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的通讯器响起时，她正将刚烤好的小饼干从烤箱里拿出来，满屋都是甜腻的奶香。
灵儿立刻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红色的瞳孔精准地锁定在绯红身上，像一只察觉到主人要出门的猫咪。
“明清老师的消息，”
绯红看了一眼屏幕，语气带着些许歉意。
“需要我作为队长去分部一趟，当面汇报这次试炼的情况，不能带其他人。”
几乎是话音刚落，灵儿就已经从沙发上滑了下来，无声无息地贴到绯红身边，手指习惯性地攥住了她的衣角，仰着脸看着她，意思再明显不过。
绯红心里一软，蹲下身，平视着灵儿清澈的眼睛，耐心地解释。
“这次是队长会议，只能我一个人去。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她伸手揉了揉灵儿的头发，感受着发丝柔软的触感。
“乖乖在家等我，好吗？冰箱里有布丁，还有刚烤好的饼干。”
灵儿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情愿，嘴唇微微抿起。
她不喜欢绯红离开她的视线，尤其是在一个还有“外人”在的家里。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客厅沙发方向。
小恶正蜷在那里，仿佛对这边的对话毫无兴趣，但紧绷的肩线暴露了她也在专注地听。
“我很快回来。”
绯红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温柔却坚定。
“回来给你带商业街那家新出的双层草莓奶昔。”
草莓奶昔似乎起了作用，灵儿的眼神动摇了一下。
她看了看绯红，又看了看厨房方向飘香的饼干，最终极其缓慢地、带着点委屈地松开了攥着衣角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头。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绯红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拿起外套匆匆离开。
公寓门咔哒一声关上的瞬间，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了。
刚才还一副事不关己姿态的小恶，几乎在门锁合拢的同一时间就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
她转过头，猩红的瞳孔毫不掩饰地锁定在灵儿身上，里面翻涌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复杂而锐利的光芒。
那是一种混合了探究、焦躁、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同类相斥般的紧张感。
绯红在时，那份温暖和平静像一层保护罩，让她不自觉地收敛了爪牙。
但现在，保护罩消失了，只剩下她们两个——本质上“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的存在。
小恶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向站在玄关附近的灵儿。
她的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走了。”
小恶开口，声音不像平时那般带着刻意的甜腻或嘲弄，反而有些干涩。
“现在，就我们了。”
灵儿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小恶靠近，红色的瞳孔里映出对方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却写满了烦躁不安的脸。
“你听到了，对不对？”
小恶在离灵儿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急切的求证。
“那个声音……在脑子里响起的……说我们‘不一样’的声音……”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上灵儿。
面对小恶几乎是逼问的姿态，灵儿既没有后退，也没有回答。
她只是微微偏了下头，似乎在理解小恶话语里饱含的激烈情绪。
然后，在对方那混杂着恐惧和愤怒的目光中，她做出了一个让小恶完全措手不及的动作。
她抬起手，像上次小恶站在门外请求时那样，带着一点天然的笨拙，轻轻地、落在了小恶的头顶。
动作甚至比上一次更加自然了些。
小恶整个人僵住了。
预想中的对峙、反击、或者冷漠的无视都没有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掌心传来的、轻柔而温暖的触感。
那感觉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她构建起的焦躁与防御。
脑海里翻腾的混乱声音和记忆碎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虽然并未消失，却奇异地平息了些许喧嚣。
“你……”
小恶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想拍开这只手，想大声质问，想打破这令人心慌的平静，但身体却违背意志地停留在原地，甚至……可耻地贪恋着这短暂的安抚。
过了一会，小恶才摇摇头甩开了那只手。
“真是不可理喻……”
小恶说完就又坐了回去，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她坐在那里，黑色的长裙散落在沙发上，灵儿也走到沙发旁边坐了下来，和小恶离得不远。
“所以……你也是听到了对吧？”
“嗯。”
灵儿点点头，她的确也听到了。
不过灵儿很快就摇了摇头。
“那个，不重要。”
“怎么可能会不重要！”
小恶站起身，但对面的灵儿完全没有理会她，而是步伐缓慢的走到厨房，然后端出了那一盘饼干放到桌子上。
甜腻的味道很快就传满了整个客厅，灵儿也已经坐在了平时坐的位置上，和绯红交代的一样，带上一次性手套再吃饼干，不然会把手上弄的全是碎屑。
最好是再在自己的面前放上一个小盘子，不然碎屑会落到桌上，需要再清理。
灵儿拿出了小盘子，在桌子的对面也放下了一个，然后看向了小恶。
“这个，才重要。”
小恶看着坐在那里的灵儿，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
身体朝着桌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灵儿的对面，看着灵儿给自己递来的手套，茫然地接了过来。
“绯红做的饼干，好吃。”
灵儿说完就把一块饼干放到嘴里，独属于饼干的香甜在瞬间就灌满口腔，她不自主的眯上眼，就和之前吃的时候一样，很甜、很好吃。
而在对面的小恶看着灵儿的样子，笨拙的戴上手套，期间还因为不熟练而把手套用手指抠出了几个洞。
但在把饼干放到嘴里的时候，那股茫然感和不安却是完全的消失了。
因为那股温暖她真正意义上的感受到了，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面前的另一半不和自己一样担心这件事。
与其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不如先关心面前的甜点。
至少这个触手可及，不像那威胁一样看不到摸不着，担心也只是白忙功夫。
“嗯……”
小恶小声的应了一声，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饼干。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受到头顶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
抬头才发现，灵儿的右手又一次放到了她的头上。
“嗯，绯红说过，只要好好的就好，不用担心那么多。”
“而且绯红说，你可以住在这里。”
小恶看着灵儿，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愣了一会，然后甩开了灵儿的手。
“多，多嘴……”
小恶说完就继续低头，像是仓鼠一样慢慢吃着手中的饼干。
而在对面的灵儿看着小恶的表现，却是歪了歪头。
她没太明白面前的情况，因为绯红对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
不过就在灵儿愣神的时候，小恶却是给灵儿递来了一块饼干。
“再不吃，我要吃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