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祁暖调整着滑雪镜，脚下的雪板在深粉雪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在她身后，顾沉舟的滑雪动作略显生硬——国际刑警的训练课程显然不包括高山滑雪。
"目标在十点钟方向。"祁暖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来，"蓝色屋顶的木屋，就是'暗影议会'的伪装气象站。"
顾沉舟试图转向，差点摔进雪堆："确认了吗？"
"热成像显示地下有大型空间。"祁暖轻松地滑到他身边，"而且排污管藏在冰川裂缝里，非常隐蔽。"
两人停在树林边缘，观察着那栋看似普通的山地木屋。烟囱冒着白烟，雪地摩托停在一旁，一切看起来就像个正常的高山气象站。
"计划？"顾沉舟拍掉身上的雪。
"你扮作迷路的滑雪者求助，我趁机安装监听设备。"祁暖从背包取出伪装成登山扣的探测器，"注意，他们有武装警卫。"
顾沉舟点头，深吸一口气，故意摔倒在木屋前的雪地里："Help! My leg..."
木门打开，一个穿着防寒服的男人谨慎地走出来。就在他扶起顾沉舟时，祁暖如同幽灵般滑到屋后，将探测器贴在通风口。
"发生什么事？"另一个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德国口音。
"滑雪者受伤了。"先前的男人回答。
祁暖迅速拍下屋内情况，正要撤离，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机械声——地下实验室的通风系统！她立即意识到这里比想象中更大。
突然，暴风雪预警响起！山顶的喇叭传来紧急通知："所有人员立即撤离！暴风雪将在二十分钟内到达！"
"该死！"祁暖滑回顾沉舟身边，"天气突变，我们必须下山。"
顾沉舟立即结束表演："谢谢你们，我感觉好多了。得在下雪前回去。"
但已经太迟了。狂风卷着雪花呼啸而来，能见度瞬间降到不足五米。缆车已经停运，他们被困在了海拔三千五百米的山腰。
"跟我来！"祁暖拉起顾沉舟，逆风滑向一个废弃的登山小屋。
小屋破旧但结实，至少能抵挡风雪。祁暖撬开锁，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去，身后暴风雪如同白色巨兽吞没了整座山。
"通讯中断。"顾沉舟检查卫星电话，"暴风雪可能持续一整夜。"
祁暖已经在小屋角落找到储备物资：罐头食品、毛毯，甚至有一小瓶威士忌。"登山协会的应急点，"她解释道，"阿尔卑斯山常见这种设置。"
顾沉舟惊讶地看着她熟练地生火取暖："你怎么知道这些？"
"小时候在瑞士寄宿学校。"祁暖将毛毯递给他，"经常偷偷溜出来滑雪。"
火苗渐渐驱散了寒意。顾沉舟注意到祁暖的左手冻得发紫，立即握住她的手揉搓："你的手套太薄了。"
"你的也是。"祁暖反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国际刑警的装备不适合高山环境。"
两人相视一笑，某种默契在空气中流动。威士忌在金属杯中传递，暖流逐渐驱散严寒。
"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生活？"顾沉舟突然问，"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
"更安全地赚钱？"祁暖接过酒杯，"我父亲留下的不只是债务和谜团，还有责任。"
她望向窗外的暴风雪："他相信科技应该造福人类，而不是成为武器。这份信念，我需要替他守护。"
顾沉舟沉默片刻，声音低沉："我母亲也这么相信。她曾是生物伦理学家，因为反对神经纳米机器人的武器化应用而...'被自杀'。"
祁暖的手微微一颤。这是顾沉舟第一次主动谈起家人的事。
"现场伪装得很完美，"他继续道，眼神空洞，"但我认得出来——和我父亲的车祸太像了。都是'暗影议会'的手法。"
威士忌在杯中晃动。祁暖轻轻握住他的手："所以我们才要继续战斗。"
夜深了，暴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小屋温度持续下降，顾沉舟将大部分毛毯都给了祁暖。
"你的脚..."祁暖注意到他冻得发白的脚趾，"会冻伤的！"
"没事。"顾沉舟试图掩饰，但疼痛让他眉头紧锁。
祁暖毫不犹豫地解开他的靴子，将他的双脚抱在怀里取暖。顾沉舟震惊地想挣脱："别！太冷了！"
"安静。"祁暖用毛毯裹住两人，"这是高山生存常识。"
顾沉舟的脚冰得像石头，祁暖轻轻按摩促进血液循环。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有些尴尬，却谁也没有退缩。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顾沉舟轻声问。
祁暖没有抬头，继续按摩的动作："因为你值得。"
风雪呼啸，小屋却异常温暖。酒精和疲惫让防线渐渐瓦解，顾沉舟在半梦半醒间低语："其实...在祁家第一次见到你...我就..."
话未说完，他已沉沉睡去。祁暖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在火光中注视他难得的放松面容。
"我知道。"她轻声回应，"我也一样。"
深夜，祁暖突然惊醒。某种低频震动从地下传来——不是风雪声！她立即唤醒顾沉舟："听！"
顾沉舟瞬间清醒："机械震动...来自地下！"
祁暖取出随身电脑，连接之前安装的探测器："他们在趁暴风雪掩护排放！看！"屏幕上显示着排污数据，"神经纳米机器人残渣...直接排入冰川融水！"
顾沉舟脸色铁青："这会污染整个欧洲的饮用水源！"
"必须阻止他们！"祁暖快速穿戴装备，"暴风雪是我们的最佳掩护。"
两人冒着狂风雪潜入夜色。能见度几乎为零，祁暖却凭借记忆和仪器导航，带领顾沉舟接近排污口。
"那里！"顾沉舟指着雪地中的金属盖，"但肯定有守卫。"
祁暖微微一笑，从背包取出一个小装置："'暗河'特制声波干扰器，能让看守暂时失去方向感。"
果然，两个穿着白色伪装服的守卫正晕头转向地打转。顾沉舟迅速制服他们，祁暖则撬开井盖。
地下管道错综复杂，但祁暖仿佛有地图般毫不犹豫："这边！主控制室应该在地下二十米处。"
他们沿着维修梯下行，越来越浓的化学气味令人作呕。最终，一扇气密门挡住去路。
"需要密码和虹膜验证。"顾沉舟检查门锁。
祁暖已经接上接口："给我三分钟...好了！"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控制室内空无一人，屏幕上正显示着排污进度：87%。
"来不及完全停止了。"祁暖快速操作控制台，"但可以改变流向，排向封闭处理池。"
顾沉舟警戒门口："快点！换班时间要到了！"
祁暖输入最后指令，屏幕显示「流向已更改」。但突然警报大作！"自毁程序启动！十分钟内爆炸！"
"走！"顾沉舟拉起她就跑。
他们冲出控制室，背后传来爆炸声！气浪将两人推向前方，摔进一个雪堆。整个山体都在震动。
"雪崩！"顾沉舟大喊，护住祁暖头部。
白色巨浪吞没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祁暖在黑暗中醒来。顾沉舟用身体为她撑出一个小空间，自己却浑身是雪，脸色青紫。
"顾沉舟！"她慌忙拍掉他脸上的雪，"醒醒！"
没有回应。祁暖的心猛地一沉，立即实施急救。人工呼吸，心脏按压...终于，顾沉舟咳出一口雪水，睁开了眼睛。
"你..."他虚弱地抬手，抚过她脸上的伤痕，"没事就好..."
救援直升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祁暖紧紧抱住他："坚持住！救援来了！"
在医院里，顾沉舟因轻度冻伤和缺氧需要观察。祁暖守在一旁，直到医生确认他无生命危险。
"你救了我两次。"顾沉舟靠在病床上，握住她的手。
祁暖微笑："扯平了，你也救过我。"
夕阳透过病房窗户，将雪峰染成金色。顾沉舟突然认真地看着她："等这一切结束...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我母亲在普罗旺斯的小屋。"他轻声说，"她生前最喜欢那里。我想你会喜欢。"
祁暖的心轻轻颤动。这不是承诺，却比任何承诺都珍贵。
"好。"她点头，手指与他交握，"等这一切结束。"
窗外，阿尔卑斯山依然宁静壮美，掩盖了昨夜的危险与激烈。但有些东西已经改变——在生死边缘，他们终于找到了比任务更重要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