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终于下课了。”
数学课刚下,安闲就不顾形象地伸个懒腰,完美的曲线展露尽致,不可避免地吸引了一些目光。
惹得旁边的白烟微微皱眉,她不喜欢被凝视的感觉,哪怕自己只是被波及的。
安闲注意到她的表情,嘴角向上一弯,眯着眼侧头问:“怎么了?羡慕姐的身材?”
鬼才羡慕,我也不差好不好,白烟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起伏的胸脯。
“不用羡慕,还要发育的嘛,小~白~兔~。”
故意拖长腔的揶揄调侃,多多少少是有点令人恼羞,也不知是恼还是羞,总之她瞪了安闲一眼,起身就走。
“哎?怎么生气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安闲赶紧跟在后面,为自己的言语奉上并不那么诚挚的道歉。
白烟依旧没有理她。
“对不起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安闲双手合十,面色诚恳。
“不好。”
言简意赅,一转身进了厕所隔间。
留安闲一个人在原地,真是的,不就是开了句玩笑嘛。
虽然我承认是我没管住嘴。
但她没想到的是,刚进了隔间的白烟立马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己究竟是在生什么气嘛。不过现在理解这家伙总是气人的乐趣了,偶尔欺负欺负她还是很有趣的,想必她现在肯定很委屈。
但是一想到安闲难过的样子,她居然有点良心不安。
白烟拍拍脸,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分。
但那家伙没心没肺的应该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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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直到了中午下课,安闲都一直没有找她说话,但总是会假装不经意地偷看她一眼,每当这时候白烟就会装作没看见,然后暗暗欣赏安闲落魄的样子。
感觉自己好像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爱好,都怪她。
课间的时候体育委员喊安闲去找一下班主任,说起来也好笑,体育委员居然是看起来运动细胞为0的周沫,选她的原因是班长觉得她需要好好锻炼一下。
“报告。”
安闲敲敲门框后直接进来。
“安闲同学来了?这次找你有两个事情。第一是关于你的成绩,因为你是从琴洲转来的,所以我不太清楚,马上快期中考试了,希望你可以全力以赴,到时候我也心里有点数。”
居然已经要期中了吗,也是,现在也差不多开学快两个月了。
“两边进度应该差不多吧,说起来你那边好像还要快一点吧,毕竟是高考大省。”
“是的,进度这一块儿没有问题。”
娜姐去倒了杯水,又给安闲倒了一杯。
“第二件事是老师想拜托你一下,有关白烟的事情,那孩子成绩没问题,就是太内向了,平时也不爱说话,我看你们相处得还不错,希望你可以稍微照顾一下她,可以吗?算是老师麻烦你了。”
“那可太好了,求之不得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是同桌,我肯定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娜姐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安闲走出办公室,与刚进来的白烟擦肩而过。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移开视线。
白烟来干嘛?出于好奇心和照顾同桌的责任心,安闲决定躲在门口正义地偷听一下。
“报告。”
白烟轻叩门。
“进来吧,白烟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老师,我下午想请个假……嗯,现在就走……谢谢老师。”
可恶,这种时候隔音好有什么用啊,安闲听得断断续续,但也大体明白白烟是来干嘛的了。
回到座位上之后安闲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比刚才白烟不理她还要更郁闷。
白烟回来了,神色依旧平静如常:“我下午有点事情要请假,先走了,拜拜。”
来不及询问原因,她的身影就已从安闲目光中消失。
作为一名行动派,安闲自然不会只做言语上的巨人,关心同学当然也包括校外的安全问题吧。
说干就干,前两天已经把地形摸透了,哪里能翻出去她是一清二楚,从食堂旁边的墙上翻出来,一下就看到白烟正在给保安大叔递假条。
一路跟着白烟去超市买水和一摞纸、去花店买花,让安闲有一种自己好像是特工的错觉。
跟着她下了地铁站,白烟突然转过身来,搞得安闲一瞬间束手无策,居然被发现了。
“啊哈哈哈,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安闲挠挠头,露出一个尴尬而尽失优雅的微笑。
白烟面无表情,转身走上刚好到站的地铁,安闲突然慌了起来,赶忙跟着上去,然后拽着白烟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白烟看着她和当初自己抓她一样,恍惚了一下。
“本来就没生你的气。”
“你骗人,你明明就是生气了,一整个上午都不理我。”
她噘着嘴,一副小可怜的卑微模样。
不好!良心突然好痛。
白烟摸摸耳垂,玩笑似乎开过了。
“好啦好啦,原谅你了。”
“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不好!是心脏暴击!这家伙能不能不要顶着一张帅脸做出一副可爱的样子啊!
看着白烟一幅别扭的样子说出“好”这个字,安闲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出校门的时候。”
“……”
很不合格的特务。
安闲又跟着白烟下了地铁,刚准备问问她是来干什么的,就看见一片墓地在不远处,再联想到刚刚买的东西,疑问一下子憋在了嘴里,沉默半天挤出两个字:“节哀。”
白烟走到一个矮小的墓碑前,放下之前买的紫色小花。
“妈妈,我来看你了,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西贡小姐。我有好好吃饭,有按时睡觉,也有好好学习,我上次月考可是考到了全校第七呢,我棒不棒?”
白烟脸色带着笑容,眼眶却有泪水打转。
“你在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在这边过得很好,在高中也交到了朋友,她对我可好了,会帮我把那群讨厌鬼赶走,还会给我糖吃,就是有时候有点气人……”
白烟看起来笑得很开心,安闲知道这副笑容并不美好。
“我暑假还去兼职了,买了一瓶和你一模一样的香水,闻起来可香了……但是今天要上学……我就没喷……妈妈……我想你了……”
眼眶撑不住了,一点一点淌下来,不是什么断线珍珠,是不含杂质的泪水。
模糊了视线,哽咽了声音,纤细的胳膊擦不净涌出的泪水,也掩盖不了往日的悲伤,或许也无法拨开未来的荆棘。
安闲上前一步轻轻抱一下白烟,然后面向墓碑,看着上面“家母周倩”几个字,鞠了一躬。
“阿姨您好,我是白烟的同桌,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很清楚她是个既温柔又努力的孩子。阿姨您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再被欺负了。另外,风信子很香。”
白烟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哭着,把头埋在安闲怀里,安闲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泪水浸湿肩膀。
也不知肩上能不能长出花来,应该不能吧,毕竟这是泪水,而不是雅辛托斯的血,更没有太阳神的眷顾。
当然,也不会有人被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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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没有爸爸,一直都是妈妈一个人照顾我,她对我可好可好了。但是她生病了,我14岁的时候她去世了。同学们都说我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他们一开始只是说说,后来,我的凳子坐不下,水杯也不能用了。”
两人坐在言秋湖边的长椅上,一个女孩对另一个女孩倾诉心声。
“但是我不敢辍学,因为我知道,只有考上好学校,去更大的天地,我才能彻底摆脱他们……”
少女三年来第一次倾诉心声,安闲觉得这一刻的白烟终于不别扭了,烟火气好像又重新笼罩着她了。
安闲知道现在不用多说什么,于是她只是抱住了她:“放心,有我在了。”
悲伤是不需要遗忘的,珍藏就好,也许未来的某天回头看时,能品味一番当初的悲伤,随之一笑。
风轻轻捧起两名少女的脸庞,拂过少女的嘴唇,吹干了泪痕,驱散了孤独。
这一场秋风也一并珍藏起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