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娜丽熟悉着这具新生之躯时,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熟悉气息的空间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被她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
波动传来的方向…正是王都埃德蒙!
她的目光穿越空间,遥遥望向那座宏伟的人类都城。
在王都那高耸的、铭刻着强大防护魔纹的城门外,一支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的小型车队,正接受着守城卫兵极其严格甚至可以说是如临大敌的盘查。
正是梅塔尔一行!
原本华丽的王室马车此刻布满尘土和刮痕,拉车的马匹口吐白沫,显然经历了不惜马力的疯狂奔驰。
仅存的几名红龙骑士团士兵和梅塔尔的护卫,人人带伤,甲胄破损,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与未散的惊惧。
他们紧紧护卫着中间一辆由厚重篷布遮盖的马车——那里躺着依旧昏迷不醒、仅靠娜丽药剂吊命的哈兰德与贝狄威尔。
梅塔尔本人站在车队最前方。她原本华丽的裙装换成了便于行动的骑射服,却同样沾满尘土与暗红色的血渍(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她美丽的脸庞瘦削了许多,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唯有一双蓝眸中燃烧着疲惫却异常坚定的火焰。
她手持代表着王女身份的印鉴,正与守城的将领急切地交涉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
“鲁波城遭遇末日教会伏击!红龙骑士团近乎全灭!哈兰德队长与贝狄威尔副团长重伤濒危。
速开城门!我要立刻面见父王!延误者,以叛国罪论处!”
她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清晰地在城门下回荡,引来周围零星民众惊恐的窃窃私语。
守城将领显然认出了梅塔尔,但脸上的神色却异常复杂,震惊怀疑和惶恐交织。
他不敢怠慢,却也没有立刻放行,而是不断催促手下加快核实身份,同时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车队后方,仿佛在防备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更高层的指令。
王都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即使远在塞鲁镇的娜丽,也能隐约感知。
娜丽收回目光,灰紫的眼眸中一片冰冷漠然。
伽格罗已灭塞鲁镇已寂,过去的暂告一段落。
梅塔尔抵达王都,但危机并未解除,哈兰德与贝狄威尔的伤需要立刻处理。
王都内部暗流涌动,末日教会的威胁依然存在,圣光教会的阴影也因伽格罗的记忆碎片而蒙上一层新的色彩。
而她已重塑身躯,力量更胜往昔,是时候踏入那座风暴中心的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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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神王休尔休斯荣耀而伟大的庙宇,非砖石所砌,乃由五百万不甘的哀魂于虚空中悲鸣、挤压、熔铸而成。
其墙非墙,是凝固的绝望壁障;其柱非柱,是扭曲的怨念螺旋。
这里隔绝光阴,吞噬希望,已在时空的夹缝中沉寂了千年,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属于末日本身的噩梦。
旧日之王虽未从古老封印中挣脱,但新的继承者,借祂无上伟力与绝对意志,将其地上神国从尘封的遗忘中掘出,令其阴影再度笼罩于加莫特大陆的心象世界。
末日主殿,其宏远超乎凡人想象,穹顶高悬不见其顶,唯有无数曜石般的星辰碎片在其中自行湮灭、重生,投射下冰冷变幻的光辉。
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毁灭的星河,行走其上,仿佛踏于虚空星海。
支撑主殿的,是无数被永恒冻结在痛苦瞬间的哀魂雕塑,它们延伸出的手臂共同托举着这片死亡的圣域。
主殿中央,一座由纯粹暗金熔铸、高耸如山的阶梯之上,悬浮着一尊巨大的金色宝座。
那金色并非温暖的光明,如同冷却的地核,散发着古老而阴冷的威严。
宝座之上,端坐着一道身影,祂的存在即是“末日”二字的具象化。
祂的身姿挺拔而放松,倚靠在金色宝座之上,一手随意地搭着扶手,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柄伟耀的神杖。
那神杖通体漆黑,杖身缠绕着如同活物的暗影脉络,顶端是一轮不断坍缩又重生的微型黑日,散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恐怖引力。
祂的姿态并非咄咄逼人的威压,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绝对力量掌控的哲人般的沉默与慵懒,仿佛全宇宙的生灭尽在祂一念之间。
宽大漆黑的兜帽将祂的面容彻底遮掩,帽檐的阴影深不见底。
唯有一缕仿佛由凝固的时空碎片或秘金属构成的奇异物质,沿着帽角流淌而下,闪烁着那非人间的光泽。
祂身披一件古朴的暗色法袍,袍色深沉如永夜,却流动着星辰湮灭的微光。
法袍之上,套着样式古老、铭刻着亵渎符文的暗红肩甲,肩甲边缘锋利如刀。
一件宽大的漆黑披风掩于袍后,材质非布非革,仿佛由纯粹的阴影织就,边缘不断逸散出丝丝缕缕的黑暗,融入周围的环境。
袖袍中伸出一对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锋利猩红铁爪,此刻正轻松却稳固地握着那柄黑日神杖。
而那袍正中央,一枚巨大的由暗金勾勒的黑日纹章如同活物般缓缓旋转,那是末日圣教的至高象征。
颈间,一枚由深邃湛蓝宝石镶嵌而成的五芒星项链散发着冰寒的气息,镇压着虚空。
祂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躯体暴露在空气之中,仿佛这身装束之下,即是宇宙的虚无本身,或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古老意志。
祂便是末日圣教当代教皇,自诩「暗黑代行者」的——【尊主】罗德·瑞蒂。
此刻,主殿内却并非空无一人。
宝座之下,冰冷如镜的地面上,一道身影正无比恭敬地单膝跪地。
他全身笼罩在流动的、如同液态深渊般的漆黑长袍中,兜帽下只能看到燃烧着赤色火焰的空洞——正是六欲首席「深渊邪士」恩瓦扎。
恩瓦扎的姿态谦卑至极,甚至带着一丝极不易察觉的战栗。
在这位伟大神秘而深不可测的末日尊主面前,他那足以令寻常准传奇强者崩溃的深渊气息温顺得如同溪流。
死寂笼罩着主殿,只有无数星辰湮灭的细微噼啪声。
良久,宝座上的身影终于动了。
那覆盖着铁爪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在黑日神杖的杖身上…敲击了一下。
咚…
一声低沉、却仿佛直接响彻在恩瓦扎灵魂最核心处的法则之音,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荡开无形的涟漪。
随着这声敲击,尊主那被宽大兜帽笼罩的“面部”前方,空间微微扭曲。
一个由纯粹阴影和低沉回响构成的、非凡悠远、沉郁嘶哑,却蕴含着无上权威的意念之音,在整个主殿中缓缓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着百万哀魂的同步沉吟:
“恩瓦扎。”
仅仅是呼唤名字,恩瓦扎的身躯便伏得更低:
“您忠实的仆人在,尊主冕下。”
“奥尔德的鲁莽…伽格罗的愚蠢与舍维格的傲慢…已用自身湮灭…支付了其代价。”
尊主的意念之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那新生的死亡,携带着■■之■■赐下的有趣变数…于这尘世之间行走。”
祂那握着神杖的铁爪,微微抬起,指向虚空。
空气中顿时浮现出模糊的影像——娜丽在塞鲁镇切割沙渊魔山、最终恢复那冰雪般白皙身躯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