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外传

作者:scienceD5 更新时间:2025/8/25 18:01:41 字数:3407

《墨心:在忠诚与爱之间》

林墨第一次见到国王时,正蜷缩在死去的父母身旁。那场波及王都的瘟疫带走了数以万计的生命,她所在的贫民窟更是重灾区。御驾亲征的国王在巡视灾情时,注意到了这个特别的孩子——尽管满身污秽,那双翡翠色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没有一滴眼泪。更令人惊讶的是,她正用破布仔细擦拭父母僵硬的面庞,试图为他们保留最后的尊严。

国王俯下身,鎏金的披风扫过泥泞的地面。“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没有给我取名字。”小女孩抬起头,“母亲姓林,常叫我墨儿。” “林墨。”国王念出这两个字,仿佛在品味一首诗,“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最后为父母合上双眼,这才将手放在国王掌心。那一年,她六岁,从此成为王室秘密训练的“鸢尾花”死士之一。

训练是残酷的。每天黎明前起床,学习剑术、毒药、密写术以及如何利用美貌作为武器。同期训练的三十个孤儿,三年后只剩下十二个。林墨是最特别的那个——她不仅拥有惊人的天赋,更难得的是始终保持着一份清醒的自我。当教官命令她勒死训练用的宠物兔时,她沉默良久,最后说:“请给我别的惩罚。”出人意料的是,国王得知后反而赏识这种“无谓的坚持”。

“心有所软,方能有所硬。”国王在视察训练时这样对教官说,目光却落在林墨身上。

她十六岁那年正式宣誓效忠。仪式上,国王亲手为她系上银铃脚链:“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在暗处的眼睛和剑。”她低头称是,没有注意到君王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接下来的五年,她执行了十七次任务。有时是护送密使,有时是清除叛徒,最危险的一次是潜入邻国大臣府邸窃取军事布防图。每次任务归来,国王都会亲自听她汇报,然后问同一个问题:“这次,你可有伤及无辜?”

她总是如实回答,而国王总会根据她的回答给予不同的赏罚。有一次她不得已杀了一个目睹行动的女仆,国王沉默片刻,罚她抄写百遍王室训诫:“权力不是剥夺生命的理由,而是守护生命的责任。”她那时不明白,一个君王为何如此矛盾。

改变她命运的任务在二十六岁那年到来。

国王召她入密室,墙上挂着北方边境的地图。“我要你去一个人身边。”国王的手指点在翡翠山脉的位置,“伍飞文,屠龙者,也可能是未来的弑神者。”

她略有耳闻此事:“监视他?” “更准确地说,确保他不会成为比神更可怕的存在。”国王转身,目光如炬,“但要记住,除非他威胁到王国存亡,否则你只是他的妻子。”

“妻子?”她第一次在君王面前失态。

国王递给她一卷羊皮纸:“这是他的所有资料。你需要让他爱上你,嫁给他,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顿了顿,又补充道,“这可能是你最危险的任务,因为他看透人心的能力,可能比他的剑更锋利。”

她花了一周时间研究伍飞文。这个男人的经历堪称传奇——单枪匹马屠龙,独自挑战神殿,据说来自某个神秘的异世界。最令她感兴趣的是,所有资料都显示他对美色毫无兴趣,甚至曾拒绝过公主的求婚。

“我该如何接近这样的男人?”她问国王。 “做你自己。”国王的回答出人意料,“不是死士林墨,而是那个会在处决令上偷偷画鸢尾花的林墨。”

她带着复杂的心情踏上旅途。按照计划,她扮作被龙仆追杀的流浪医师,恰好在伍飞文经常出没的区域“遇险”。当那个男人真的出现时,她惊讶于他的普通——没有想象中的杀气腾腾,更像是个疲惫的旅人,唯有那双眼睛深得令人心慌。

他救下她,却没有立即收留她,而是仔细检查她所谓的“伤处”,然后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伤口是自己划的,角度和力道太精准了。” 她心跳如鼓,以为任务失败,他却忽然笑了:“是国王派你来的吧?” 那一刻,林墨二十年的训练全部崩塌。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更令人惊讶的是伍飞文的反应。他递给她水囊:“喝点水,你的演技其实不错,可惜不了解龙仆的攻击方式——他们从不用刀剑。” “那你为何...” “为何不杀你?”伍飞文望向王都方向,“因为我了解你们的国王,他派你来,恰恰证明他是个明智的君主。”

就这样,她留在了伍飞文身边。起初的日子充满试探,她时刻准备着应对身份被完全揭穿的尴尬,但伍飞文待她自然如真正的同伴。他教她辨认草药,她则用医术帮他调理旧伤;他练剑时,她就在一旁阅读古籍。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清晨看到他坐在门口磨剑的背影,开始记住他喝茶时喜欢放两片薄荷叶,开始在他受伤时感到真切的揪心。

三个月后的一个雨夜,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留我在身边?” 伍飞文添了根柴火,火光跳跃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因为你看我的眼神,逐渐有了温度。” 那一刻,林墨感到心中有某种坚固的东西融化了。

爱情来得悄然却猛烈。当她第一次梦见不是任务而是单纯地想见他时,她知道自己陷入了危险。按照训练,她应立即请求撤离,但她没有。

一年后的某个春日下午,伍飞文在采药时突然问:“如果现在国王命令你杀我,你会怎么做?” 她毫不迟疑:“我会自尽。” 这个回答让伍飞文沉默了许久,最后轻轻握住她的手:“那我们就不要让这种情况发生。”

他们的婚礼简单却温馨。国王派人送来礼物——一对刻着鸢尾花的银戒指,附信上写着:“望汝幸福,职责依旧。”那晚,林墨戴着戒指,在伍飞文怀中哭得不能自已。她感到自己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是忠诚的死士,一半是陷入热恋的妻子。

新婚之夜,她紧张得浑身发抖。伍飞文极其耐心,一次次停下来确认她的感受。“我们可以等到你真正准备好。”他的话让她泪流满面。当最终合为一体时,她感到的不仅是身体的疼痛,更有某种灵魂层面的融合与释然。

任务仍在继续。她定期用花汁密写情报,内容从最初的监视报告,逐渐变成生活琐事:“他昨日治愈了一头难产的母鹿”,“新种的玫瑰开花了”,“他说梦话时总用陌生的语言”。国王的回信也越来越像长辈的家书:“注意添衣”,“代我问飞文好”。

女儿出生那天,林墨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挣扎。怀抱中的新生命如此脆弱而珍贵,她突然恐惧起来——恐惧自己的双重身份将来会伤害到这个孩子。伍飞文似乎看穿了她的忧虑,吻着她的额头发誓:“我会用生命保护你们俩。”

成为母亲后,林墨的密信内容又多了一项:“女儿今天会翻身了”,“她第一声叫的是爸爸”,“她继承了飞文的金色发梢”。有时她会恍惚,觉得自己不是在向国王汇报,而是在与远方的亲人分享喜悦。

女儿五岁那年,边境危机爆发。林墨亲眼目睹丈夫被迫再次拿起剑,却又恪守原则只退敌不追击。当他满身血污却完好无损地归来时,她冲上去抱住他,第一次对国王产生了怨怼——为何要让这样一个渴望和平的人一再卷入战争?

那晚,她写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封密信,不仅汇报了战况,更附加了个人请求:“陛下,可否让他真正安宁?”国王的回信很快抵达,只有短短一句:“他的安宁,即是王国的安宁。”

随着年龄增长,林墨逐渐理解了国王的深意。派她来,不仅是监视,更是保护——通过她这个“眼睛”,国王能确信伍飞文的状态,从而抵挡住朝中要求“控制或消灭潜在威胁”的压力。她成了丈夫与王权之间的缓冲带,一种微妙的平衡器。

女儿十六岁离家远行那天,林墨站在码头久久不愿离去。伍飞文从身后环住她:“想跟去保护她?” 她摇头:“她比你当年还要强。” “那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我们老了之后,这平衡该如何维持。”

伍飞文轻笑,吻了吻她的白发:“平衡不会因为我们的老去而消失,只会传递给下一代。就像你的忠诚,我的原则,终将成为她的一部分。”

最近几年,林墨的密信越来越短,国王的回信却越来越长。年迈的君王常在信中回忆往事,有一次甚至写道:“有时我想,若当年将你留在身边当义女,是否对你更公平些?”

她回信说:“那样我就不会懂得什么是爱了。”

今天,林墨坐在玫瑰园中,看着丈夫教孙女辨认草药。七十岁的伍飞文背影依旧挺拔,说话时总喜欢引用那个“异世界”的道理。小女孩听得认真,翡翠色的眼睛像极了她年轻时的模样。

脚踝上的银铃响起,邮差送来王都的信。新继位的年轻国王亲笔写道:“姑母安康,朝中一切太平,无需挂念。”随信附上一包花种,说是海外进贡的新品种玫瑰。

她微笑着收好信,没有注意到最后一页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先王临终前嘱托:感谢你找到了比忠诚更重要的东西。”

夕阳西下,伍飞文走过来递给她一朵新开的玫瑰:“今天的花瓣特别红。” “像我们初夜那晚的烛光。”她罕见地调侃道。 老勇者哈哈大笑,吻了吻妻子布满皱纹却依旧美丽的脸庞。

林墨望向远方,王都在天际线下只剩模糊的轮廓。她突然明白,自己的一生从未真正在忠诚与爱之间选择——因为真正的忠诚,终将通向爱;而深切的爱,本身就是一种忠诚。

晚风中,她脚踝上的银铃轻轻作响,与四十多年前国王为她系上时一般清脆。只是这一次,铃声里不再有枷锁的重量,只有岁月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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