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绑的消息,像一团火,一夜之间点燃了整个南江。
大梁城的早晨的集市本该热闹,如今却冷冷清清。挑着菜担的小贩缩着脖子走路,绸缎庄的伙计也没心思招揽客人。孩子们都被家长关在家里,街道上也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听说皇帝是在寝宫被绑的,连贴身侍卫都没活下来。”
“周边的苍梧城和临江城都闭了城门,在等风向。也不知道,各大城池会不会因此打起来?”
“要是打起来,咱们大梁城……”
客栈里,人们的议论声压得极低。说话的人,边说边往窗外瞟,生怕被官差听见。
我和小师妹坐在角落,听着这些话,表情十分沉重。我们是从战火纷飞的中州出来的,太清楚战争意味着什么。用华夏的一句诗来形容,就是“禽奔兽骇投坑井,肉颤筋飞饱剑芒。鬼火荧荧魂宿草,悲风飒飒骨侵霜”。
“不能让中州的事,在南江再演一遍。”
小师妹放下茶碗,声音虽轻,却没半分犹豫。我点头,手则紧紧握住了风云弈的剑柄,有些狠得发抖。
我们先去了百花楼。瑶妓正坐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簪。见我们进来,她放下簪子,又举起了那把扇子,扇面上的牡丹晃出细碎的光。
“你们来,是为皇帝的事吧?”她率先开口道。
没等我们开口,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燕然也来了。燕然依然穿着捕快服,脸上却满是焦急。
“虞少侠,暮少侠,你们也在啊。”燕然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深沉,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说罢,她摘下了捕快的帽子,并散开了自己的头发。
“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们,”燕然用一个英气十足的女生说,“我其实是镇南军节度使燕平的女儿。女扮男装并非有意瞒着你们,而是为了进入大梁城的衙门工作。爹爹觉得我是女子,不该从事这类工作。但我不这么认为,所以想证明自己。”
小师妹满脸吃惊,喊了出来:“咦!?原来燕捕快是女子吗?在一起这么多日我竟都没有发现!”
说着,她看向了我,却不见我有她一般的惊讶。
“莫非师兄你早就知道了?”
“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燕捕快不像男子。后面的一系列事件,则又证明了我的猜想。所以对此,我心理有所准备。”
听了燕然的话,瑶妓忽然笑了,把扇子放在了桌子上,慢慢揭开了自己的面纱。
“既然燕姑娘亮了身份,我也不瞒了。”
她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眉毛细弯,眼尾带媚,正是当初在官道上拦我们的严瑶。
“我就是严瑶,百花楼楼主。之前‘找兄长’的事,不过是想推翻锦玉楼,并瓜分产业罢了。”
她顿了下,又开口道:“锦玉楼的杜谭,繁华楼的魏泉,文渊楼的艾明,还有我,都是首领周耳的人。周耳年轻时,确实颇有作为,深得我心。可惜如今却是老了,也越来越偏执于自己的修仙梦。我也不得不另寻良木栖之。”
说着,她看向燕然,眼神里多了丝遗憾。
“本来还觉得燕捕快是个难得的汉子,深得我心。没想到,倒是让我空欢喜一场。”
燕然耳尖微红,别过了脸去,撇开了话题说:“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想办法救皇帝。”
“要救皇帝,你们得能打得赢首领周耳才行。”
严瑶说话的同时,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本轻雨功法,扔给了我们。
“他可是同时修炼了轻雨,烈阳,落叶和霜风四套功法的人,实力自是不用多说。只有你们也修炼了这四套功法,才能和他一战。这轻雨功法我就送你们了,至于烈阳功法,或许还在繁华楼里。”
离开百花楼后,燕然带着我们,直奔繁华楼而去。
繁华楼被彻查后,魏泉就不见了身影。如今,楼里只剩些残余的手下。见我们进来,也不愿多做抵抗,就乖乖举手投降了。
我们通过对他们的逼问,得知了烈阳功法的大致位置。在书房一阵翻找之后,我们拿到了手。
集齐全部四套功法后,我们先去脏街找到了方老魔。之后,一起去了天玄宗。
付许和庄凡,对着突然起来的变故也有些在意。担心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会波及到天玄宗。
见我们来了,他们热情欢迎,询问我们是否对皇帝被绑的事,有了对策。
小师妹和我摇摇头,具体的对策,我们目前还没有。但要对抗周耳,多一个人就是一份力量。所以,我们打算先助方老魔修复经脉。
此后一周,方老魔和我们都在天玄宗内修炼这四套功法。燕然则回到了大梁城,向张苓芝和贝晓陆他们说起了营救皇帝的计划。
一周练习,方老魔和我们对四套功法都有了一定掌握。付许替我们算了一卦,什么问题,就可以进行经脉的修复了。
方老魔和我们来到了天玄宗旁边的一处高山之上,按照付许说的,我们运行轻雨功法,接着换烈阳,最后换落叶和霜风,如此循环往复,加之吸收天地之气,就可以重塑经脉。
方老魔屏气凝神,专心运转着。小师妹和我一样在旁边循环运行功法,看见方老魔气力不支,就帮他一把。
我们就这样,不吃不喝一连修炼了整整三日,方老魔的经脉终于修复了。
只见他站了起来,强劲的一掌朝天上打去,连云层都被掌风给波及到了。
“桀!桀!桀!我方兴,终于回来了!”他大喊,毫无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救皇帝是吧?这还不是轻轻松松?你们可不知,我年轻时,打遍南江无敌手。如今更是有了这四套功法加持,则又是更进一步!”
小师妹和我听着方老魔的吹嘘,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连连表示称赞。
帮助方老魔修复完经脉之后,我们救回到大梁城,找到了贝晓陆。
我们一进他家里的院子,就看见了不少木盒。征得同意,我们打开一看,里面是拳头大的弹丸。
“这是些弹丸里,装的是最终版的火药配方。扔出去后,靠我改良的火焰匕首就能点燃。这弹丸威力极大,炸穿皇宫都不是问题!”贝晓陆高兴地同我们分享。
说着,张苓芝也来了。她提着一个青瓷瓶,里面装着特殊的粉末。
“这是我用各种草药混合而成,做出的**。洒在空气中,人只要闻着味,就会晕过去,希望会对你们营救皇帝的计划有所帮助。”
待人员和装备一切都备好后,我们一行人聚在天玄宗的厅堂内,看着付许和庄凡用河图推演皇帝被关押的地方。他在河图上运气的同时,在脑中计算着什么。或许是这次算的事比较重要,他一连算了整个上午,才有些眉目。
“皇帝被关在了东宫,和太子在一起。”刚说完,付许和庄凡的嘴角就流出了一股鲜血。
小师妹和我赶紧扶住了,才没有让他们倒在地下。
“此番推演,涉及天下大事。我们消耗过大,急需休息,怕不能再帮你们什么了。”付许补充道。
“没关系,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小师妹信誓旦旦地说。
靠燕然的关系,我们从官府拿到了一份皇宫的地图。围绕着这张地图,我们慢慢敲定了计划。
燕然带着捕快,在皇宫外围牵制,假装进攻正门,吸引大部分的守卫。
贝晓陆则带着火药,在皇宫内四处引爆,干扰视线。
小师妹和我则用张苓芝给的**,偷偷潜入到东宫之中,营救皇帝和太子。
方老魔则跟在我们周围,如果遇到周耳阻拦,就亲自拖住他。
“都记清楚了吗?”商定完之后,我扫视众人说。
从人纷纷呢点头。
小师妹却忽然笑了,说:“还记得在中州时,刺杀纪王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现在有这么多朋友在一起,大家各尽其才,就一定能成!”
“一定能成!”大家附和道。
讨论完毕,大家都各自回去睡觉了。与在中州小师妹和我执行任务时非生即死的紧张想必,南江的行动,却让我们安心不少。这或许便是朋友的力量吧。正所谓“众志成城”。这个世界如此,华夏更是如此。
或许,想要真正地贯彻心中的正义,哪怕是在“以武为尊”的世界,单凭武力依然不够。但加上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就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