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领城堡前的广场，巨大的篝火烧得正旺。
火焰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通红。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让大家知道自己可以成为自由民的办法？”
阿尔托莉雅看着眼前欢腾的人群，轻声问道。
“是。”孙林点头。
“希望不是虚假的，而是一种可以看见，可以触摸到的东西。”
“这次篝火晚会就是一颗让他们站起来的种子，站久了，就跪不下去了。”
“让他们知道，更好的生活不是遥不可及的梦，而是只要努力，就能实现的未来。”
雷欧奈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丰满的曲线在火光下格外惹眼。
“老大，你这套可真够麻烦的。”她灌了一大口麦酒。
“在帝国，我们都是直接把那些腐败的家伙砍了，简单直接。”
她说话时，那双金色的兽瞳扫了一眼旁边的阿尔托莉雅。
“不过话说回来，你身边这个金毛，看起来可比我更像狮子王。”
阿尔托莉雅的眉头微微一挑。
孙林看着刚刚过来的莉安娜。
他笑了笑，将雷欧奈介绍给旁边的莉安娜。
“莉安娜，这位是雷欧奈，我的……另一位护卫。”
莉安娜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穿着清凉，气质野性的兽耳娘。
“雷欧奈大人，您好。”
“叫我雷欧奈就行。”雷欧奈摆了摆手，目光在孙林和阿尔托莉雅之间转了一圈。
她注意到，从刚才开始，阿尔托莉雅的手就一直紧紧拉着孙林。
不是简单的牵着，是十指相扣。
一种不动声色的占有。
雷欧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她凑到孙林耳边，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老大，你的小金毛管得挺严啊，手都不让松的？”
轰。
阿尔托莉雅的脸颊瞬间升温。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就想松开手，可又觉得这样更像是做贼心虚。
“我……我们只是……”
她支支吾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只是什么？”雷欧奈笑得更开心了，她拍了拍阿尔托莉雅的肩膀。
“别紧张嘛，姐们儿。我懂，我懂的。”
她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地灌了起来。
莉安娜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掩嘴轻笑。
这场狂欢，是为了庆祝黑石领的新生。
农奴们围着篝火，笨拙的跳着舞，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笑容。
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被推平了，未来有了盼头，积攒了多年的压抑，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阿尔托莉雅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些喜极而泣的人们。
这幅景象，让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卡美洛的庆典上，她的骑士们也是这样围着篝火，畅饮高歌。
那时候，不列颠刚刚统一，人们以为和平会永远持续下去。
可最后……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黯淡下来。
那份喜悦，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怎么也无法真正触及她的内心。
雷欧奈注意到了她的变化。
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女人，有着野兽般敏锐的直觉。
她走到阿尔托莉雅身边，将一个装满酒的杯子塞进她手里。
“喂，金毛，想什么呢？”
“没什么。”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
“骗人。”雷欧奈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翘起二郎腿。
“你这表情，跟我以前一个同伴一模一样。”
雷欧奈的目光投向跳动的火焰，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怀念。
“我们以前，也在一个叫‘夜袭’的组织里，干着和现在差不多的事。”
“杀坏人，救好人。”
“我的同伴们，一个个都死了。为了那个腐朽的帝国，为了那些根本不值得拯救的人。”
她转过头，看着阿尔托莉雅。
“你也在后悔吗？”
阿尔托莉雅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我们都想改变世界，结果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雷欧奈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她的目光转向不远处，正被几个农奴围着，
邀请他来跳舞的孙林。
“这个老大还不错啊。”
“他好像真的有办法，让这个烂透了的世界，变得好起来。”
雷欧奈喝了口酒，用胳膊肘撞了撞阿尔托莉雅。
“所以啊，金毛，别老想着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人要往前看。”
她压低声音，凑到阿尔托莉雅耳边。
“喜欢就赶紧上，磨磨蹭蹭的，等被别人抢走了，有你哭的时候。”
“我没有！”阿尔托莉雅像是被踩了痛脚，立刻反驳。
“我对他，只是……只是出于契约的忠诚！”
雷欧奈看着她那副嘴硬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骗骗姐们儿可以，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姐们儿被你骗一下是真的无所谓的，姐妹笑笑也就过去了，真不是姐们儿想戳穿你。”
“你擦擦眼泪，好好想想，除了我，谁还会信你这些话？”
阿尔托莉雅被她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脸颊涨得通红。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
她骗得了谁呢？
连系统都骗不过。
篝火晚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有人提议，每个人都上来表演一个节目。
农奴卡姆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笛。
悠扬的笛声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
一曲毕，掌声雷动。
“老杰克！来一个！”有人起哄。
那个头发花白，平时总是一脸褶子的酒馆老板，竟然也不推辞。
他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情歌，歌声沙哑，却充满了感情，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轮到莉莉时，小姑娘红着脸，不知道该表演什么。
最后，她竟然让人搬来一张案板和一颗卷心菜，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表演了一手快速切菜。
刀光闪烁，菜丝纷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莉莉:我切切切！
莉安娜也被推了上去。
作为领主，她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
“那……那我就给大家朗诵一段我最喜欢的小说吧。”
她朗诵的，是一个关于骑士守护公主，最终赢得美人心的故事。
故事很俗套，但莉安娜的声音清脆动听，充满了少女的憧憬。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在孙林和阿尔托莉雅身上打转。
阿尔托莉雅的脸，已经快要埋进胸口里了。
接着，几个农奴大着胆子，上去演了一个滑稽的故事。
那是孙林无意中和莉安娜提起的，莉安娜又说给他的护卫，他的护卫又传给农奴的多手故事。
关于一个贵族老爷多么吝啬的故事。
农奴们演得夸张又好笑，引得全场爆笑连连。
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高高在上的贵族，也可以被拿来取笑。
“孙林大人！来一个！”
“孙林大人！来一个！”
不知是谁带的头，所有人都开始起哄。
孙林被推到了篝火前。
他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又看了看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阿尔托莉雅。
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好。”他笑了笑。
“不过，我需要一件道具。”
他对着莉安娜耳语了几句。
很快，几个卫兵合力，将一架钢琴，从城堡的仓库里抬了出来。
这是老男爵夫人生前的爱物。
钢琴已经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尘，不过还能用。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大家伙。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阿尔托莉雅。
“这首曲子，送给我的妻子，我的护卫。”
他的声音通过炼金扩音器，清晰地传遍全场。
阿尔托莉雅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
雷欧奈在一旁吹了声口哨，笑得不怀好意。
孙林的指尖，落在了琴键上。
悠扬的琴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那是一段他很熟悉的旋律。
《骑士王的荣耀》。
琴声初起时，平缓而悠扬，像是在诉说一个少女的故事。
阿尔托莉雅怔住了。
这个旋律……
她从未听过，却又感觉无比熟悉，仿佛刻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随着曲调的推进，琴声逐渐变得激昂。
如同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那是拔出石中剑的决意，是统一不列颠的豪情，是圆桌骑士集结的辉煌。
她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卡美洛那高耸的城墙，看到了她的骑士们向她宣誓效忠的场景。
她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然而，曲调一转，激昂的旋律中，开始夹杂着一丝悲怆。
琴声变得沉重，压抑。
如同乌云压城，风雨欲来。
那是兰斯洛特的背叛，是卡姆兰的血战，是理想在现实面前崩塌的悲鸣。
阿尔托莉雅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那段被她刻意尘封的记忆，被这琴声挖了出来，展现在她面前。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尸横遍野的山丘，看着莫德雷德倒在自己面前，感受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悔恨，不甘，迷茫。
各种情绪，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琴声再次一变。
一缕温暖而坚定的旋律，像一道破开乌云的阳光，顽强地钻了出来。
这旋律驱散了悲伤，抚平了创伤。
它在告诉她，错的不是你。
它在告诉她，未来还有希望。
演奏者好像在对阿尔托莉雅讲话，他在告诉她，我会陪着你，一起找到答案。
琴声渐息，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夜风中。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宏大的音乐史诗中，无法自拔。
雷欧奈奇怪地看着阿尔托莉雅，她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喂，金毛，你们不是没在一起吗？老大干嘛说你是他妻子？”
阿尔托莉雅没有回答。
“理理姐们儿啊！”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坐在钢琴前的男人。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笨蛋Master……」
孙林坐在那里，手指还停留在琴键上。
他也在看着阿尔托莉雅。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被称为“吾王”的少女，早已不是一个简单的动漫角色。
她是活生生的，会笑，会哭，会害羞，会逞强，会因为一个拥抱而安心，会因为一句承诺而付出一切。
他喜欢她。
很喜欢。
可他不敢说。
他怕这份感情，会成为她的负担。
他怕自己，配不上这份沉重的理想与荣耀。
他只能把所有的情感，都藏在这首曲子里。
「阿尔托莉雅，希望你能一直快乐。」
他心里默默地说。
阿尔托莉雅动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穿过人群，一步一步，走向孙林。
她走到他面前，什么也没说。
只是张开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谢谢你，Master。”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她知道，他都懂。
他没有忘记那个承诺。
他会陪着她，一起为不列颠，找到救赎的道路。
这就够了。
“哇！老大你好帅！”
“亲一个！亲一个！”
雷欧奈已经忘记了刚才阿尔托莉雅的冷暴力，在一旁疯狂起哄，唯恐天下不乱。
人群也跟着欢呼起来。
孙林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能感觉到怀中少女身体的颤抖，还有那滴落在自己脖颈上的，滚烫的泪水。
他伸出手，轻轻地，回抱住了她。
『叮！』
系统提示音，在这一刻悄然响起。
『检测到英灵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情感发生剧烈升华。』
『羁绊等级提升！』
『当前羁绊等级：完全倾心』
『羁绊奖励发放：宝具碎片（1/3）』
『您已获得隐藏宝具：遥远的理想乡（碎片）』
『仓库中已生成宝具碎片，集齐三块碎片可合成完整宝具。』
孙林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剑鞘！
是阿瓦隆的碎片！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巨大的惊喜，雷欧奈已经凑了过来，贼兮兮的对着他挤眉弄眼。
“老大，喜欢就大胆说出来啊，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孙林沉默不语。
他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人。
夜色深沉。
欢乐的篝火晚会仍在继续。
但在黑石领的阴影之中，另一场无声的行动，正在悄然进行。
村子里，一间不起眼的木屋。
几个男人正围着一张桌子，低声咒骂着。
“妈的，那个莉安娜，还有那个黑发小子，居然敢免税！”
“居然有人能不爱钱了！”
“他们**吧？”
说话的，正是黑石领矿场的矿场主。
他旁边坐着的，是巴赫神父安插在村子里的几个眼线。
“不能就这么算了！”一个探子阴狠地说道。
“子爵大人那边，很快就会派人过来。只要我们能把那个黑发小子和他的女护卫干掉，再把莉安娜控制住，到时候，整个黑石领还是我们的！”
“干掉？你怎么干掉？那个金发女人的实力你没看见吗？”矿场主不屑的撇了撇嘴。
“硬拼肯定不行。”探子冷笑一声，“但我们可以下毒，可以放火，可以绑架那些农奴来威胁他！”
“只要能弄死他，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他们正密谋着，木屋的门，被“砰”的一声踹开。
十几个手持长剑，身穿皮甲的卫兵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城堡的卫队队长。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矿场主惊慌地站了起来。
卫队队长没有说话。
他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剑。
剑光闪过。
鲜血，染红了昏暗的屋子。
类似的场景，在黑石领的各个角落同时上演。
莉安娜的卫队，精准的清理老男爵死后，巴赫神父埋下的一个个毒瘤。
这是孙林在颁布政令前，就和莉安娜商量好的。
他早就通过老杰克和那些农奴，摸清了这些人的底细。
新世界的诞生，必然伴随着旧势力的崩毁。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卫队队长擦了擦剑上的血，走出木屋。
他能清晰地听到远处广场上传来的欢笑声和音乐声。
一边是其乐融融的篝火。
一边是冷酷无情的杀戮。
他看着远处那团温暖的火光，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存在下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