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慵懒地倚在车窗边，外面天气很好，光洒在外面的街道上。街道是由一种特殊的材料铺成的，虽然方木并不知道是什么，但看起来和蓝星的水泥相似。
然后方木望见了窗外有一副极为奇怪的景象，锃亮的魔导汽车与装饰华贵的复古马车并驾齐驱，在宽阔的街道上一起行驶。
为什么会有马车会在路上？为什么马车会和汽车跑的一样快？
他扶着额头看着外面奇怪的一切，他在心底中第一百零一次的发出无声的呐喊：
“这到底是个什么离谱的世界啊？！
他最后终于忍不住，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向前座专心驾驶的少女开口问道：“小夜，容我问个可能有点愚蠢的问题……为什么外面还会有马车？”
“哦，您说那些马车呀？”小夜开着车，目光平稳地注视着前方，语气轻快地回答，“那是各大世袭贵族们的座驾。他们和我们新兴商会不同，大多守旧，格外讲究传统和格调，认为魔导器和机械驱动的车子缺乏‘灵魂’，所以更加偏爱马车出行。他们那些马也并非什么普通的马，都是一些超凡生物。”她顿了顿，略微压低了声音，“我们商会同这些老派贵族关系向来一般。少爷，以后若遇上他们，还是尽量保持距离为好。”
此行的首要目的地，是帝国国立学院。方木觉得，在去买材料制作魔药之前还是先从那位初次见面就塞给他百万金币的弗洛伊德教授那里，尽可能多套取一些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超凡途径和神启者的情报比较好。
平心而论，方木对弗洛伊德的初始好感度极高。他那两世为人的、朴素的价值观告诉他：一个刚一照面就能随手甩出一百万金镑给自己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坏人！
这种行为在上辈子一般都是称之为义父的。
此时的方木还不知道，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或许……也将是最后一次，如此发自内心、毫无保留地尊称某人为“老师”。
方木又重新慵懒地斜靠在车窗旁，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窗外。他在思考着等会见面说些什么？
忽然，他的视线被天际尽头某种巨大而无形的存在所攫取——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弧形轮廓，如同一个半透明的、倒扣的玻璃巨碗，若有若无地笼罩着整片天空，一直延伸至视线的极限。
“话说……”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抵着冰凉的玻璃，“天上那个……‘盖子’，是什么东西？”
小夜依旧平稳地握着方向盘，只是快速抬眼瞥了一下天空，语气平常得像在介绍路边的行道树：“哦，您说那个啊。那是‘世界树’，据说是好几位执掌‘万物’与‘规则’权柄的天使大人们联手铸造的。很壮观，对吧？”她的口吻里带着一丝习以为常的骄傲。
“天使？”方木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汇，眉头微蹙。在他过往的认知里，这个词往往与神话传说紧密相连。
“嗯，”小夜的声音依旧轻快，仿佛在谈论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就是那些非常、非常厉害的超凡者大人呀。具体有多厉害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大家都这么尊称他们，我也就跟着叫习惯了。”
方木沉默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目光却再次被“世界树”之外的景象吸引。他眯起眼睛，努力分辨着。在那无比宏伟壮观的屏障之外，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灰黑色的混沌雾气正在缓慢地翻滚、蠕动，如同活物般试图侵蚀那透明的屏障，却都被柔和而稳固的光幕阻挡在外。
“那……”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许，“‘世界树’外面，那些一直在翻滚的……烟雾，又是什么？”
小夜顺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天气：“哦，您说那个呀？那是‘海尔达姆’工业区的工厂烟雾而己。”
“工厂……烟雾？”方木愣住了。他预想了无数种充满克系风味的恐怖答案，却万万没想到会得到如此朴实无华，甚至有点过于现代化的回答。
“是呀。”小夜的声音依旧耐心温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大部分的工厂都集中建在屏障边缘的‘海尔达姆’区。毕竟核心城区需要保持良好的环境嘛，烟雾总不能飘进来。”
这个答案过于现实，反而冲淡了方木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对未知的悚然。他收回目光，转而落在正熟练操控着方向盘的少女身上，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说起来，小夜你车开得还挺稳。”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眼前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驾驶技术却如此娴熟。想想自己上辈子活到二十七岁，连个方向盘都没摸熟，驾照更是没有。
“当然！”提到这个，小夜的脸上立刻扬起一抹毫不掩饰的骄傲，指尖轻快地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这可是必备技能！驾驶证、马车驾驭证、高级园艺师资格证、首席女仆执业证……我可是手握十二个证书，从一千多人里脱颖而出，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被莫里斯地家族录用的！”
汽车一路平稳前行，方木和小夜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没过多久，帝国国立学院宏伟的大门便映入眼帘。
车刚停稳，方木推门下车，小夜已迅速绕到他身侧，“唰”地一声撑开一柄精致的阳伞，精准地罩在他头顶，姿态恭敬而流畅。
“额，真不用这么客气，真没必要……”方木被她这过于迅捷而专业的动作弄得有点无措，在小夜明显愣住的目光中，他温和却坚定地将伞从她手中接过，轻轻合上。“跟在我后面就好，这样就可以了。”
“就这样……就可以了吗？”小夜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沮丧，但她立刻又挺直了背脊，无比认真地说道：“如果少爷觉得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好，请务必立刻指出来！小夜一定会努力改进！”
“好啦好啦，你做得很好。”方木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两世为人，还真不太习惯被人这样无微不至地伺候着。
或许这就是所谓“山猪吃不来细糠”？
他摇摇头，甩开这个奇怪的念头，对身旁依旧有些忐忑的少女说道：“麻烦带路吧，小夜。我们现在得去心灵灯塔。”
“作为专业的女仆，通往‘心灵灯塔’的路径我自然熟记于心。”小夜微微颔首，随即语气却透出几分迟疑，“但是……少爷，灯塔里的大人们性情大多……颇为奇特，而且向来谢绝访客，尤其是我们莫里斯地家族的人。我不确定他们是否愿意见您。”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方木语气轻松，在小夜略带困惑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从口袋中取出一样东西——正是那张边缘印着精致灯塔徽记、质感非凡的黑卡。
他将卡片在两指间随意地把玩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意。
“他们会的。”他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让小夜感到陌生的从容，“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现在也算得上是弗洛伊德教授的‘学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