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温暖的金线。
灵儿睁开眼睛，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让她安心的味道，是绯红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混合着昨夜烘烤饼干残留的、甜腻的暖意。
她动了动，发现自己像往常一样，几乎整个人扒在绯红身上，脑袋枕着对方的肩膀。
绯红还睡着，红色的发丝有几缕散在枕边，蹭得灵儿脸颊痒痒的。
她没有立刻起来，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红色的瞳孔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朦胧。
耳朵里能听到窗外早起的鸟儿清脆的鸣叫，远处街道隐约传来的车流声，还有身边绯红沉稳的心跳。
这一切细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名为家的安眠曲。
后天，就要去总部了。
去忙那个叫考核的麻烦事情。
灵儿对这个词的理解还很模糊，只知道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通过了，绯红会开心，大家也能变得更强。
但她并不在乎强不强，她只在乎大家是不是都在一起，是不是都安全。
而今天是休息日。绯红昨晚是这么说的。
意思是，没有任务，没有训练，可以自由安排。
这对灵儿来说，是仅次于有甜品吃的好消息。
她能感觉到绯红即将醒来，于是迅速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假装自己还在睡，就和之前一样。
绯红小心翼翼地、试图把被她压麻的胳膊抽出去的动作，动作很轻，生怕吵醒她。
但和往常一样失败了，灵儿抱得很紧。
最终，绯红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极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用那只还能动的手，轻轻拍了拍灵儿的背。
“该起床了灵儿。”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很温柔。
灵儿这才慢吞吞地松开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红色的瞳孔里没有半点刚睡醒的迷糊，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看着绯红揉着发麻的胳膊起身，走进卫生间，水声哗哗响起。
灵儿光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出房间。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客厅的沙发。
毯子叠得整整齐齐，枕头放在一旁，那里是昨晚小恶睡的地方。
此刻，小恶正蜷在沙发的一角，抱着膝盖，看着窗外，似乎已经醒了很久。
黑色的裙摆像花瓣一样散开，衬得她皮肤更加苍白。
她似乎察觉到灵儿的视线，猩红的瞳孔转过来，与灵儿对视了一瞬，又迅速移开，带着点被抓包的不自然，重新望向窗外，只留下一个紧绷的侧影。
灵儿歪了歪头，没说什么。她能感觉到，小恶身上那股总是躁动不安的感觉，此刻像是被晨光安抚了一般，变得平和了许多。
绯红洗漱完出来，看到并排的两个少女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都醒了？正好，我去做早餐。”
她系上围裙，走向厨房。
“今天想吃煎蛋还是炒蛋？”
“煎蛋。”
灵儿立刻回答，视线跟着绯红移动。
小恶没有吭声，只是偷偷竖起了耳朵。
“好，那就煎蛋。”
绯红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冰箱打开和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
很快，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
煎蛋的油香，烤面包的麦香，还有热牛奶的醇香。
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微妙地安静。
海蓝、橙黄和翠绿今天也放假，但她们约好了去分部图书馆查资料，为后天考核做最后的准备。
灵儿专注地吃着绯红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蛋白边缘焦脆，蛋黄流淌。
小恶则显得拘谨很多，她用叉子小心地戳着盘子里的食物，动作僵硬，仿佛那不是早餐，而是一个需要谨慎对待的未知物体。
她吃得很少，但每一口都咀嚼得很慢，像是在仔细品味这平凡滋味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绯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没有刻意找话题，只是偶尔给灵儿的杯子添满牛奶，或者将果酱推到她手边。
“今天天气很好。”
绯红吃完最后一口面包，擦了擦嘴，看向灵儿和小恶。
“下午我们去商业区逛逛吧？采购一些去总部可能需要的生活用品。顺便……”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灵儿瞬间亮起的红色瞳孔。
“可以去那家新开的甜品工坊看看。”
“嗯。”
灵儿点头，对甜品工坊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小恶没有表态，但也没有反对，只是低着头，用叉子无意识地划着空盘子。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慢，却很宁静。
绯红在客厅的矮几上摊开地图和笔记本，研究着总部的相关资料，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
灵儿就靠在她身边的沙发上，抱着一本厚厚的、印满各种精致甜点图片的画册，一页一页慢慢地翻看。
她的目光专注，仿佛在研读什么高深的秘籍，红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色彩斑斓的蛋糕和布丁。
小恶则始终待在沙发她的那个角落，大部分时间看着窗外发呆，偶尔会偷偷瞥一眼研究地图的绯红，或者看向翻看画册的灵儿。
她的存在感很稀薄，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却又奇异地融入了这片安宁之中。
有时，灵儿会感觉到小恶身上那股能量出现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波动，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每当这时，她会从画册上抬起头，看向小恶。
小恶则会立刻移开视线，或者故意摆出更冷漠的表情。
灵儿不理解这种复杂的情绪，但她能感觉到那波动里没有恶意，只有一种无所适从的迷茫。
于是她会看一会儿，然后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画册。
但在她每次重新低下头的时候，都能察觉到小恶在偷偷地看着自己。
临近中午，绯红伸了个懒腰，合上笔记本。
“差不多该出发了。”
商业区比早晨热闹许多，人流如织，喧嚣声不绝于耳。
采购过程很顺利。绯红目标明确，买了些旅行装的洗漱用品和简单的换洗衣物。给灵儿和小恶也各买了一套。
当她们走进那家新开的甜品工坊时，灵儿的目光瞬间被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精致甜点牢牢吸住了。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奶油、巧克力和咖啡的香气。
她站在柜台前，红色的瞳孔一眨不眨，从左到右，仔细地扫过每一个品种，表情严肃得像是在进行一项重要的战略决策。
“想吃什么都可以选。”
绯红温柔地说。
灵儿犹豫了很久，手指在玻璃柜上点了好几个不同的方向。
“草莓慕斯……巧克力熔岩……还有那个，芒果百香果塔……”
店员微笑着将她点的甜品一一取出包装。
就在这时，灵儿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转过头，看向站在身后、同样看着柜台但眼神复杂的小恶。
“你要，哪个？”
小恶怔住了，似乎没料到会被询问。她看了看那些色彩鲜艳、看起来就甜得发腻的点心，又看了看灵儿纯粹的目光，喉咙动了动，最终生硬地别开脸。
“随便……”
灵儿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随便是什么意思。然后，她指着自己点的巧克力熔岩蛋糕，对店员说。
“这个，再加一个。”
从甜品工坊出来，灵儿心满意足地抱着两个精致的纸袋，一个是她的，一个是给小恶的。
虽然小恶只是沉默地接过，没有立刻打开，但灵儿看到她拿着袋子的手，指节不再像之前那样用力到发白。
傍晚时分，她们回到了公寓。夕阳的余晖将客厅染成一片温暖的橙色。
灵儿小口小口地吃着她精心挑选的草莓慕斯，甜美的味道让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她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小恶身上。
小恶依旧沉默，她没有吃那个巧克力熔岩蛋糕，只是把纸袋放在手边。
但灵儿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能量的波动，比白天更加平稳了。
像是一艘在暴风雨中漂泊许久的小船，终于驶入了一片暂时平静的港湾。
夜晚灵儿洗漱完，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卧室门口，看着绯红在客厅里给小恶铺好今晚的沙发床。
“明天。”
绯红铺好毯子，直起身，目光温和地看向小恶，又看了看灵儿。
“我带你们一起去见明清老师。和她说明一下小恶的情况。”
“不介意的话，来我们小队怎么样？”
小恶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猩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紧张。
灵儿看了看绯红，又看了看小恶，然后点了点头。
“嗯。”
她似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紧张的。绯红在，她在，大家在一起，去见谁都没关系。
绯红揉了揉灵儿的头发，又对小恶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别担心，明清老师是值得信任的人。只是需要让她知道，也可以帮你建立个档案，以后也更方便了。”
小恶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灵儿抱着枕头回到卧室，爬上床，像往常一样，自动滚到靠墙的里侧，给绯红留出位置。
窗外，E市的夜景宁静而璀璨。
绯红收拾完后也躺了上来。
但她刚躺下，灵儿就自动靠了过来，像只寻找热源的小动物，准确地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将额头抵在绯红的肩膀上。
“睡吧灵儿。”
绯红轻声说，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中，灵儿的红色瞳孔像两颗沉静的宝石。
客厅里，小恶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上盖着带着阳光味道的毯子。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碰了碰放在沙发旁小凳子上的那个甜品纸袋。
指尖传来硬质纸板的触感。
她缩回手，翻身闭上了眼睛。
而在荒野之上，狂暴巨械依旧站在那里，已经拥有神采的核心正盯着E市的方向。
她的主人在那边，但现在不需要自己。
自己需要变强，才能给主人提供帮助。
狂暴巨械眼中的光芒一闪，缓缓地转过身，重新进入到了荒野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