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林的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克莱尔为什么要用这一招？”
雷欧奈愣了一下，随即答道。
“因为他打不过我们，只能用这种阴招恶心我们。”
“不对。”孙林摇了摇头。
“他是在逼我。”
“逼我做一个选择。”
“要么，我打开大门，让难民涌进来，然后我们一起被活活拖垮。”
“要么，我关上大门，把他们拒之门外，任由他们饿死，冻死。”
“那样一来，我之前在领民心中建立起来的仁慈、公正的形象，就会瞬间崩塌。”
“一个连同胞的死活都不顾的领主，还有谁会真心追随他？”
孙林的声音很冷。
“无论我怎么选，他都赢了。”
会议厅里，一片死寂。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那……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莉安娜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绝望。
孙林走到地图前，看着那片属于黑石领的土地。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谁说我一定要二选一？”
他转过身，看着众人。
“克莱尔想看我出丑，想看我陷入绝境。”
“那我就……”
“把他的好意，全都收下！”
“什么？”雷欧奈惊得站了起来。
“老大，你疯了？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粮食！”
“粮食，会有的。”孙林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人，也是最好的资源。”
“克莱尔送了我上万的免费劳动力，我为什么要拒绝？”
他走到雷欧奈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雷欧奈，你的任务最重。”
“从现在开始，你带领斥候队，在领地外设立一个临时的接待区。”
“把所有难民都拦在那里，不许他们进入领地。”
“然后，对他们进行甄别。”
“我要你把那些身强力壮的青壮年，和那些拖家带口，真正走投无路的普通难民，分离开。”
“那些眼神不对，或者形迹可疑的，全都给我盯死了。克莱尔肯定在里面安插了探子和破坏者。”
雷欧奈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个方法，可行！
“好！交给我了！”
孙林又看向莉安娜。
“莉安娜，你立刻组织人手，搭建临时的粥棚和帐篷。”
“把我们仓库里所有的粮食，都拿出来。熬成最稀的粥。”
“记住，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在尽全力救助他们。”
“但是，粥不是白给的。”
“从明天开始，所有想要领粥的人，都必须干活。”
“男人，去矿山，去伐木场，去船坞！”
“女人，可以帮忙做饭，缝补衣服，照顾孩子和伤员！”
“我们实行积分制，干的活越多，积分越高，能换到的食物就越多，甚至未来还能换取黑石领的居住权和土地！”
莉安娜听得热血沸腾，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孙林大人！”
最后，孙林的目光，落在了欧德丝达身上。
“欧德丝达神父。”
欧德丝达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
“啊？我？”
“对，就是你。”孙林笑了。
“你是神父，是圣光的代言人。”
“现在，你的信徒们正在受苦，你难道不该做点什么吗？”
欧德丝达眨了眨眼，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是想让我……”
“我需要你。”孙林的声音很认真。
“去治疗那些伤员，去净化水源，去安抚那些绝望的人。”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圣光与我们同在。”
“我要让克莱尔知道，他想用难民拖垮我，可他忘了，难民，也是人。”
“是人，就会有信仰。”
“而你，就是他们的信仰！”
欧德丝达看着孙林，那双原本天真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她第一次觉得，当一个神父，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好！”她用力拍了拍自己那雄伟的胸脯。
“包在我身上！”
“谁敢在我面前捣乱，我就把他轰上天！”
一场关乎黑石领生死存亡的救援行动，就此展开。
领地外，雷欧奈带着斥候们，用最快的速度建立起了一道警戒线。
面对着黑压压的人潮，她没有丝毫畏惧。
她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声音传遍了整个平原。
“所有人都听着！”
“这里是黑石领！孙林大人，愿意收留你们！”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微弱的骚动。
“但是！”雷欧奈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我们不是善堂！黑石领不养闲人！”
“想活命，就拿出你们的力气来！”
“所有人，按男女老少排好队！我们会给大家登记，然后安排住处和食物！”
“谁敢插队，谁敢闹事，就别怪我手里的刀不认人！”
另一边，莉安娜带着领地的女人们，架起了十几口大锅。
白花花的大米被倒进锅里，很快，空气中就弥漫开一股诱人的米粥香味。
那些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的难民，闻到这股味道，眼睛都绿了。
“粥！是粥！”
“有吃的了！”
人群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涌动。
“不许动！”雷欧奈怒吼一声。
“谁再敢往前一步，今天就别想喝粥！”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杀气，瞬间镇住了骚动的人群。
就在这时，欧德丝达带着几个年轻的修女，走进了难民营。
她看着那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伤员和病人，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笑。
她伸出手，柔和的圣光，从她掌心亮起。
“以圣光之名，治愈！”
温暖的光芒，笼罩了整个营地。
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泡在了温泉里，所有的痛苦都在迅速消退。
一个因为腿部溃烂，已经快要死去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腿上的烂肉，在圣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长出了新的皮肤。
他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对着欧德丝达，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神迹！是神迹啊！”
“神明没有抛弃我们！”
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
他们看着那个沐浴在圣光中，像天使一样的粉发少女，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和感激。
『叮！收到来自难民们的感激，英灵源+50！』
『叮！收到来自难民们的崇拜，英灵源+80！』
『叮！……』
孙林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像疯了一样，疯狂刷屏。
短短一个小时，他的英灵源，就暴涨了近两千点！
孙林站在城墙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阿尔托莉雅站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Master……”她看着那些在粥棚前排起长队，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的人们，看着那些在圣光下重获新生，喜极而泣的人们。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们……做到了。”
“不。”孙林摇了摇头。
“这才只是个开始。”
他看着远处那条通往克莱尔领地的道路，眼神冰冷。
“克莱尔送了我一份大礼。”
“现在，轮到我回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