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林微笑着伸出手。
“我带您参观一下我们的领地吧。”
“好呀好呀！”欧德丝达开心的拍手，“有好吃的东西吗？我午饭还没吃呢！”
参观的第一站，是民兵团的训练场。
两百名士兵正在进行队列训练，动作整齐划一，吼声震天。
“立正！”
“稍息！”
艾尔洪亮的声音，在训练场上空回荡。
欧德丝达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哇，他们站得好直哦！是训练的时候不许动吗？那要是想上厕所怎么办呀？”
“还有，他们每天都吃肉吗？伙食看起来好好哦！”
她的问题，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可她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些人的眼神……」
她见过王都的禁卫军，见过各大贵族的私兵。
那些人，要么麻木，要么骄横。
可眼前这些士兵，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火焰。
那不是为了薪水，也不是为了命令。
那是一种……为了守护某种东西而战的光芒。
第二站，是扫盲班。
一间木屋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脑袋。
有七八岁的孩子，也有四五十岁的壮汉。
他们都聚精会神的看着黑板，跟着一个年轻的书记员，一笔一划的学习着写自己的名字。
“哇！他们都在学习写字耶！”欧德丝达趴在窗户上，小声惊呼。
“大人也可以学吗？那学会有奖励吗？比如奖励一个鸡腿什么的？”
她扭头问孙林。
孙林笑了笑。
“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就是最好的奖励。”
欧德丝达沉默了。
她看着那些人脸上专注而认真的表情，看着他们眼中对知识的渴望。
她又想起了在圣城，那些主教们挂在嘴边的“愚民”二字。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愚蠢？
最后一站，是一个刚刚搭建起来的简易舞台。
几个有些表演天赋的士兵，正在排练孙林写的一个小短剧。
剧情很简单，讲的是一个农奴，通过自己的努力，最终获得了自由和土地的故事。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曲折的情节。
可台下围观的领民们，却看得如痴如醉。
当主角最后高喊出“我们不再是奴隶”时，所有人都跟着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欧德丝达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静静的看着。
她一开始以为，这一切都是演给她看的。
毕竟，她是圣女血脉，从小到大，见过太多这样的作秀。
那些贵族和主教，总喜欢在她面前，伪装出一副仁慈爱民的样子。
可她能分辨出来。
作秀，是演不出人们眼中那种发自内心的希望的。
那种光，骗不了人。
晚饭后，欧德丝达被安排住进了城堡里一间干净舒适的客房。
她没有立刻休息，而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灯火通明的领地。
夜风，吹拂着她粉色的长发。
她的脸上，没有了白天的活泼与天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沧桑。
她想起了家族代代相传的那个秘密。
她的家族，是初代圣女的血脉。
那位初代圣女，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修炼到序列2的至强者。
可就在她最辉煌的时候，却突然神秘地消失了。
只留下了一句话。
“圣光有问题，快跑。”
从那以后，她的后代，每一代都拥有着极高的圣光亲和力，却又必须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天赋。
因为她们知道，一旦暴露，就会被教廷当成完美的容器和工具。
所以，她必须伪装。
伪装成一个胸大无脑，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话痨笨蛋。
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这样伪装一辈子。
直到今天。
她在这个偏远的，贫瘠的，几乎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光。
那不是圣光。
那是……希望之光。
“也许……”
她轻声呢喃。
“在这里，我不用再跑了。”
城堡的另一边，孙林和阿尔托莉雅正走在回廊上。
晚风微凉，月色如水。
“那个欧德丝达，你怎么看？”孙林忽然开口。
“很强。”阿尔托莉雅的回答很直接。
“我能感觉到，她体内的力量，不比我弱。”
“而且，她身上有血腥味。”
孙林点了点头，这和他想的一样。
“看来，克莱尔子爵，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又出手了。”
两人走到庭院里，阿尔托莉雅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孙林，碧绿的眼眸在月光下，像一汪清澈的湖水。
“Master。”
“嗯？”
“你的额头……还疼吗？”
她指的是昨天那个结结实实的头槌。
孙林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他伸出手，想像昨天一样，摸摸她头顶那根呆毛。
可这一次，阿尔托莉雅没有躲。
她甚至还微微低下头，主动把脑袋凑了过来。
那副乖巧的样子，像一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小猫。
孙林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她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和那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的眼眸，心跳，漏了一拍。
最终，他还是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上。
触感柔软，带着一丝温热。
“不疼了。”
他的声音，比月色还要温柔。
阿尔托莉雅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孙林的眼睛。
“那……那Master，你……你喜欢莉安娜小姐吗？”
她问出了那个困扰了她两天的问题。
孙林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又软又暖。
“不喜欢。”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那你喜欢雷欧奈吗？”
“不喜欢。”
“那……那你喜欢……”
“我喜欢你。”
孙林打断了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敲在了阿尔托莉雅的心上。
阿尔托莉雅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呆呆的看着孙林，那双碧绿的眼眸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他说什么？
他说……他喜欢我？
“轰”的一声。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这巨大的幸福感给炸开了。
“我……我……”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升温，红得像要滴血。
下一秒，她做出了一个让孙林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转过身，迈开腿，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那副样子，像一只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小动物。
孙林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笨蛋骑士王。
克莱尔子爵的城堡，书房里。
气氛，压抑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