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盯着讲台上的生日蛋糕，奶油字歪得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她刚想伸手做些什么，秦月瑶的扩音器突然响了：“下周一水上乐园，全员必到。”
“噗——”林晚正喝着的矿泉水喷了半桌。
她猛地抬头，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这哪是通知？
上回她躲体检装病，秦月瑶就捧着体温计蹲在她课桌前；上次运动会她装脚崴，这位班长直接搬了把藤椅守在观众席。
合着人家早把她的“逃生路线”摸得门儿清，连请假都得三级医院证明？
“我知道你怕人多。”秦月瑶抱着笔记本走下台，发梢扫过林晚课桌角的涂鸦，“所以申请了女生专属时段，更衣室提前两小时开放。”她指尖点了点黑板上的行程表，“换衣服时不会有人催，淋浴间也装了新帘子。”
前世当扑街作者时，他写过反派用糖衣炮弹逼主角就范，没想到今天自己成了那枚糖衣里的药丸。
放学后的走廊飘着茉莉花香，夏知非的运动发带还滴着汗，一把搂住林晚肩膀：“别慌！我让表哥阿杰把深水区围栏加高三十公分，还调了六个救生员！”她指节敲了敲林晚后背，“上次你呛水那姿势特帅，我怕别人学不会，得盯着！”
林晚嘴角抽成蚊香——上次泳池训练，她为躲苏沐雪递的毛巾，一头扎进水里呛得直咳嗽，敢情在夏知非眼里成了帅？
她盯着夏知非脖子上晃荡的校牌，突然想起这姑娘跑酷时摔破膝盖还笑说“擦伤是勋章”，顿时把“谁要特护”咽回肚子里。
“战术级？”林晚盯着手里的防水袋，军绿色连体泳衣的高领蹭得她下巴发痒。
苏沐雪今天没穿高定小香风，白T恤配牛仔裤，倒像个普通高中生。
“研发部改了三版。”她指尖划过泳衣侧边的防滑胶条，“防透涂层用的是深海潜水服材料，面罩可拆卸，护膝有缓冲层。”
这哪是泳衣？
分明是套羞耻防御系统，苏沐雪连她换衣服时要把镜子转向墙、洗澡时要裹三层浴巾的破习惯都摸透了。
她望着苏沐雪转身离开的背影，发梢扫过走廊的绿萝，突然想起昨晚苏老爷子问“是爱她还是爱被需要”，此刻倒有点信了。
水上乐园的臭氧味钻进鼻腔时，林晚觉得自己像只被塞进盔甲的仓鼠。
战术泳衣的高领卡着后颈，护膝在腿上勒出红印。
她刚摸更衣室的门把手，秦月瑶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肩带歪了。”
秦月瑶的指尖悬在半空，睫毛颤了颤：“或者...你先自己来？我在外面等。”她退出门时，发圈蹭到门框的“咔嗒”声，比任何道歉都响。
泳池边的哨声划破水雾，夏知非举着DV喊：“小晚！这里！”林晚踩着防滑垫往浅水区挪，余光瞥见跳台上的赵雅婷。
那姑娘的马尾辫甩得飞起，上周林晚帮秦月瑶整理档案时，她撞翻了林晚的水杯。
“扑通——”赵雅婷跃下跳台的瞬间，林晚就知道要糟。
巨浪劈头盖脸砸过来，她踉跄着后退，脚底的防滑垫不知何时卷了边。
“哗啦”一声，冷水灌进鼻腔的刹那，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更糟的是，湿透的泳衣紧贴身体，胸前的护垫正随着水流缓缓上浮。
“救命！”两个小学生的尖叫刺穿水面。
林晚猛蹬池底，狗刨式爆发得比任何主角光环都快。
左手捞起穿黄色泳衣的小女孩，右手拽住蓝色泳圈的小男孩，她踩着池边爬上来时，发梢滴下的水在地上砸出小坑。
“英雄！”“好厉害！”掌声像炸开的爆米花。
林晚抹了把脸上的水，突然瞥见人群里赵雅婷举着手机，屏幕亮得刺眼。
那姑娘的嘴角勾着冷笑，手指在快门键上一按——完了，刚才救人时泳衣被扯起，背心露出的那道浅痕，怕是要被拍个正着。
“林晚！”夏知非的DV砸在地上，冲过来要抱她，被她侧身躲开。
秦月瑶递来干毛巾的手悬在半空，苏沐雪的防晒面罩从防水袋里滑出来，滚到她脚边。
林晚盯着地上晃动的倒影——湿发贴在颈后，泳衣的高领被扯歪，露出一截锁骨。
她突然转身，踩着湿哒哒的拖鞋往更衣室跑。
门板“砰”地撞上时，她背贴着冰凉的墙面，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刚才赵雅婷的快门声还在耳边回响，而更让她发抖的是——当她救人时，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的，竟是前世那个会爬树掏鸟窝、能扛桶装水爬六楼的“林凡”。
镜子蒙着水汽，她扯下护膝，看着腿上被勒出的红印。
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是秦月瑶的消息：“更衣室的帘子我又检查了一遍，锁扣很牢。”夏知非发了段视频，是刚才救人的画面，配文：“小晚你刚才像超人！”苏沐雪的消息最短：“需要新泳衣，我让研发部再加一层。”
林晚望着镜子里模糊的影子，水顺着发梢滴在泳衣上，晕开一片深绿。
她突然想起前世写过的烂尾小说，主角总在身份危机时大喊“我是谁”，此刻倒觉得那台词蠢得可爱——至少人家有金手指，而她只有一堆“特别对待”，和藏在泳衣下，越来越难藏住的秘密。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猛地站直。
镜子上的水汽被风一吹，隐约映出个轮廓，是赵雅婷吗？
还是...
“咔嗒”，门锁转动的声音。
林晚攥紧泳衣下摆，心跳声大得几乎要盖过外面的嬉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