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月前辈的意思是说，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改变绝望降临的时间。”
“换句话说，我也可以肆意使用巫女的力量，而无须担心其他后果。”
“毕竟我终将迎来最恐怖的结局，命运也无须再多施加其他惩罚了。”
想来这就是那一丝欢喜的来源，源于获得保护重要之人的力量的安心。
夜久阳太离开了结月的帐篷，一出去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铃木。
铃木见他出来，眼神一亮：“夜久君。”
“铃木同学？结月前辈不是让你回去好好休息吗？”
“我不累。”她反驳道，声音轻轻的，“嗯，我想和你单独聊聊天。”
“可以啊，不过就在这里聊吗？”
铃木反应过来，结月的大帐篷位于营地中心，人来人往，还经常会有人特意找前辈谈论事件进展。
这里肯定不是合适的地方。
她拉住夜久阳太的胳膊，说道：“我刚刚找到了一个好地方，我们去那里！”
“诶......”
两人像是私奔的男女，在偌大的营地里躲躲藏藏，避开人们的视线，辗转许久才来到一个安身之所。
“呼呼......”铃木的喘息声稍显沉重，弯腰歇息了半晌才笑着抬头，“夜久君，这里不会有人来。”
“嗯。”夜久阳太不知该如何回应，总觉得眼前的铃木不太寻常。
她站直身子，纤细的躯体如一碰就碎的名贵珍品。在他相熟的四位少女中，她是最瘦的。
“我的代号叫做羽月。”铃木找了个话题。
“是想要接续结月前辈的名号吗？”
她笑道：“是的，结月前辈是带我一路成长的恩人。听我父母说，她第一次见到我时，我才五岁。”
“她看起来很年轻，感觉才二十岁出头。”
铃木讳莫如深：“其实不止......你可别在她面前提年龄。”
真没想到那个风轻云淡的柔美女子居然也会被世俗的衰老所困扰......
夜久阳太反而期盼长大，长到能够自己掌握人生的年龄，那是他期盼的目标。
铃木和夜久阳太并排站着，莫名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真怪，不久前她和夜久阳太的相处多么自然，现在为什么如此羞涩，以至于惴惴不安。
“亏欠......”她的心抓住一个词，脱口而出。
夜久阳太扭头看她：“什么亏欠？”
“嗯......我感觉我欠了你很多。我把你带入异常世界，让你被迫卷入巫女事件，你甚至因为救我......”
铃木越说越愧疚，音调也越来越低。她的心被“亏欠”和另一种不知名的感情紧紧揪住，每多说一句话，就多感到一丝痛意。
那种感情，她也抓住了。
是喜欢的雏形，是男女之间的“爱”之幼苗，是少女初次拥有并想去珍视的宝物。
夜久阳太摇摇头，打断她的自述：“铃木，这都是我自愿做的，和你没有关系。你无需愧疚。”
“不，就算你自愿帮我，我也应当分担你所付出的代价。”
怕夜久阳太又说出拒绝的话，她转身面对他，坚定地说，“这也是我自愿做的。”
她和夜久阳太的视线碰撞又分离，窥见了他的错愕，少女的心中反而多出了窃喜。
“以后就叫我铃木吧，不要再加‘同学’了，也让我名正言顺地叫你夜久。”她说。
夜久阳太摸不着头脑，愣愣地问：“之前不是让你这么叫吗？那时候你分明不好意思，每次都要加个‘君’......”
“哎！”
她的调高了三度，似是某种可爱的恼羞成怒。
铃木跑开几步，扭头看着他。
表情为何这样严肃？
夜久阳太脑中冒出了一个画面，衣着纯白的瘦弱修女怀揣了她洁净的信仰和爱恋，向她的主献上一颗真心。
“谢谢你一直帮我。”修女捂着自己的胸口，深觉内里的心房塞满了滚烫的感情。
她不禁迷醉于这种感情，粉红泛上脸颊和耳尖，心房里的滚烫扩散到了全身，把她烫得哪里都发痒。
“今天给你的护身符，是我自己绣的。”
她飞速说完，受惊似的跑出了夜久阳太的视线。他都来不及说一句“谢谢”，回过神后就再也追不上她了。
“铃木的状态好奇怪......脸怎么红成那样？”夜久阳太从口袋取出两个护身符，一个精致，一个稍显朴素。
却都是铃木给他的。
小小的“澈”字用金线勾勒出来，能够轻易想见少女绣制的认真表情。
他隐隐觉得这个小巧精致的护身符对铃木意义非凡。夜久阳太准备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对方。
“哎，我的脸怎么也有点热？”
夜久阳太放好两个护身符，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慢吞吞地寻找被分配的帐篷。
营地旁是一条林间小溪，这也是结月选择在这里结营的理由之一。一段溪水被驱除了周边迷雾，专门供给人员使用。
铃木一路小跑，用溪水抹了几下脸蛋，才勉强把那股燥热压下去。
她按压自己的脸蛋，表情不可谓不复杂，总渗着点说不出的甜蜜。
“我真是个大笨蛋......”
她笑着骂道，“铃木澈是超级大笨蛋！”
原来这就是喜欢吗？为什么她这么晚才发现自己喜欢夜久君！
早点意识到喜欢对方，她就能早一些体会到这样令人雀跃的感情了。
那个护身符是她小时候绣的，在数十个千奇百怪的失败品中脱颖而出，看起来就和绣娘们绣得一模一样。
仔细算算，它已经陪了自己十年。现在她把护身符交给了夜久君，就像是......
铃木刚刚冷下来的脸又开始发热，她慌张地捞起一抔水洒在脸上，仰望白茫茫的天空。
铃木澈是宇宙第一大笨蛋。
......
结月在晚饭后把四人叫来了中心帐篷，还包括好几个执行者，其中就有中午见到的伏莲和花翘。
电子地图被投在机器正上方，上面圈画的痕迹比之前更多了。
结月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明她最新制定的计划。
“三处山神遗迹组成了一个接近封闭的区域，那里的树木尤其繁茂，鸟雀众多，极有可能是雀神的藏身之处。”
“同时，这片封闭区域也给我们抓住雀神创造了机会。”
她说，“我希望各位分成三路，分别在三处遗迹布下特殊仪轨，最后仪轨与仪轨彼此联合，困杀雀神。”
弑神！！！
这种话绝对只有结月敢说，还是如此自信地说！
“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无人说话。
“很好，大家果然和我想得一样可爱。”
结月温柔一笑，她口中的“可爱”大多数时候不是在夸人可爱，更像柔声细气地说——你们真是傻得可爱。
这样的恶趣味，反倒是让她魅力加倍。
“暂定时间是明日清晨，依旧赶在山雾变浓之前。我带小澈，其他执行者各自领取一个可爱的后辈。小喵又，你也跟着我吧。”
喵又沉默地点了点头。
“她怎么了，从中午开始就一直不太高兴的样子。”夜久阳太暗自想到。
结月将各自可能性和具体操作的方法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众人，总共用了接近两个小时才讲完。
“明天早上六点，在帐篷外集合。”结月打了个哈欠，“各位晚安。”
会议散场，喵又一溜烟跑出了帐篷，让夜久阳太一顿好找。
“总算追上你了。”夜久阳太大喘气，看着不远处观赏雾气的黑发少女。
“哦呀，是阳太呀。”喵又没回头。
夜久阳太问：“你心情不好吗？从中午过后我们就没说过话了，我下午也没找到你。听负责晚饭的人说，你根本没去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