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出现灵魂剥离现象。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荣格教授用灵性包裹着方木,感受着方木的灵魂稳定性,同时抬头看了一下房间里面钟表然后接着说道:“这已经是在灰姑娘里第二好的成绩了。”
“那第一的谁?”旁边的华生好奇的说到。他虽然知道有五个人进入过“灰姑娘”的心域,但并不知道是谁。
“是我。”荣格教授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一般,瞪了华生一眼。
“哦,详细讲讲?”旁边的考夫卡充满了好奇,身体立刻挪了过去。
荣格长叹一口气,不知何时已点燃了一支雪茄。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头骤然明亮,映照出他眉间深刻的皱纹——他戒烟多年,唯有在格外糟心的时候,才会重拾这旧习惯。
“童话心域难度并不算高,”他吐出烟圈,声音有些沙哑,“但它有两个致命限制一是只允许十六岁及以下的人进入。二是不管是自已醒来还是被捞出来都会在失去里面的所有记忆”
“那时我刚满十六,自诩天才,以为凭借自己的‘知识’足以应对一切。弗洛伊德教授给了我这次机会。童话里面危机四伏,但奖励也是很丰富”
“我确实抵挡住了心域的同化,但最终……未能走出那座城堡。最后我是被捞出来的。”他的话音渐低,仿佛沉入了某个遥远时空。
沉默片刻,他掐灭了雪茄,语气陡然转冷:“说实话,即便他是神启者,我也不认为他的‘知识’真能完全抵抗同化——至少,不可能比我做得更好。”
“而且这个心域已经快要活化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开启了。如果还是没办法解决,只能强硬手段了。至少不能让梦魔出现在现世。”
而在世界的另一处,极尽奢华的房间内,时间仿佛被财富所凝固。
四壁陈列着难以估价的奇珍异宝,魔导水晶在暗处流转着幽光,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羊皮卷与金箔交织的气息。一位身着考究长袍的中年男人正踱步其间,指尖摩挲着一叠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
忽然,他脚步一顿,缓缓抬头望向虚空某处,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轻笑。
“第几次了?还是不肯放弃吗?”他低语道,声线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那东西……我当年设计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他轻轻抖了抖手中的纸页,仿佛抖落一段无足轻重的尘埃。
“区区一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毫无线索,毫无指引……就想破开我的局?”他摇了摇头,像是听见了一个荒谬至极的笑话,“痴心妄想。”
说完,就继续研究起了手中的资料。
心域之内,方木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说空旷也不对,街上明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行人的衣着光鲜亮丽,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微笑,像是一群设定好程序的木偶。
他们走来走去,彼此擦肩,热闹却无声。
整个世界就像一场蹩脚的默剧。
这地方真是越来越诡异了,跟劣质游戏里的贴图NPC似的。
方木右肩上,那只松鼠一动不动地蹲着,像个毛茸茸的挂件。
松鼠到还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是跟之前不同的是,
安静是安静了,但怎么瞅着那么让人不踏实呢。
方木本来是想自己一个人出来转转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鬼地方会发生什么,他自己一个人行动起来更方便。
结果他前脚刚碰到旅店房间的门把手,身后就传来一阵骚动。
原本在床上瘫成一张鼠饼的松鼠,跟被电击了似的,猛地弹了起来。
然后他刚把门拉开一条缝,发出了轻微的“咔”的声音,那小东西就从床上跳到地上然后阴暗的爬行,接着“嗖”地一下扑到他裤腿上,死死抱住,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
那哭声,简直撕心裂肺,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他裤子上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呢。
方木当时就愣住了。
他真的无法想象这是只松鼠能发出来的动静。
他低头看着腿上这团又哭又闹的毛球,最终还是没狠下心把它扒拉下去,叹了口气,认命地把它拎起来放到了肩膀上。
“话说,你刚才为什么要跟出来?”方木侧过头,看着肩上东张西望的小东西,轻声问道。
自从用镜片看到那道不属于松鼠的影子后,他就明白,这小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松鼠。
或许是解开这处地方钥匙
他觉得,是时候和她好好谈谈了。
“松鼠……松鼠也不知道。”它小声嘟囔着,爪子无意识地攥紧了方木的衣领,“但就是很害怕。那种感觉……非常不好。”
方木放缓了脚步,微微侧过头:“什么样的感觉?”
肩上的小东西沉默了很久,久到方木以为它不会回答了。直到他感到领口又被揪紧了些,才听到一个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了。”它停顿了一下,小小的身体难以抑制地轻颤起来,仿佛回忆起了某种刻入骨髓的冰冷,“被丢在漆黑的角落里,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在意……松鼠很不喜欢,非常、非常不喜欢。”
方木沉默了。
通过那根连接着自己与松鼠的的“灵性丝线”,他清晰地感知到另一端传来的情绪。
那是最纯粹、最原始的不安与恐惧,颤抖着,瑟缩着,如同一个被遗弃在黑暗中的孩童,绝无半分虚假。
他轻轻叹了口气,动作温柔地将松鼠从肩头托到掌心。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极有耐心地抚过它微微颤抖的背脊,同时引导着自己温润的灵性,如涓涓细流般缓缓渡去,耐心安抚着那团被巨大恐惧裹挟的灵魂。
这套动作他做得无比熟稔,就像前世面对那些罹患双相情感障碍的孩子。
大约十秒过后,掌心下那细微的、不受控制的轻颤,终于渐渐平息了。
松鼠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水光尚未完全褪去,它用极小极轻的声音说道:
“谢谢你……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对松鼠这么温柔了。”
方木没有再说什么。他仰起头,望向这片虚假的天幕,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层无形的屏障,沉默了片刻才重新看向掌中的松鼠:
“你说,如果一场盛大的舞剧中,连男主和女主都被偷偷换掉了……那坐在幕后的导演,会是什么反应?”
松鼠眨巴着黑亮的眼睛,茫然地望着他,小小的脑仁显然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
方木却自顾自地笑了。还能有什么反应?——导演一定会发出尖锐的爆鸣。
一个故事中,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是光芒万丈的主角?是精心搭建的舞台?还是流转的时间和空间?
都不是。
真正重要的,永远是观众。若没有一个读者愿意看下去,这故事便失去了所有意义。
当方木窥见那些缠绕的“丝线”和远方冰冷的“注视”时,三个字就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木偶戏。
而打破木偶戏最直接的方式是什么?——就是把那个藏在幕后牵线的人,彻底激怒,逼到台前来。
毁掉他引以为傲的剧本,撕碎他精心安排的剧情,让这场演出变得难看、失控、再无人愿意买单——这就是最彻底的挑衅。
方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那幕后存在的层级显然远非自己能抗衡。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要是这样还不行……”他低声咕哝,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光棍气质,“那就只能指望外面那四个老登还有点良心,记得把我捞出去。”
“总不至于……这离谱的剧本就是他们四个联手搞出来整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