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埋下的4

作者:悯怃 更新时间:2025/8/26 21:36:59 字数:3469

而現在,自己竟然在思考與妹妹相關的事情這件事實,也對我造成了一股不小的衝擊。

空調的氣流不斷推動,夾雜着的小小的空調外機發動的聲音,在房間裏顯著起來。

屋內混沌的炎氣被取而代之的是,連皮膚都會順暢起來的冷氣。

遲鈍的大腦變得通透。

不管怎樣,或許他的話確實對我有了一些影響,讓我開始思考起妹妹與自己的關係。

但是緊接着我就發覺一件事情——吃完的飯,是不是我來刷比較好?

平常是母親做飯父親刷碗,導致我完全沒有這麼一種意識。

但今天是妹妹做的飯。

雖說兩者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但我就是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爲不好。

妹妹和母親,是不一樣的感覺。

所以,連帶着這樣的想法,我又推開門來到了客廳。

妹妹依然還是靜靜的坐在那裏,細細的品嚐着面前的食物,彷彿那是多麼美味的山珍海味一樣。

而在她的旁邊,我那已經見底的碗,也正默默的放在桌子上。

吃飯的速度有夠慢的啊,這麼想着,我準備把自己的碗拿去廚房清洗乾淨。

就在我伸手去拿碗的時候,妹妹也恰巧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碗。看那心滿意足的表情,似乎是對自己的手藝非常滿意的樣子。

手指觸摸到陶瓷碗的邊緣,一股不屬於這個夏日的涼意順着指尖傳傳遞到掌心。正要拿起,卻又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是不是應該也把妹妹的碗一同拿去洗了?這樣的疑問自然而然的浮現在我的心中。

因爲,晚飯都是妹妹做的,如果我只把自己的碗洗了,會不會有點不太好?

老實說,這個問題出現的時候,我自己也被自己驚嚇到了。

母親可也是做飯和洗碗哦。我對自己默默強調這個事實。

不應該區別對待吧?

爲什麼會對妹妹產生一些不必要的顧慮呢?

按照自己往常的習慣就好了吧。

心底裏有一股聲音在這麼訴說着。

指尖捏出的碗的邊緣,力度微微的下降了。

沒錯,把妹妹和母親的成果一視同仁就好了。

沒錯,父母在孩子未成年的時候照顧他們本就是應該做的,不必過於苛求孩子什麼。

因爲當他們老去的時候,我們也要爲此付出回報。

所以,不必對自己正在被照顧這個事實而感到不好意思。不用刻意的去讓自己幹什麼也是可以的。

大概是看我站在這裏傻愣着太久了吧。

你在幹什麼呢?妹妹發出了不理解的聲音。

說着,就要去把我還未完全拿起的碗拿到自己手上。

不過,在半途就頓住了。

然後,想到了什麼似的,以一種我懂你的語氣開口。

[……是不是沒吃飽要再來一碗?]

我搖搖頭,知道自己再這麼猶豫下去就會顯得怪異許多,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碗。

但是……

不對。

[我來洗碗吧。]

父母那樣做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但是妹妹就不行了。

因爲父母老了自己要去照顧,所以才能接受父母爲自己的服務。

但妹妹不同,她沒有必要爲我服務,我也沒有理由接受她的服務。

要爲她做點什麼的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

就這樣拿着碗筷到了廚房。

走的途中,似乎感受到了背後格外強烈的視線,但我並沒有選擇回過頭。

因爲我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不怎麼好看。

終於說服了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這麼想的,還是說只是要爲妹妹做點什麼而找的藉口。

我寧願相信是第一種。

直愣愣的看着水流在碗中攪動,我的思緒已經不是靠飄向了何方。

從廚房的窗戶向外看去,恰好可以看見位於牆角的那一片小小的花圃。

在那裏,幾朵向日葵盛開在周圍的凋零腐朽之中,黃燦燦的花瓣此刻由於夕陽的落山,也顯得稍顯黯淡。它們低着頭,彷彿被家長訓斥的小孩子一般,但身體卻依然挺立着。

中間或許還有瓜子的存在吧?我看的入迷,恍惚間這樣想。

密密麻麻的,青澀又柔軟的瓜子,與那些商場裏賣的那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它們比它們更加的富有活着的氣息。

[喂。]

耳邊不經意間響起妹妹的聲音。

近。

呼出的氣息吹拂在耳朵的輪廓上。有些癢,也有些熱。

不過並不是不舒服的感覺。

我向左扭頭,在相近的距離下與妹妹對視了。

不知爲何,客廳裏的燈沒有被打開。或許是現在還不算太黑的原因。

妹妹的臉龐在昏暗中倒不至於顯得若隱若現,離遠了可能會這樣,但是我們之間的距離並不遠。

她的眼睛在此刻沒有顯露出其他的感情,大概是真的因爲不小心才靠得太近了吧。

[怎麼了?]

對於她剛纔的呼喚,我在極小的沉默後,迴應了。

然後再次低下頭,盯着手中的碗,藉着水流,不斷的用手搓洗它。

無視彼此之間的距離。沒有刻意的詢問,也沒有提醒。

因爲我覺得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的吧?

我在心底默默審視自己,但怎麼也不明白真相是否就是自己認爲的那樣。

[你今天怎麼了?]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行爲有多麼冒失,妹妹的身體總算往後挪了一下,恢復成不遠不近的距離。

怎麼了?

我稍微有一些驚訝,不明白妹妹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轉念一想,或許妹妹問出這個問題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

我自己也承認今天的自己相比於往日的樣子,有些異常。

可是,就算如此。

難道真的要原本的說出自己的顧慮嗎?

當着本人的面討論自己是不是要對她好一點,會不會顯得太過自大了?

妹妹也不需要的吧?不可能需要的。她又不在意我的態度,正如我也不在意她的態度那樣。

隨便敷衍過去就好了,反正,就算是異常,也僅限今天了。

我承認他說的話讓我對自己以此爲生活基調的理念產生了衝突,也正是因爲這些莫名其妙的衝擊,纔會讓自己顯得有些陌生。但是,不可能會持續下去的。

過了今天,那些產生的衝突、疑惑、顧慮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確信自己會這樣的。

所以,就算撒謊也沒關係吧?

希望事情的軌跡按照自身所期望的延續下去。這種想法並不奇怪。

無論是什麼方式,只要結果是自己所希望的,其他的,在此過程中所出現的陰謀、謊言、隱瞞,面對着符合自己心意的結局,也會變得不再是那麼的可恨與愧疚。

沒關係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抱着這樣的想法,我緩緩開口了:

[……沒什麼。]

[真的?]

絲毫沒有給我喘息的機會,妹妹的下一次進攻就已經出現。

我詫異的轉過頭看着她。

我記得自己記憶中的妹妹,是不會對某件事表現得特別上心和好奇的。

呃……好吧。我對妹妹的瞭解並不多,所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平常就是這個樣子。但是,有一點我非常確定。

那就是對於我,妹妹確實不會表現出多大的興趣。

所以在妹妹乘勝追擊的發言衝進我的耳朵裏的時候,我也對她的行爲產生了不小的啞然。

這份啞然在得知晚飯是妹妹做的的時候已經出現過一次了。而現在,再次的出現了。

原來妹妹的性格是這樣的嗎?我自顧自的在心裏刷新了妹妹的形象。

原本是很模糊的虛影,只要不刻意集中精力去看,就會忽略過去,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印象,蛻變成稍微清晰的,依稀可辨的人形了。

手上的動作逐漸變慢,以至於最後完全停止。

我把已經洗好的碗筷放在它們理應存在的地方後,用紙巾擦了擦手。

[你問這個做什麼?]

然後,反應以與她相同的疑惑。

說難聽點,就是裝傻。

妹妹希望從我這得到什麼樣的回答呢?向別人提出問題想要得到回答的行爲,本來就是基於對方的意願的情況下,纔可能得到真相的。所以,也就是希望對方能夠誠實的回答。但是這種期望與得到的迴應,不是在對方對自己有着好感和信任纔可能成功的嗎?

我不明白妹妹是在怎樣的心境下問出這個問題,並期待我能給予她真誠的。

明明已經否認了,爲什麼還要再繼續下去呢?

既然已經否認了,也知道就算問第二次,也不可能會有不同的答案吧?

可能世上的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既然已經知道對方的回答是在騙自己的,卻還是會不死心的問第二遍。難道是認爲對方的意志力會下降嗎?還是說認爲對方禁不住自己的這樣發問呢?

這些我全都不知道。

在我看來,如果已經知道對方的回答是騙人的話,就不會問第二遍了。因爲那是無意義的。

鐵了心要撒謊的人,是不會因爲連續不斷的提問而束手投降的。

[因爲今天的哥哥很奇怪啊。]

[……]

哥、哥?

由於妹妹對我的稱呼,我一下子有點恍惚。

哦,對哦。其實我是哥哥來着,原來我是這傢伙的哥哥啊——之類的感想冒了出來。

我有好好幫妹妹洗碗,所以勉強能稱得上是這傢伙的哥哥吧。

這種話我自己都不信。

話說,妹妹上一次叫我哥哥是什麼時候來的?時間太過久遠,模糊了記憶,耳邊只殘留下那句哥哥的迴響。

儘可能地回憶着。不知爲何,一股沉甸甸又莫名其妙的感覺像是被埋在了哪裏。

異樣的情緒迴旋於腦內。明明太陽已經落山了,爲什麼還是感覺這麼燥熱?

哥、哥。

我輕聲自言自語。

以前全然沒有對這個稱呼具體的感受,無法在心中描繪出其具體的形狀。

但是現在,我是哥哥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好似要腦殼,撕開頭皮蹦出來一樣。

同時產生的,還有一種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空氣像是史萊姆般的,粘稠又堵塞。

我現在,似乎理解了哥哥一詞所代表的責任。

從同一母體出生的,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因爲血脈,而被綁到一起。

然而,不僅僅是這樣。

它們所代表的,是一種守護與被守護的關係。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在這突然之間的理解正不正確。

但是當時的我,確實是這麼認定的。

[真的沒什麼。]

說完,就再次返回自己的房間裏。

這次來自背後的視線比上一次的更爲強烈,感覺能透過身軀直達我的內心一般。不過我依然沒有回頭,因爲接下來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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