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时间安静而缓慢地流淌而去,。迪莱塔注意到泽尔西非常钟意她的卧室,以至于一有时间就会溜进来,趴在她的窗台旁凝视着窗外。泽尔西原本的‘卧室’则是一楼的一个杂物间,里面本来存放了不少旧衣服。现在那小房间里面铺着几张旧毯子,有一次她就看到泽尔西在它们之间蜷缩着入睡。对方对自己房间的喜爱并没有让迪莱塔感到以外,杂物间甚至没有开窗户。
相比刚见面时,泽尔西似乎意识到了对吼是更好的沟通方式,而非对视。但每当迪莱塔问到关于泽尔西自己的事情时,对方回答都变得难以理解。她也问过在遇见沃夫雷克那天,泽尔西被守卫带到了哪里,做了些什么,而对方的是回答她当时一直站着。
她的父亲在这几天里很少离开自己的房间,每次吃饭的时候也只是匆匆出现随后消失。迪莱塔觉得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困扰着他。她不会开口询问那是什么事情,因为这样做似乎会让他变得更困扰。
“也许和泽尔西有关,您父亲可能在找她有没有什么亲戚……”
吉利斯倒是没有受到家里细微变化的影响。他总是这么平和,只要没人让他们的财产染上污垢。
父亲在房间里做什么呢?吉利斯觉得他在写信,但迪莱塔没有注意到过任何人把信送过来或者带走。不知怎么的,她觉得父亲实在看那本老旧发黄,画着许多奇怪形状的书。
不过她的父亲没有再讨论为泽尔西找个去处的事,所有人都默认女孩会住下一段时间。实际上,除了迪莱塔,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等你再去西温门城时,泽尔西也会去。”某一天的晚饭时,乌贝托对她这样嘱咐。
每周里都有几天,迪莱塔会去西边拜访赞尼亚。吉利斯告诉迪莱塔赞尼亚是她的老师,不过没人把这个称号当回事。赞尼亚会带她了解一些语言和算数的知识,有时还会给她讲一些关于植物和动物的故事。她觉得父亲应该也能做到这些事,但乌贝托似乎并不热衷于这些事。也没关系,赞尼亚还是挺有趣的,虽然有时有趣到令人讨厌。
……
“你们真的是朋友。”
沃夫雷克身着皮甲,踩着皮靴,面色严肃。 ··
“只有你没有朋友。”迪莱塔走在他的身旁。
“很难不让人怀疑,如果你看到乌贝托的女儿和某个没见过的小乞丐在一起。”
“所以你把她抓走,就因为你觉得她是一个乞丐。”
“我的人带她去登记身份,过程格外困难,让人不得不给予额外的重视。”
泽尔西跟随在迪莱塔的身后,安静的仿佛对话的内容和她无关一样。
“现在她看起来好多了,甚至有些贵气。”沃夫雷克朝着拱门旁的一个守卫点了点头。“说实话,我不希望小孩的数量继续变多。”
“……”
走到温门城的关口,沃夫雷克留下二人离开了。泽尔西拽了拽迪莱塔的衣袖,指向不远处的双门林。迪莱塔摇了摇头,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直到她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又这样……你还好吗?”
在迪莱塔身后的金发女人的脸比起上一次见面时变得更加消瘦,身体也有些佝偻着,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更像一个女妖。
“我很好,比最好的时候更好。”她走到泽尔西身边低头打量着。“因为迎接我的是比你更大的惊喜。看看你自己,小家伙,真是好看了不少……”
看着赞尼亚摆弄着女孩,迪莱塔有些不忍直视。“停!”她拉着对方的手。
“别动我,真是没礼貌。”赞尼亚停了下来。“她都没对我有任何意见,我们最礼貌的大小姐。”
泽尔西确实对女人的动作缺少回馈。但当她拜托赞尼亚的手后,她溜到了迪莱塔的另一侧。
没过多久,两个女孩就跟着赞尼亚来到了她的小屋。迪莱塔已经来过这里许多次,每次都有许多时间能在这里闲逛,还会睡一觉——赞尼亚要求她这样做,否则就强迫她帮助自己给亲戚写信。虽然女孩从来没真的写过,但在赞尼亚家入睡是件简单的事情,便也没必要去尝试。每次在她醒来后,赞尼亚会说她在保养她的灵魂。迪莱塔不知道该如何相信这句话,就像对对方的大多数话一样,毕竟没人会这么大胆且频繁地使用灵魂这个词,好像它只是衣服的颜色一样。
今天当然也要进行所谓的‘保养’。在它结束后,赞尼亚犹豫着挑选出几本书,示意迪莱塔可以阅读,然后带着泽尔西钻进地下室去了。
孤身一人,迪莱塔当然不可能乖乖地呆在上面,她曾经将任何看起来不危险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她从梯子悄悄地下入地下室,经过挂着各种古怪植物的木梁,绕过许多杂乱的箱子和架子,迪莱塔在一个小床前看到了赞尼亚。女人正一只手翻阅着膝盖上的书,一只手握着女孩的手。
“……”
虽然赞尼亚说的话总是让人觉得可疑,但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迪莱塔也没敢上前打扰,只好悄悄地回去了。
……
下午的太阳格外的明烈。透过窗户照在地面,些许细小的灰尘在它之间依稀可见。
正当迪莱塔考虑要不要偷偷溜出去时,原本在楼下的二人回到了房间里。
“你对她做什么了。”
“她不需要任何保养。”赞尼亚从柜子里掏出几个杯子和一个酒瓶,并为自己斟上了一杯,又为两个女孩一人倒了一杯。那是很淡的酒,残留着一些温度,有一丁点奇怪的味道,但几乎尝不出来酒味。
“要说保养,她更应该吃点好吃的,然后多学学别的孩子,到处跑来跑去。”赞尼亚搓着泽尔西的黑发。“太黑了……这部分看起来是被裁缝剪出来,而其他都是地里长出来的。我不是裁缝,你的头发也没有用,但我确实想把它剪下来……感觉可以装饰我的手帕。”
迪莱塔不满地伸手拍打着,女人像是被蜜蜂蛰了一般弹开,喋喋不休的抱怨着。看着泽尔西躲在自己身后,迪莱塔突然忘掉了本来想说的话。
“……”
泽尔西凝视着赞尼亚,像是在努力地辨认着是否有和记忆中相同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