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几乎是贴着鎏金的墙边“滑”进舞会大厅的，像个迟到的幽灵，试图融入背景。
巨大的水晶魔晶灯高悬于穹顶，将下方的一切都照耀得无所遁形，男士们的礼服剪裁如刀锋般锐利，女士们摇曳的裙摆则如同夜色中盛放的繁花，流淌着丝绸的柔光与魔纹的微芒。
“真是……豪华得不像话。”方木低声感叹。他因为沉浸在图书馆的故纸堆里，完美错过了宴会开场最热闹的时段。
然而他身上这套礼服，却合身得不像话。剪裁精准地贴合着他的每一寸线条，面料细腻挺括，行动间毫无滞涩。
这是他临入场前，小夜悄无声息地递上来的，只轻声补充了一句：“是艾莉丝小姐昨日吩咐裁缝为您赶制的。”
方木下意识地低头，轻轻抖了抖衣襟，这身行头完美得让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不过……”一个念头突然钻进他的脑海，让他动作微微一滞，“她是怎么知道我尺寸的？
昨晚睡着的时候不会给她看光了吧？
哦，好像自己也不吃亏就是了。
“这里太亮了，也太吵了。”方木刚进舞宴就有些感到莫名的烦躁，他并不喜欢这种场合。
舞会的喧嚣如潮水，水晶吊灯将光芒切割成无数碎片，洒落在香槟塔、女士的裙摆和绅士们锃亮的鞋尖上。
空气里混杂着高级香水、雪茄和甜点的馥郁气息，弦乐团在角落演奏着优雅却令人完全听不懂的乐章。
方木找到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廊柱阴影里并缩在那里，而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感觉自己像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他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
自己昨天还在孤儿院，今日便在这里与这些上层人士共进午餐？
如今他身份也有，钱也有了，似乎一切都很美满。但他也清楚，当他选择系统的那一刻开始，命运就不在属于他自己了。
“真是命运弄人啊！”方木小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环顾起来四周，很好，并没有人在意自己，看样子自己可以很好隐藏过今晚。
忽然，他看见了一个人，是艾莉丝，她如太阳般耀眼站在人群里。
她今天穿了一身火焰般的露肩长裙，银白的长发如同月辉流泻。那双绯红的瞳眸在璀璨灯光下冷冽又夺目，所到之处，便是无声的焦点。
人们围绕着她，如同行星环绕恒星，殷勤、赞美、目光灼热。而她从容应对，脸上还是方木熟悉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般的疏离。
乐曲恰在此时变换了节奏。
下一刻，方木感到所有的声音和光线仿佛都在自己身边凝固了。
他疑惑的抬头，看见了艾莉丝正往自己这走来，她拨开了身前一位正欲邀舞的绅士，踩着那双镶嵌碎钻的高跟鞋，一步一步朝着他藏身的角落走来。
红裙曳地，如同胜利的旗帜，又如同燃烧的火焰，在她身后划开一道惊心动魄的轨迹。
窃窃私语声浪般响起，所有困惑、惊讶、探究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追随着她。最终无比错愕地全部聚焦在了那个试图把自己缩进墙壁里的、端着香槟的少年身上。
她在方木面前站定，微微仰头看着他，冰封般的脸庞上，融化出一抹极浅、却足以让周遭所有光华失色的笑意。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动作优雅而毋庸置疑，声音清晰地穿透一切喧嚣：
“方木，别躲了。”
“我唯一的舞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