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优菈接过胸针，指尖抚过纹章上斑驳的凹痕，像是触碰一段尘封的岁月，"只是个旧东西罢了。"
林夏凝视着她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忽然轻声说："旧物件里藏着的记忆，就像你琴弦里流淌的故事。下次......"她将速写本贴在胸前，"如果你愿意讲述，我可以只当个安静的画者。"
优菈的指节微微发白，窗外银杏叶沙沙作响，宛如时光在轻声絮语。她没有回答，却在林夏抱起画具转身时，突然开口："下周音乐会，记得加件外套。"声音比平时柔软了三分，"秋露很凉。"
林夏的脚步在门口凝滞，回眸时眼底漾起金色的涟漪："知道啦！我连暖手袋都准备了双份！"
门扉轻合，琴房里重归寂静。优菈拾起那张素描，阳光穿透纸背，将银杏叶的脉络映得透明。她忽然举起琴弓，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奏响一段即兴的旋律——像是冰封的溪流终于撞见了春日。
自那天起，林夏的"采风"渐渐成了琴房的日常。有时是带几枝沾着晨露的洋甘菊插在琴谱架旁，有时是把画着琴弦光影的便签夹进松香盒。那些沉默的间隙被画笔与琴声填满，连总来送热可可的调音师都笑着打趣："优菈小姐最近的颤音，像裹了蜜的月光。"
银杏音乐会前夕，优菈正在为琴弦做最后调律，林夏抱着一大摞羊毛毯闯进来，发梢还挂着片金黄的叶子："看！我连防潮垫都借到了！"她献宝似的掏出个锡箔盒子，"还有这个——海盐黑巧，苦中带咸，就像......"
话未说完，优菈忽然伸手拂去她鼻尖的绒毛。指尖相触的刹那，两人同时怔住。优菈迅速转身假装检查琴码："明天让调音师的车载这些。"
"好呀！"林夏耳尖泛红，慌忙从包里摸出录音笔，"我录了银杏叶落的声音，你要不要......"
沙沙的声响流淌而出，优菈的琴弓突然在弦上滑出刺耳的锐音。那是她五岁时的记忆——祖父握着她的手，在庭院里用枯叶摩擦声教她辨识音高。胸针在琴盒里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我弄巧成拙了？"林夏紧张地关掉录音。
优菈深吸一口气，却见一张素描递到眼前。纸上的银杏叶背面，用铅笔淡扫出劳伦斯家徽的轮廓——比她胸针上的纹章多了片舒展的新叶。
"夹在琴谱里吧，"林夏的声音轻得像叶落，"能镇住翻页的风。"
优菈捏着薄薄的纸片，忽然开口："这枚胸针......是劳伦斯家的枷锁。"她的目光落在琴弦上，"祖父曾用家族荣耀逼迫父亲放弃爵士乐，最终......"松香在阳光下扬起细尘，"父亲在演出中途崩溃，再没碰过钢琴。"
风声掠过窗棂，林夏的指尖轻轻覆上她握弓的手："可你的琴声里，我听见的是破冰的勇气。"
晨光穿透云层，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投下银杏叶形状的光斑。
音乐会当日，当调音师的车停在楼下时，林夏正对着满背包的暖手袋和咖啡壶手忙脚乱。优菈抱着琴盒走来，米白色围巾边缘的四叶草纹样在晨风中轻颤——与她发饰上的如出一辙。
"围巾很衬你。"林夏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优菈把琴盒放进后备箱，声音闷在围巾里："只是......挡风。"
车轮碾过金黄的地毯，林夏忽然哼起那段即兴的暖调。优菈诧异地挑眉，却听见她说："你拉的每个音符都在我这里存档了。"手指点了点太阳穴，"特别是冰层下流动的暖意。"
舞台搭建在银杏林深处，观众席的木质长椅上铺着格纹毛毯。优菈调试琴弦时，看见林夏在侧台举起那张画着家徽的银杏叶，阳光透过纸页，将新叶的轮廓映在她掌心。
当第一缕秋阳穿透叶隙，优菈扬起了琴弓。没有经典曲目，只有那段即兴旋律的变奏——融入了落叶的私语、林夏哼唱的调子，还有祖父临终前沙哑的叮嘱："真正的音乐......要像破冰的溪水......"
琴声漫过山林，惊起几只飞鸟。林夏的画笔在速写本上飞舞，画中的演奏者站在光瀑里，琴弓划出的弧线上缀满金叶。她在角落题写："霜刃化春水，弦音渡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