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怀瑾出生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出生的时候没有电闪雷鸣没有天赐福音,这位未来圣女以再平凡不过的方式来到人间。
路怀瑾的父亲是一位桥梁工程师,母亲就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小路怀瑾出生的时候父亲的事业处于上升期,所以她小时候的生活过的也算是挺滋润的。
因为家境还算阔绰,所以路怀瑾的妈妈就打算让自己的孩子用空闲时间发展一下业余爱好,和大多数的父母一样,她希望自己女儿的业余爱好可以对她之后的人生有一定的帮助。
之后在多方的考量之下,小路怀瑾刚说话利索一周她母亲就给她报了五门兴趣课(识字,数学,柔术,舞蹈,唱歌),和她一比,悬梁刺股的孙敬都算是读书不认真的了。
我们不知道在这一周五门课的环境的熏陶下小路怀瑾是否真的学到了什么东西,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因为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了,小路怀瑾的童年几乎没有什么玩伴,这倒不是小路怀瑾性格和时间问题,毕竟路怀瑾她妈妈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孩子。
小路怀瑾没有朋友的原因来自于外界,因为从小品学兼优,小路怀瑾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
因为经常被其他父母拿来教训孩子,这就导致了大部分孩子对于路怀瑾那是避而远之,以防止回家之后被父母问出那要命的问题,为什么你整天和人家一起玩,学习却没有人家好?
不过虽然一直遭到排挤,但是小路怀瑾反倒是对此没什么感受。
这倒不是路怀瑾天生内向喜好独处,主要是老话说的好,不曾拥有自然也不会不舍。
在上学之前,路怀瑾年纪轻轻就过上了兴趣班家庭两头跑的生活。而她的母亲虽然对路怀瑾要求严格但十分有分寸,但在路怀瑾的休息时间绝口不提学习的事情,只充当孩子的母亲和玩伴。再加上工程师出身的父亲也时不时给自己女儿做点小玩具,所以对于小路怀瑾来说没有朋友的童年也不缺少陪伴。
看着自己这优秀的孩子,父母二人真的感觉自己的孩子前途一片光明。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之后的日子就是是娃儿读书真争气,名校通知到手里。 考公考编都顺利,端上铁碗稳到底。然而,众所周知,不出意外,那是不可能。
在小路怀瑾六岁的时候,镇上发生了一件小事,当地的驻军芭卡玛拉丝帝国变成了古华国的军队,而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情,是因为外面发生了一些小动荡,第四次世界大战开打了。
实际上根据之后的史学家总结,这场战争早在路怀瑾刚出生的时候已经算是开始了,只是当时规模不大,并没有蔓延到他们这里。
路怀瑾所在的国家芭卡玛拉丝帝国,虽然国家称不上多么强大,但是这边的地理位置十分的优异,正好被哈苏拉和古华国两个超级大国给围着,而且群山环绕,易守难攻,蒙古和他一比都算地理位置差的。
但是在战火不断蔓延的大背景下,没有国家可以做到置身事外,很快随着两边的超级大国卷入战争,芭卡玛拉丝帝国也被迫承担起了后勤的角色。
古华国和哈苏拉两个大国开始对这里进行了轮流驻军,虽然日子相比于之前过的提心吊胆了一些,但好歹不用上战场,在当时这是难得的一片净土,然后,哈苏拉解体了。
超级大国解体的原因,自然不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可以知道的,母亲和父亲自然也不愿意把自己对于国家的存亡的苦恼灌输给孩子。所以在小路怀瑾看来除了街上巡逻的叔叔们总是新面孔以外,这个城市依旧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那时候的小路怀瑾最主要的烦恼就是思考自己到底该报哪一所小学,然后在路怀瑾七岁生日那天,奥斯特的铁骑摧毁了路怀瑾的故乡。
奥斯特的军队对路怀瑾的家乡进行了长达三天三夜的掠夺,夫妻两人把孩子藏在了暗门里,两人在外面当诱饵才让路怀瑾逃过一劫。
在地窖里整整躲了三天之后,小路怀瑾才敢里面爬出来,此时外面只剩下一片狼藉。小路怀瑾看着外面的父母的尸体第一次体会到失去的苦,可是仅仅只是一个孩子的她连发出不甘怒嚎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躲在地窖听着自己父母呼吸慢慢停止。
在这场灾难之后路怀瑾就跟着少数的幸存者一起背井离乡来到了古华国的一个边境城镇,也是从这时开始,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这个不平凡的女孩,也开始了她传奇一生的开始。
兰柏是边境的一个小城市,因为古华国一直和邻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所以这座小城市虽然有着边防的地理位置但在历史上却很少和战争扯上关系。
但是随着站火的蔓延这座小城市也慢慢热闹了起来,奥斯特的侵略导致大量难民开始涌入这座小城市,刚开始市民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并不抗拒,但随着难民越来越多,城市的治安和市民的生活条件也开始急速下降。
这种情况下正常的难民安置工作自然也无法进行,不过好在守军看路怀瑾还是个孩子就把她放进来了,但没有任何背景的路怀瑾自然没有受到任何优待,一进来就成了自由工作者。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路怀瑾和一个名字叫做秦开琅的孩子相识了,秦开琅是当地小流浪汉的头头,小屁孩虽然毛都没长齐,但已经开始觉醒男人本色,看到路怀瑾的第一眼就拉着人家小姑娘的手想要强迫对方做自己的压寨夫人,那可真是天鹅碰上小蟒蛇,就缠你了。
虽然行为非常的逆天,但是在秦开琅个人看来这是自己勇敢和实力一种提现,当大哥的要是做不到说一不二,那怎么在小弟面前树立威信。
可惜这位小黑帮老大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位看上去易推倒的小妹妹曾经是卡尔柔术的区级冠军。
然后,这位十岁的小流浪汉人生中第一次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眼前的这个小娘们实在是太能打了,别说一对一了,自己五六个弟兄一起上都被对方一下子就给放到了。
明明都是小孩子,但是对方打他们不比英雄清杂兵麻烦多少。
等秦开琅反应过来的时候路怀瑾已经骑在他的身上,问他是选择认她做新的老大还是现在被她打死。
结果自然是秦开琅服软,身为这边出了名的小滑头,秦开琅很清楚选择在适当的时候当狗可以比当人过的更好。
路怀瑾就这样成了这一片小流浪汉们真正的老大,你问那群大流浪汉们去哪里?战争年代,无业游民,战时建设紧缺,你说他们去哪里了?
虽然路怀瑾当时算满才八岁,但是为了镇住这群小流浪汉,她谎报了年龄,谎称自己有11岁,只是长的有些矮。
于是乎这群小屁孩们开始喊她大姐头,但是路怀瑾感觉大姐头不是很好听,就让她喊自己姐姐。
因为武力高,头脑好,长的漂亮又乖巧,路怀瑾很快就在这一片站稳了脚跟,别的不多说,在她手下混事,至少三天饱一顿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就当路怀瑾认为,经历了这一系列的磨难之后,自己的小日子终于要好起来时,意外又发生。
秦开琅被当做替罪羊给关牢里了,一个十岁的孩子,刺杀驻军首领,只能说为了找个替罪羊出来真的是年都不要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路怀瑾当时整个人都麻了,在这里生活的大半年,路怀瑾对于这群认的弟弟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加上之前父母的事留下的影响,导致虽然路怀瑾知道一群孩子想从牢房里捞出一个大活人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她还是愿意对此做出尝试。
万一呢?万一有办法呢?
不过好在,这次上帝虽然关上了门但也确实留了一扇窗。这一次幸运,或者说命运站在了她这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找到了路怀瑾,告诉她只要愿意当自己的弟子,自己就可以救秦开琅出来。
急于救人的路怀瑾当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过等真的拜对方为师之后,路怀瑾就知道了为啥眼前的这位老者人送外号老阴比了。
一直在想怎么救人的路怀瑾不知道,外面关于劫狱的事都传疯了,秦开琅那小滑头早被他在监狱里认的师傅带走了。
在拜师之后路怀瑾刚要拉着对方救人,就一晃神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辆马车上。
对此老子的解释是,是,我是答应帮你放了他,但是我没答应让你们两个人见面呀。
当时路怀瑾就傻眼了,毕竟按理说路怀瑾都答应了,你就算急着走见一面又不会少块肉。
但是老者拍着胸脯表示,那位小兄弟现在绝对安全,如果等你再次回来发现他有什么闪失的话,你可以直接拿剑刺我,我不会有任何反抗的。如果撒谎,他光明剑士卡斯提拉就猪狗不如!
对一个小姑娘这么忽悠,这能说这位剑圣真的是欧洲没了日耳曼,多少有点缺德了。
但入世不深的路怀瑾自然没看出什么问题看到对方都拿上自己名誉起誓了,小路怀瑾也就没在这件事情上多想。
之后的生活就是老头子带着路怀瑾到处历练的故事,这期间路怀瑾在卡斯提拉的教导下完全掌握了自己那稀缺的神圣属性。
光明剑士虽然性子稀奇古怪,但终究心向正道,他一直游走各国就是希望调停战争。但在这裹挟着血与火的战争中,个人的努力实在是太过渺小。
那段时间的路怀瑾对于师傅的崇高目标虽然不理解,但也乐意一同奔波。毕竟在和师傅历练期间小路怀瑾经历了很多事情。
她见到战火中士兵将最后的口粮分给敌国的孩童,明白了硝烟熏黑的军服下依然跳动着温热人心,立场与枪炮从来不能简单定义灵魂的善恶。
她目睹荒原上村民为水源相恨,沙暴时却用身体护住仇敌的孩子,知晓生存残酷与慈悲难解难分。
她瞧见富商在神殿虔诚跪拜,转眼将欺诈之财投入捐献箱,明白信仰千面,崇高与卑劣同根同脉。
正是这旅途,让她懂得了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画卷。那些交织着矛盾与挣扎的鲜活生命,那些在苦难中依然选择举起善意的臂膀,那些明知理想主义会碰得头破血流却仍向光明跋涉的身影——正是这一切,在她心中埋下了永不熄灭的火种。
她愿拥抱世间所有复杂的真相,在混沌中守护细微的温暖,于无边的黑夜中成为一盏微弱却坚定的灯。
正是因为见过黑暗如何滋养出光芒,才更懂得拯救不是斩断一切恶念的利刃,明白绝望如何催生希望,她想要弯下腰,亲手将沉沦者一厘一厘地拉向光明。
然后在路怀瑾十一岁那一年,她的师傅为了帮助古华国的郡主脱离心魔牺牲了。
“一个入魔的准至尊,小怀瑾,师父要离开你了。”
“师父,我可以……”
“你还不行,虽然神圣属性天克魔性,但是你现在还太小了,你的力量还不够。这一次就让师父来吧。”
“师父,你不怕吗?”
“怕,但是必须有人站出来。这个世道已经够乱了,所以小怀瑾,接下来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就这样路怀瑾又一次失去了亲人。
虽然古华国表示愿意无条件的保护并负责路怀瑾之后的生活,但是路怀瑾拒绝了,她想起来自己师傅的愿望与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最后她决定要到人群中去,去拯救尽可能多的人。
少女的身影开始出现在世界各地。起初无人知晓她的名姓,只见她总是一身素衣,穿行于硝烟最浓处。
她在倾塌的城池废墟中徒手挖掘,将哭喊的孩子抱出;她对峙千军万马,张开双臂,身前是冰冷刀锋,身后是无数颤抖的平民。
她不言神明,不语使命,只用最直接的动作阻拦杀戮——有时是直接参与战争之中阻止没必要的杀戮,有时只是平静地走入炮火即将覆盖之地,迫使战争机器为她而停。世人逐渐传说,她是神的女儿,是神明赐予世人的圣女。
她深知,个人无法真正止战。但她依旧固执地、一次次地,在人类最深的仇恨里,埋下一点点理解的微光。她拯救的不仅是生命,更是人性于战争深渊中最后的温度。
努力终于获得回报,她的行动感染了其他人,路怀瑾不再独行。她的身影背后,渐渐汇聚起来自世界各方的同行者——古华国的皇子、血族的公主、深海的皇女、隐秘的刺客……这些原本立于各自世界顶端的存在,因她而汇聚成一支特殊的小队。
几人奔走于世界各地,终于,努力得到了回报,在他们的努力下战争终于结束了。
而那时,昔日的同伴已踏上高位:古华国的皇子加冕为帝,血族公主继承了永夜的王座,暗影的首领执掌庞大的组织,深海皇女归复王权。唯有少女,虽被世人尊称为“圣女”,却仍是一个一袭素衣、行走于世间的旅人。
那一年,她十七岁,正是最美的年纪。
就在她以为使命终结,曙光长驻之时,裂痕却悄然浮现。
年轻的皇帝蹙眉向她诉苦:“我的臣民期待更多……我们是战胜国,怀瑾,他们期望获得更多的资源。”
永夜的女皇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幽冷:“我的族人为和平压抑本性,他们渴望尊重——真正的尊重,而非虚伪的施舍。”
暗影下的少年目光锐利:“我们曾是你最利的刃,如今却要被世界遗忘、解散?这不公平。”
人鱼自浪潮中浮现,眼中含泪:“陆地的和平,不应以海洋的枯竭为代价。求求你,让他们收起渔网……鱼儿们也需要休息。”
少女昔日的伙伴虽经历生死,却终究年轻——皇帝渴望抚慰饱经战乱的子民,女皇想要为族人争取尊严,暗影之主不愿麾下死士被历史遗忘,人鱼只求海洋休养生息。每个人都捧着赤诚而合理的诉求,却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同一个人。
但是他们忘记了,那世人口中的圣女,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
没有人在意她是否疲惫,是否迷茫。
每一个人都将她视为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人,每一个都盼望她站在自己这一边。他们不再是并肩作战、无需多言的伙伴,而是背负着一国、一族、一个组织期待的“代表”。他们向她倾倒焦虑、诉说苦难,却无人问她一句:“你呢?你承受得住吗?”
她试图回应每一个人,却逐渐迷失在彼此合理却互相冲突的诉求中。
年轻的统治者们尚未学会将“个人的友谊”与“集体的利益”分开,也不明白,有些矛盾,本不应由她一人承担。她穿梭于华美的宫殿与幽暗的殿堂,听到的不再是笑语,而是沉甸甸的期望与抱怨。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份用血泪换来的情谊与和平,正在这些“正确”的诉求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敌人不见了,可战争仿佛换了一种形式,再度降临。
这一次,她拔剑四顾,却找不到可以挥剑的方向。每个人都没错,那错的是谁?
终于在又一次不欢而散的调停后,她独自奔至无人神殿,在冰冷沉默的神像前彻底崩溃。她仰起泪痕斑驳的脸,向着那永恒俯视众生的石像发出诘问:
“神明啊,你可否为我指明前路?”
“拯救世界……究竟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人们还要牺牲多少,才能换来一个真正的明天?”
神像不语,唯有寂静弥漫。
矛盾最终还是爆发了,和平纪念日的那天夜晚,芭卡玛拉丝首都的广场上灯火通明,欢声雷动。人们饮酒、跳舞、拥抱,庆祝战争已经结束三年——仿佛一切都还停留在胜利最初的那个夜晚,纯粹,热烈,充满希望。
而在广场旁华美的议事厅内,气氛却冰冷如铁。
长桌上摆放着来自各族的美酒与佳肴,却无人真正动过。
起初众人还维持着表面克制的争论,然后迅速演变为激烈的争吵。利益、猜疑、长期压抑的不满——所有在战争中可以被暂时搁置的矛盾,如今在和平的名义下彻底爆发。
终于,所有的声音同时静止。
所有目光全都沉重地落到了同一个身影上。
那个曾将他们凝聚起来的人。
圣女坐在长桌的一端,双手紧紧抱着头,手指深深插入发间。她的声音低微得几乎被厅外庆典的狂欢所淹没:“求求你们……别吵了……不要这样……”
然而燃起的火焰无法轻易熄灭。他们虽然停止了互相攻击,却转而向她索要最终的答案。
“那就由您来裁定吧,圣女。”皇帝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您代表的是世人的公义。请您明确立场。”
“告诉我们,谁是对的?”永夜的女皇凝视着她,红瞳中带着最后的期待。
她被无形的手推到了悬崖之巅。她是和平的象征,是民众眼中绝对的光明,是连接所有阵营的唯一纽带——此刻,却也是一个被要求做出选择,并必然让其他人失望的人。
少女缓缓抬起头,目光逐一掠过那一张张她曾无比熟悉、此刻却写满陌生诉求的脸庞。
她没有回答。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她只是用颤抖的手撑起身子,推开沉重的座椅,在没有一句解释的情况下,掩面离开了这场属于胜利者的宴会。
厅外,人民的庆典正达到狂欢的顶点;厅内,那曾经拯救了世界的联盟,随着她把那扇沉重的门扉彻底关上,彻底碎裂无声。
离开的少女起初只是快步离去,随后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在发足狂奔。夜风刮过耳畔,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争执、索取和失望的眼神全都甩在身后。
恍惚间,过往的碎片纷至沓来——
父母在战火中最后的笑容;师傅将剑交予她时的郑重嘱托;还有与同伴们并肩的日夜,他们眼中曾闪烁着同样纯粹的光,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燃烧。
她看见了那些并非英雄、没有力量的平民,扛起简陋的武器,眼神却坚定无比;她看见在胜利之日,那个失去一切的小男孩仰头问她:“圣女姐姐,战争结束了……以后,不会再有人牺牲了吧?”
记忆的浪潮拍打着她的意识,最终定格在刚才议事厅内——那些冰冷、争执、充满怀疑与压力的面孔。
她慢慢停在一处寂静的湖边,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剧烈地喘息。水面倒映着破碎的月光,也倒映出她苍白而迷茫的脸。
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一切?难道所有的努力、那些普通人的牺牲和托付,最终都要败给和平之后的算计?
她能做的,似乎都已做了。她劝解、她奔波、她甚至祈求——却再也无法让他们像过去一样站在一起。
不。
还有一个办法。
圣女凝视着湖中自己的倒影。水波荡漾,那张憔悴的面孔在水光中模糊又清晰。
分歧虽然不是因她而起,但压力是因她而聚。他们都需要她“站在自己这边”——那如果自己不存在了呢?
如果象征和平与光明的“圣女”,就这样彻底消失……如果她的离去成为一场共同的悲剧,一场需要所有人共同面对的损失,他们是否会因此停下争执,是否会像过去那样,再次站在一起?
这个念头冰冷而尖锐,却带着某种绝望的诱惑。
湖中的倒影沉默地望着她,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个答案。
三日后,圣女独自立于天之涯。
风声呼啸,卷起她素白的衣角。脚下是万丈深渊,更是那片吞噬光线的、不断扭曲震颤的时空裂隙——世人称之为“混沌入口”,上层统治者们深知它的危险与不稳定。
不过这个时空裂隙已经存在上千年了,只要不去刺激它它也不会扩散,所以对于大家来说这里虽然危险但却不用操心,而路怀瑾来到这里是因为她想为这个世界做最后一点事。
由她献祭自身封印这个时空裂隙,这样死的也有价值。
路怀瑾最后回望了一眼身后的世界,随后将一封素白的信笺仔细压在一块苍黑的巨石之下。
没有犹豫,没有回头。她一步步向前去迎接自己最后的命运。
路怀瑾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破碎的时光上,不同时期的回忆在她眼前浮现。
她想起来三日天的争吵,或许这一切还有其他出路?她现在的选择算不算是一种懦弱?
她看到了在胜利日那一天众人的欢呼,那一晚,酒是甜的,风是暖的,希望是真切切握在手中的。如果当时人们知道一切只是硝烟再度升起前短暂的喘息。又是否还能那般载歌载舞?
她看到师父离开的背影,若是当时执意和师父一起,她会不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她听到了战火的蔓延,耳边又出现了父母呼吸停止之前最后一段悲悯。如果他们看到自己孩子现在的样子,他们是否会感到满意?
她的思绪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儿童时光,倘若放下书本,自己是否也能多交几个朋友?
最后在悬崖边,她看见初生的自己——小小的婴儿躺在母亲怀中啼哭,仿佛早已为来到这人世间而伤心。
路怀瑾伸出手,想要握住婴儿稚嫩的手指,却什么也没碰到。
回忆终究是回忆。
迎接她的,只有脚下那片翻涌、破碎、而又永恒的虚无。
下坠的过程中,时间仿佛被拉长。无数画面在她眼前急速闪回——在意识被混沌的能量撕扯包裹,那时少女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真的,好累呀。”她在彻底的虚无降临前,许下最后一个微小的愿望:“若有来世…我愿生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国度…做一个最普通的人…”
随后,那终年肆虐、吞噬一切光与声的天之涯裂隙,竟随着她的坠落而开始急速收缩、平息。扭曲的电光黯淡下去,空间的嘶吼归于寂静。
不过片刻,那片曾令各国领袖忧心忡忡、足以毁灭世界的混沌裂隙,彻底消失了。
留下的,只是一座普通到令人心碎的悬崖。
风依旧吹过,却再也带不来任何低语。只有巨石之下,那封无人知晓的信,在静静地等待着发现者。
群众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民众只记得在纪念日的半个月后,那些年轻的领袖都憔悴了不少。
年轻的皇帝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魂魄,昔日锐利的眼眸变得空洞,批阅奏章时常常长久地凝视着窗外,仿佛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再出现的身影。
永夜的女皇将自己反锁在高塔的最深处,拒绝了所有觐见。血族们沉默地守护在门外,只偶尔能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啜泣声。当她许久后再次现身时,那曾经流转着骄傲与炽热的红瞳,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枯寂。
深海之中,人鱼公主再也唱不出那曾让水手痴迷、让浪涛温柔的怀春歌谣。她的歌声变得哀婉而破碎,每一次吟唱都仿佛是在呼唤一个迷失的魂魄,让闻者心碎。
而那位总是隐匿于阴影中的刺客首领,他的刀刃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快、更冷、更沉默。他清扫黑暗的效率惊人,仿佛将所有的情绪都淬炼进了每一次精准无比的刺杀之中,再无半分多余的感情。
在人民注意不到的地方,那些裂隙恢复了,和平得以维系,条约被逐一签署。争执奇迹般地平息了,各族之间展现出一种克制甚至默契的合作。
一种共同的、巨大的失落感,沉重地压在曾与她最亲近的人们肩上,无形中成为了新的、更为牢固的纽带。他们不再争吵,只是各自背负着无人能够诉说的悔恨与怀念,沉默地维系着她用消失换来的、冰冷而脆弱的和平。
无人再提起她的名字,但每一个角落都仿佛残留着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