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正当方木沉浸思考时，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响从他腹部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饥饿感后知后觉地涌现。从昨晚那顿惊心动魄的“最后的晚餐”至今，除了审讯时灌下的几口冷水，他的胃里早已空空如也。
“小夜。”方木试探性地朝门外唤了一声。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不到十秒，一道穿着整洁女仆装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
“方少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名为小夜的少女微微躬身，语气恭谨，没有丝毫怠慢。
“少…爷？”方木被这个称呼噎了一下，有些不自在。两辈子加起来，还没人这么叫过他，听起来既陌生又别扭。
但他很快把这点不自在压了下去，入乡随俗，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麻烦帮我拿一套换洗的衣服来，”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粗糙的麻布旧衣，这身打扮恐怕连莫里斯地家的仆从都不如，“另外……能帮我准备一份早餐吗？还有，洗澡间在哪里？”
“早餐和衣服小姐已经准备好了，洗澡间我带您去。”小夜摆出请的手势，方木顺势下床，穿上了那由高级皮革制作的拖鞋，跟随着小夜到了洗澡间。
踏入洗澡间的一瞬间，方木怔在了门口，陷入了沉默。
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大致停留在维多利亚时代，洗澡无非是用木盆烧水。在下城区，每周能奢侈地洗上一次热水澡已属不易，柴火和净水都是不小的开销。
然而，眼前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房间里布满了错综复杂、闪着幽蓝光泽的魔导管道与不明材质的器械，它们严丝合缝地嵌入墙体，无声地运转着。这哪里是维多利亚？这分明就是现代社会的智能浴室。
“少爷，为什么不进去？”一旁的小夜见他愣在门口，好奇地轻声问道。她随即像是恍然大悟，语气温和地补充：“少爷是第一次使用这些装置吧？没关系的，请让我来为您说明。”
在小夜熟练的演示下，方木尝试操作了几个闪着微光的符文界面，随后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甚至有点难以绷住。
“你说……这个能直接读取思维、自动调节水温和水流的魔导器，是‘工业时期’的产物？”
这不是蒸汽朋克世界吗？怎么这里变成了赛博朋克？
对了，还有昨天的汽车？
我tm到底活在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啊！
方木有些后知后觉，这个世界好像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同。
小夜似乎看穿了方木的心思，嘴角抿起一丝了然的微笑，轻声解释道：“少爷，这可不是普通的装置。它是由铁匠协会的格拉斯大师亲手打造的魔导杰作，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在整个上城区，能用得起这套东西的人家，一只手也数得过来呢。”
说着，她不自觉地微微挺起胸膛，流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
看着她这副模样，一句尘封许久的话莫名地浮现在方木的脑海：“一想到日不落帝国，连工人弯曲的脊梁也暂时挺直了。”
此刻小夜的神情，竟与那句话中描绘的景象有几分异曲同工的微妙重合。
“少爷，需要我帮您擦背吗？”小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问得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小事——服侍那些因年迈体衰或肥胖不便的老爷们沐浴，本就是仆人的分内之事。
“不，不用了。”方木回过神来，干脆地拒绝了这个提议，随即转身步入了浴室。
小夜站在原地，望着那扇关上的门，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这位少爷，确实有些奇怪。
她对自己的容貌和身段向来很有信心。平日里，来往此地的客人，他们的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在她身上流连，甚至不乏一些更为露骨的暗示或“亲密举动”的邀请。
可这位方木少爷，从见面至今，他的视线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超过五秒。那眼神清澈坦荡，没有审视，没有贪婪，甚至……连最基本的好奇都欠奉。
这让她在些许挫败之余，又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感。
远处廊道的阴影里，艾莉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笑了笑，随即悄然转身离去。
方木洗澡很快，一是因为在孤儿院的时候大伙们抢着洗澡，二是因为上一世在高中的时候但凡洗慢点外面的舍友骂娘声就传来了。
“小夜，把我的衣服拿来。”方木随手在腰间系好毛巾，站在雾蒙蒙的镜前，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不得不承认，这副皮囊确实不错——按上一世的标准，绝对算得上是个帅哥。
听见门被推开，他头也没回，很自然地伸出手去。然而，预想中的衣物并未落入手中。他疑惑地转过头，氤氲的水汽之中，一双熟悉的绯红眼眸正静静地凝视着他，目光毫不避讳地在他身上细细打量。
是艾莉丝。
“呃……怎么是你？”方木下意识地伸手紧了紧腰间的毛巾，确保它牢固得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我来给你送衣服。”艾莉丝的语气平静自然，仿佛出现在男士浴室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她将手中叠放整齐的衣物递了过来。
“然后呢？”方木接过衣服，追问道。他太了解她了，送衣服绝不可能只是唯一的目的。
“等一下和我一起去见爸爸。”艾莉丝说着，向前迈了一步。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胸膛，拭去一颗将落未落的水珠。
“那你先出去。”方木将她推了出去。
过了一会，方木就从洗澡房里出来了。不得不说这身衣服真的很合身，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
“好了，我们走。”艾莉丝挽过方木的手，带着他一步一步往前方走去。
“话说，他们这么快就认你为女儿了？爸爸就这么喊上了？”方木有些疑惑的问着。
艾莉丝的手又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怕他逃跑一样，然后嗯了一声，然后说到：“今晚就办宴会让我正式登场。”
“这就是贵族的效率吗？”方木有些诧异。昨晚接回今晚就看宴会认女儿，未免有些太快了一点。
“毕竟早有规划嘛，而且我是神启者，他们就更迫不及待认我这个女儿了。”艾莉丝回到道。
“确实。”方木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来到一个书房前，艾莉丝推开了门，一位中年男子坐在桌子前处理着公务，见到他们到来，连忙招呼着佣人开始沏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