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苏言的承诺

作者:InfinitePa 更新时间:2025/8/26 22:28:22 字数:2339

夕阳把枯樱林的枝桠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苏言和桃夭之间。桃夭仍蹲在树下,指尖反复摩挲着掌心的水果糖,糖纸被捏得发皱。苏言站在她面前,口袋里的信笺盒微微发烫。

夕阳快沉了,樱林里的光慢慢暗下来,却没之前那么冷。苏言刚说完“我帮你找”,桃夭就猛地抬头,浅粉的眼睛里满是慌乱,像没想到他会应得这么快。

“你不用……”她想说“不用麻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指尖碰了碰口袋里小棠的画,画纸的边角被体温烘得暖烘烘的。她低头盯着地上的绿芽,声音细得像蚊蚋:“落芽谷很远,在镇外的山坳里,半年前就被风雪封了,进去的人……”

“我知道。”苏言打断她,蹲下来与她平视,“林阿婆跟我提过落芽谷,说去年冬天起就没断过风雪,连采药人都绕着走。但我得去。”他指了指她脚边的绿芽,“它们等不起,你也等不起,不是吗?”

桃夭没说话,却把糖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风从谷的方向吹过来,带着点细碎的雪沫,落在她的发梢上,她却没像之前那样缩脖子,只是轻轻咬了咬唇。

“他不怕吗?落芽谷的风雪能冻住草木,人进去了……” “可他眼里的光很亮,像小棠画里的太阳。他要是真去了……” 桃夭的指尖碰了碰口袋里的画,突然想起苏言带的温粥,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了块。

“见她犹豫,苏言知道她在担心,心里软了软” “她不是怕我帮倒忙,是怕我出事。” 苏言摸了摸口袋里的信笺盒,盒身烫得厉害,像是在催。 “总得有人去。爷爷说'苏家守着镇子',大概就是指现在吧。”

·

夕阳的光落在石板上,泛着暖黄。苏言拎着空竹篮,脚步不快,手指反复摩挲着信笺盒的铜锁。

跟桃夭约好“明天一早就出发”,苏言往老宅走。路过林阿婆的花田时,阿婆正带着小棠收煤炉,小棠看见他,挥着手里的蜡笔喊:“苏言哥哥!明天给你看我画的落芽谷!”苏言笑着应了,心里却记挂着落芽谷的路——他只听阿婆提过方向,具体怎么走,根本不清楚。

走到镇西头的老槐树下,口袋里的信笺盒突然“嗡”地烫了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烫。苏言赶紧停下,找了块避风的石头坐下,打开盒盖——《四季信笺》摊在盒里,首页的四瓣莲花亮得刺眼,粉瓣的光顺着纸页往下淌,竟在空白页上晕出了淡淡的墨痕。

墨痕慢慢聚成线条,弯弯曲曲的,像条小路。线条的起点是青溪镇,终点在镇外的山坳里,标着个小小的“谷”字——是落芽谷!地图虽然模糊,却能看清关键的岔路:过了“忘川桥”,往南拐,绕过“断石崖”,就是谷口。

苏言凑近了看,地图旁还泛着行淡字,比之前的“春先醒”清楚些:“谷有风雪,心暖则路通。”字刚看清,墨痕就开始淡了,像要被光收回去。苏言赶紧掏出手机(镇上信号弱,勉强能拍照),对着地图拍了张照——按下快门的瞬间,信笺上的墨痕彻底消失了,只留下粉瓣仍亮着。

“看着照片里的地图,苏言松了口气,指尖因激动微微发颤” “信笺果然能指路!'心暖则路通'……是说只要想着要找种,就不会被冻住?” “想起桃夭担心的眼神,又握紧了信笺盒” “得早点找到种。她在樱林等一天,就多一天不安。” 苏言抬头看往落芽谷的方向,夕阳把山影染成了橘红,虽然远,却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

老宅堂屋里,煤油灯放在供桌旁,光昏黄却暖。苏言把照片里的地图描在纸上,旁边放着祖父的旧棉袄、麻绳、干粮袋。祖父的骨灰盒放在供桌中央,月光透过窗棂落在盒上。

回老宅时,天已经黑了。苏言点了煤油灯,把手机里的地图描在纸上——纸是从《农桑志》里撕的,背面还有祖父画的樱花树简笔画。他把描好的地图折成小块,塞进贴身的口袋。

翻箱倒柜找了些能用的东西:祖父的旧棉袄(比他穿的那件更厚,里子缝着层棉絮)、麻绳(怕路滑能绑在鞋上)、陶壶(装热水)、还有林阿婆下午送的杂粮饼(硬却顶饿)。

往干粮袋里塞饼时,指尖碰了碰供桌的骨灰盒,他停了停,轻声说:“爷爷,我明天去落芽谷,找春之种。桃夭说有了种,春天就能醒。”风从窗缝钻进来,煤油灯的光晃了晃,像在应他。

他把信笺盒放在供桌旁,挨着骨灰盒——信笺的粉瓣还亮着,映得盒盖的莲花纹泛着暖光。院中的樱花树在月光下晃了晃,最顶上的花苞竟彻底绽开了,粉瓣在夜里亮得像小灯笼。

“摸了摸旧棉袄的棉絮,想起祖父穿它时的样子,心里踏实了些” “爷爷当年肯定也走过难走的路,不然怎么会备这么厚的棉袄。” “看了眼信笺盒,又想起桃夭蹲在树下的样子” “不能让她白等。也不能让小棠的画一直只是画。” 苏言把棉袄搭在肩上,吹灭煤油灯——窗外的月光正好,能看见樱花苞在风里轻轻晃,像在送他。

·

天刚蒙蒙亮,晨露沾在枯枝上,亮晶晶的。桃夭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件叠得方方的粉布,见苏言过来,赶紧把布往身后藏。

苏言按约定早早到了樱林。桃夭比他到得还早,站在老槐树下,头发上沾着晨露,穿的还是那件粉棉袄,只是手里多了样东西——见苏言过来,她往后缩了缩,却没跑。

“都准备好了?”苏言问,指了指自己的干粮袋,“有吃的有喝的,冻不着。”

桃夭没看他的袋子,却把身后的粉布递了过来——是块绣着樱花的帕子,针脚歪歪扭扭的,却绣得认真,花瓣上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蜡笔粉(是小棠的蜡笔)。“这个……”她声音发颤,“你带着。帕子是暖的,风雪大了就捂捂脸。”

苏言接过帕子,帕子上还留着她的体温,暖乎乎的。他刚要道谢,桃夭突然抬头,浅粉的眼睛里蒙着层雾:“落芽谷里有'冻灵',会吸人的暖意,你要是觉得冷得受不了……就回来,别硬撑。”

“好。”苏言把帕子塞进棉袄内袋,贴着心口,“我找到种就回来,给你和小棠看。”

桃夭没再说话,却往樱林深处退了退——她站的地方,泥土里钻出了棵小小的草芽,嫩得像片绿翡翠。风一吹,草芽晃了晃,竟朝着落芽谷的方向弯了弯腰。

·

苏言转身往镇外走,旧棉袄的衣角在风里晃。他没回头,却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桃夭还站在槐树下,粉衣在晨雾里像朵没全开的花。贴身的帕子暖得很,信笺盒在口袋里轻轻发烫,像在给他指路。

远处的落芽谷藏在山影后,隐约能看见白蒙蒙的风雪,却没那么吓人了。苏言攥了攥心口的帕子,脚步快了些——他知道,谷的那头有春天,谷的这头,有人在等。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