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在嫉妒你。”爱德华德紧缩眉头,头都不敢抬起来,持续保持两膝跪地的姿势,额头稍稍离开地面。
“嫉妒我?为什么?我有什么……好让你嫉妒的?”爱德华德的话让十鸠的混乱的直挠脑袋。蹙眉凝望,刚刚的那一丝怒意已然全部转化成了疑惑。
“明明你也是对军魔导士……可你却一个人都没有杀死的活到现在……而我过去为了完成任务,不惜一切代价,除了小孩子之外……我几乎所有年龄层的男女都杀过……越是想到这些,我就对你的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感到格外眼红!所以,我就设计……让你也品尝一下杀人的滋味……”爱德华德面无表情地陈述着,现在再说那些忏悔的话语已经没用了。
“诶?!就为了那种理由……”知道真相后,十鸠眯细眼眶,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来面对爱德华德,只能无声的苦笑着。
悲痛欲绝的脸庞划过一丝忧伤的泪痕。
十鸠并不是不可以体会到爱德华德的心情。一直生活在黑暗、无光的世界里的他,自己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道刺眼的光芒。没有照亮他的全部,反而惹得他讨厌,讨厌她随意的踏进早已习惯的一片漆黑的领地。
但是就算理解他又怎么样?理解就可以绕过他那么过分的行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
“我会恨你一辈子的!爱德华德·亚鲁姆特!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这个人渣!”恶狠狠是摞下这句话后,十鸠头也不回的瞥了爱德华德一眼,转身灰心冷意的离开。
“我还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诶!爱德华德!你这种、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这种人渣怎么还不去死啊?!”六赫涨红了小脸,激动的大喊道。
“混蛋!”见爱德华德还是无反应的跪倒在地,六赫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冲上前去,二胡不说直接扯住爱德华德的衣襟,将他提起来。
可能由于六赫的体型还处于成长阶段,爱德华德光是跪着就和她的个头差不多。
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一只眼睛因为刚刚的战斗受了伤,无法睁开眼睛。表情平淡到可以说是扑克脸。唯一可见的眼睛溢出无尽的哀伤,无法磨灭,无法褪去。
“你……”六赫下不了手,将满腔愤怒集中在稚嫩的小拳头上停滞在半空中。
爱德华德这幅样子,六赫实在是下不了手……他真的在懊悔了。这幅任由她们宰割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事到如今……笨蛋!明明你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啊?!为什么要说出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因此少了一个朋友啊!笨蛋!笨蛋!笨蛋!”六赫轻轻啜泣,随后打转在晶莹闪烁的眼眸中的泪水漫溢而出。像是在为爱德华德哭泣,又像是在为自己。
“我知道啊……但是,如果什么都不说,不承认的话,我就不会有任何改变,和以前一样只会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我不想再做坏人了,我已经受够了,我想和伊丽莎白还有碧丝卡在一起……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和她们在一起……所以,我一定要和我的过去说永别!”表情没有特别大的幅度的波动。爱德华德缓缓说道。语不惊人,但所包含的感情真切、诚恳。
“你……你你你你以为自己几句道歉就可以抵消到所有事情了吗?你把欧豆桑和欧嘎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还给我……还给我……”泪水不争气的涌泄而出,爆发而出的感情如用翻江倒海的浪涛一般,花容失色的六赫紧紧抓住爱德华德的衣襟,摇晃着,似乎这样能够或多或少的宣泄自己强烈的情绪。
许久,她的手脚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她的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这份浓烈丝毫没有伴随时间的推移而减缓。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那么……你想我怎么做?再使用一次【生命复活术(Life Resurrection)】把你的父母亲复活吗?还是杀了我,为你的父母亲报仇?”
“诶?你刚刚……说什么?复活?”六赫止住泪水,呆滞的望着爱德华德。
“赤礼你也听尼古拉·勒梅说过吧?那个时候,她说出了这个魔术是干什么用的?”爱德华德将目光投向赤礼。
“诶?你是说……那个在以前以因为使用这个魔术而死了的很多人的这件事吗?”赤礼佯装淡定,缓缓问道。毕竟,刚刚爱德华德的谢罪还是震撼到她了。
“嗯。距今为止,十三年前,那个时候我只有六岁,某一天,在我生日的那天,本来我应该要和父母亲开开心心的去游乐园度过的,但那一天……在盘山公路上,雨下得很大,大到让人看不见前方的道路……我记得,就在我们回去的路上……事故发生了。”这段往事是爱德华德心里永远过不去,忘不了的一道坎。自始至终,他只对碧丝卡一个人说过。
幽邃的目光暗淡无光,浓浓的、强烈上悲伤释放出空气中。每吸一口气,鼻腔都微微发酸。
“我的欧豆桑和我一样,有魔力贫乏症,我的欧嘎桑……不说的话你们大概不知道,她因为不暗沉人类,而失去了魔力的容器……即便如此,他们也是拼劲全力保护了我。侥幸活下来的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只能留在原地,无力的哭泣着……”
气氛有些压抑。也过于宁静。大家都绷紧神经,听爱德华德说自己的故事。她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会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变成现在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在我最无助、难过的时候,我遇到了碧丝卡……她很美,在只有六岁的我的印象中,她是唯一能与伊丽莎白相提并论的女人。”说到这里,爱德华德不由自主露出欣慰的笑容。
现在,在这里仿佛只有爱德华德一个人。他仰起头,暗自发笑。
“但那些都不重要,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她问我,“要不要和我一起生活……”这句话。我很惊讶,也震撼,明明我们素未谋面,她却微笑着对我只说,说她想要体会一下当母亲的感觉……迷迷糊糊的,我便牵住她伸过来的手……”
“等一下!照你这么说,你跟军队应该没有理由扯上关系啊?”赤礼忍不住擦嘴道,柳眉汇聚在美中心,胭脂色的眼眸满是困惑和不解。
“嗯。照理说,我会有一个漂亮能干的欧呐桑,然后凭借欧呐桑的名声,我可以拥有一个人人羡慕的人生。”爱德华德自嘲似的咧开嘴角。
“但是啊………小孩子总是死脑筋,不管她对我再怎么好……她始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这个概念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但我又不想做令碧丝卡伤心的事情……所以,我把这些事情一直埋藏在心里。”
“直到某一天,欧豆桑的尸骸被发现……我才真正的把再见到父母亲的妄想给扼杀。欧豆桑已经是死了……所以,欧嘎桑也一定已经……遭遇不测了。悲痛欲绝的我将所有的精力花在魔术上,为了麻醉自己的悲痛,我硬生生的把碧丝卡所有的藏书给看完了。其中……我发现了一个名为【生命复活术(Life Resurrection)】的魔术。”
“被名字吸引的我改变看不到这种禁术的缺点,只想着利用这个魔术……来复活我的家人。”
“为此。我加入了军队。因为我听说,大部分的禁术都被收藏在军队重地——『禁书库』里。为了早日得到进入『禁书库』的权利,我加入了对军魔导士,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军功,我接受一切军队的暗杀任务。以上是我杀人的目的。”爱德华德低垂下脑袋,不咸不淡的做出总结。
“那……之后呢?你复活了你的欧呐桑吗?”六赫小心翼翼的问道。以前,她只知道爱德华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棍。却不想,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没有。失败了。在第二次魔术世界大战后,我就急匆匆的利用仅剩的大将权限进入『禁书库』,然后找到了【生命复活术(Life Resurrection)】,之后一个月,我废寝忘食的研究该魔术,试图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复活我的欧豆桑……结果可想而知,我不仅仅失败了,欧豆桑的骨灰还因此灰飞烟灭了。我也……因为那个魔术,脊椎的骨髓和大量血红细胞都被剥夺了……还真的是……很惨呢!一切的臆想都破碎了,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欧豆桑的遗体也……呵呵呵……还真的是无可救药呢!爱德华德·亚鲁姆特这个人,他的前半生为了和家人在一起,不惜一切代价,迫害了数千家庭……最后,却落得那副惨状。什么都……没有了。”爱德华德笑声是那么忧伤,聆听的赤礼她们都泪眼朦胧的哽咽喉咙。
声情并茂下,没有人还敢质疑其中的真假。白鸢尽量使自己的面部的肌肉抽搐的不要太厉害。但还是控制不住唇瓣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