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灯光在深夜依然亮着。祁暖坐在电脑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顾沉舟的技术团队刚刚发来了照片分析结果，屏幕上显示着两份档案——她的父亲祁明和顾沉舟的父亲顾峥，都是十五年前"S项目"的核心科学家。
"他们认识。"顾沉舟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不仅认识，还是项目搭档。"
祁暖点开父亲的研究档案，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中，一个反复出现的名词引起了她的注意："神经纳米机器人？"
"一种可以侵入人体神经系统，控制思维和记忆的微型机器人。"顾沉舟的手指划过屏幕，调出另一份文件，"理论上可以治疗精神疾病，但如果被滥用..."
"就是最可怕的武器。"祁暖接上他的话，感到一阵寒意，"我父亲发现了这一点？"
顾沉舟调出一段加密日记："根据我父亲的记录，他们两人同时发现项目资金来自非法渠道，而且研究被导向了非道德方向。他们准备举报..."
"然后就发生了'车祸'。"祁暖的声音微微发抖。
两人沉默片刻，各自沉浸在回忆中。祁暖只记得父母葬礼那天，阴雨绵绵，小小的她站在墓前，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都在说"可惜了，这么年轻"。
顾沉舟突然一拳砸在墙上："我父亲死前给了我一个数据芯片，但我一直没能破解。现在想来..."
"芯片在哪？"祁暖猛地抬头。
"我的公寓。"顾沉舟看了眼手表，"离这里二十分钟车程。"
祁暖立刻站起来："我们去拿。"
"太危险了。"顾沉舟按住她的肩膀，"林世昌的人肯定监视着我的所有住所。"
"那就更要去了。"祁暖直视他的眼睛，"如果芯片里有'S先生'的身份线索，我们就能先发制人。"
顾沉舟的眉头紧锁，但最终点头："穿上防弹衣。"
半小时后，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停在市中心一栋高级公寓楼下。祁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跟在顾沉舟身后进入消防通道，避开所有监控摄像头。
"顶层。"顾沉舟低声说，手枪已经握在手中。
爬到28楼时，两人都出了汗。顾沉舟示意祁暖停在楼梯间，自己先出去侦查。几分钟后，他回来了："走廊干净，但我家门口有动静。"
"几个人？"
"两个，持枪。"顾沉舟检查了一下弹匣，"我正面吸引火力，你从消防通道绕到阳台。"
祁暖点头，两人分头行动。她轻手轻脚地穿过消防通道，来到与顾沉舟公寓相连的阳台。透过玻璃门，她看到两个黑衣男子正在翻箱倒柜，其中一人对着耳机说："没找到芯片...是，继续搜索..."
祁暖悄悄撬开阳台门锁，在两人背对的瞬间闪入室内，藏在窗帘后。她按了两下耳钉通讯器，给顾沉舟发信号。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物业检查煤气管道！"
两个黑衣人立刻警觉起来，举枪对准门口。祁暖趁机从窗帘后闪出，一枪击中其中一人的腿部。另一人转身射击，子弹擦着她的脸颊飞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沉舟破门而入，一枪击毙了第二个枪手。
"芯片在书房暗格。"他快步走向书架，按下隐蔽的开关，取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走！"
两人刚冲出公寓，电梯门突然打开，又冲出三个持枪男子。顾沉舟拉着祁暖闪进楼梯间，子弹在身后呼啸而过。
"往下！"顾沉舟喊道，同时对着上方连开几枪掩护。
祁暖快速下楼，顾沉舟紧随其后。在25楼拐角处，他突然闷哼一声——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大腿。
"顾沉舟！"祁暖转身扶住他。
"没事，继续走！"顾沉舟咬牙坚持，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裤腿。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到地下停车场，跳上车后，顾沉舟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祁暖一脚油门冲出停车场，后视镜里，几个黑衣人正追出来射击。
"坚持住。"祁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按住顾沉舟流血的伤口，"很快就到安全屋了。"
顾沉舟虚弱地笑了笑："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你救..."
"闭嘴，省点力气。"祁暖的声音有些发抖，车速已经飙到了120码。
回到安全屋，祁暖立刻取出医药箱为顾沉舟处理伤口。子弹贯穿了大腿肌肉，幸运的是没伤到动脉。
"你学过急救？"顾沉舟躺在沙发上，额头上布满冷汗。
"暗河的基础训练。"祁暖熟练地清创缝合，"忍着点。"
顾沉舟咬牙忍痛的样子让祁暖心头一紧。这个总是强大如山的男人，此刻却因她而受伤。她放轻了动作，指尖不经意间抚过他紧绷的大腿肌肉。
"芯片..."顾沉舟提醒道。
祁暖取出金属盒，插入电脑。屏幕上跳出密码界面："需要什么密码？"
"我父亲的生日...加上S项目启动日期..."顾沉舟虚弱地说出一串数字。
系统解锁，显示出一系列文件和一段视频。祁暖点开视频，画面中出现一个戴着眼镜的儒雅男子——顾峥。他坐在书房里，神情严肃：
"沉舟，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S项目已被斯蒂芬·吴控制，转向非法用途。祁明和我发现的证据表明，吴计划利用神经纳米机器人控制政要和企业领袖..."
"斯蒂芬·吴？"祁暖倒吸一口冷气，"就是林世昌汇款的瑞士账户持有人！"
视频继续播放："...吴在军方和黑道都有深厚人脉，我们无法通过正常渠道举报。所有证据都藏在..."
突然，视频戛然而止，屏幕上出现一行字：「剩余内容需虹膜验证解锁」。
"你的虹膜。"祁暖转向顾沉舟。
顾沉舟勉强坐起来，将眼睛对准电脑摄像头。视频继续播放："...祁家的海外账户中。祁明设置了双重验证，只有他的直系血亲才能取出。吴不知道这一点，否则祁暖也会有危险..."
祁暖的手猛地握紧："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安排假千金！为了拿到我父亲藏在祁家海外账户中的证据！"
视频最后，顾峥的声音变得急促："沉舟，保护好祁暖。吴不会放过任何知情人。记住，海妖的歌声会引来..."
视频到此彻底结束。
"引来什么？"祁暖皱眉。
顾沉舟摇头："不知道。但我们现在知道'S先生'就是斯蒂芬·吴，而'海妖行动'很可能与神经纳米机器人有关。"
祁暖快速操作电脑："我黑进祁氏系统看看...找到了！祁妍一小时前登录了海外账户，设置了一笔五十亿美元的自动转账，明晚午夜执行。"
"就是'海妖行动'的启动时间。"顾沉舟试图站起来，却因腿伤跌回沙发，"该死！我们需要阻止那笔转账！"
"不仅如此，"祁暖调出另一份文件，"转账目的地是开曼群岛的一个空壳公司，但真正目的是...天啊！"
屏幕上显示着一份采购清单：十套军用级神经纳米机器人发射装置。
"吴要用这笔钱购买足以控制数百人的神经纳米机器人。"顾沉舟脸色铁青，"目标是下周在日内瓦举行的世界经济领袖峰会。"
祁暖的血液几乎凝固："他想控制世界顶级经济领袖...就像我父亲研究的初衷被完全扭曲了..."
两人沉默片刻，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不是普通的金融犯罪，而是一场可能改变世界格局的阴谋。
"我们得联系国际刑警总部。"顾沉舟拿起加密电话。
"等等。"祁暖按住他的手，"你确定总部没有吴的人？我父亲和顾叔叔当年不就是因为想举报才..."
顾沉舟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放下电话："你说得对。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夜色渐深，安全屋内只有电脑屏幕的蓝光闪烁。顾沉舟因失血和疲惫睡着了，祁暖为他盖好毯子，手指不经意拂过他紧锁的眉头。
她轻轻拿起那张父亲的照片，指尖描摹着那个已经模糊的笑容："爸爸，我会完成你未竟的事。"
电脑突然发出警报声——有人触发了安全屋外围的感应器。祁暖立刻拔出手枪，同时按醒顾沉舟："有人来了。"
顾沉舟瞬间清醒，尽管脸色依然苍白："几个？"
"至少五个，从不同方向接近。"祁暖查看监控，"职业杀手，装备精良。"
"不能硬拼。"顾沉舟咬牙站起来，"后门有一条应急通道，通向地下车库。"
祁暖快速收拾电脑和芯片，扶住顾沉舟："能走吗？"
"必须能。"顾沉舟单腿跳着，额头渗出冷汗。
他们刚打开后门，前门就传来爆破声。祁暖架着顾沉舟冲进应急通道，身后枪声大作。
"放下我，你先走！"顾沉舟推开她。
"闭嘴！"祁暖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要走一起走！"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杀手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到达地下车库时，顾沉舟已经几乎虚脱。祁暖将他塞进一辆事先准备好的车里，自己跳上驾驶座。
车子冲出车库的瞬间，子弹击碎了后窗玻璃。祁暖猛打方向盘，车子在狭窄的巷道中漂移转弯，甩开了追兵。
"去哪？"她喘息着问。
顾沉舟虚弱地指向北方："码头...祁妍...必须阻止她启动'海妖'..."
祁暖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夜色深处。后视镜中，安全屋的方向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坚持住，"她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紧握顾沉舟的手，"我们快到了。"
顾沉舟的手冰冷而颤抖，但握紧她的力道却坚定如初："祁暖...如果我..."
"没有如果！"祁暖打断他，声音哽咽，"你答应过要帮我找出真相的！"
顾沉舟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倔强..."
车子驶过跨海大桥，远处的码头灯火通明。一艘巨大的货轮正在装货，祁暖一眼就认出了站在甲板上的祁妍和林世昌。
"就是那里。"她停下车，取出望远镜，"他们在装载什么？"
顾沉舟勉强坐直身体："神经纳米机器人发射装置...必须阻止他们..."
祁暖快速制定计划："你留在车里联系支援，我去..."
"不行！"顾沉舟抓住她的手腕，"太危险了！"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交汇，呼吸交错。顾沉舟突然抬手抚上祁暖的脸颊，拇指轻轻擦去她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
"小心。"最终，他只说出这两个字。
祁暖点头，在他掌心轻轻一吻，然后转身潜入夜色中。她不知道的是，顾沉舟强撑着伤痛，拿起手枪跟在了她身后。
码头的探照灯扫过集装箱区，祁暖如同影子般在黑暗中穿行。她耳中的通讯器传来顾沉舟微弱的声音："货轮一小时后启航...目的地日内瓦..."
"看到祁妍了，"祁暖压低声音，"她正在和几个外国人交接文件。"
"那是...吴的手下..."顾沉舟的声音断断续续，"小心...他们有..."
通讯突然中断。祁暖心头一紧，但已经无法回头。她悄悄接近货轮舷梯，手枪已经上膛。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祁暖猛地回头，看到码头入口处，顾沉舟正与几名枪手交火。他单膝跪地，却依然精准射击，为她争取时间。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祁暖知道该做什么。她转身冲向货轮，必须在"海妖"启航前，终结这场延续了十五年的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