认为本轮中——最不值得做朋友的那一位吧！」
「倒计时：60秒~」
声音戛然而止，消失得和出现时一样突兀。
我们面前，那原本显示着规则的屏幕再次亮起，上面清晰地列出了我们五个人的全息图像，这让我松了口气。
【张鹏】【于光】【林木】【喻昆】【余乐乐】
每个人后面都有一个选择按钮。
60秒的倒计时数字，冰冷地开始跳动。
59…
58…
空气仿佛再次被抽干。
欢快女声留下的扭曲余韵和残酷规则的实质，像冰冷的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每一个人。
选择。
或者说，审判。
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