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别馆书房的落地窗洒在地板上，将尘埃照得清晰可见。
我一觉醒来，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呼唤了一声。
【……】
回应我的，只有一片寂静。
我这才想起来，芙蕾雅还在执行跟踪巴拉德会长的任务。
这是自从她出现以来，我的脑海里第一次变得如此清净。
但这感觉并不像我以为的那般自由，反而像是特殊工种习惯了常年的机械轰鸣后，突然被扔进了隔音室。
那种极致的安静，本身就足以让人发疯。
我烦躁地从床上坐起，享受过女仆们为我准备的丰盛午餐后，为了排解这股烦闷的情绪，带着阔剑来到了别馆宽敞的庭院里。
我将冰冷的剑柄握在手中，那沉甸甸的重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格雷戈爵士那面如同纸糊般碎裂的盾牌，浮现出艾琳和米娜在面对「深渊守卫」时，那流露出的恐惧神情。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模仿着记忆中骑士的动作，摆出了一个笨拙的持剑姿势。
然后，我用尽全力，向前挥出了第一剑。
剑刃划破空气，发出了“呼”的一声闷响，但巨大的反作用力，却震得我虎口发麻，差点连剑都握不住。我的身体也因为重心不稳而踉跄了一下。
幸好这里没有其他人······游戏里只要按一下攻击键就能完成的动作，现实里居然这么难。
我不信邪地开始重复着最基础的劈、砍、刺。
没过多久，汗水就浸湿了我的后背，手臂的肌肉开始发出酸痛的悲鸣，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我不是想成为什么剑术大师。我只是想……让自己的身体最起码能记住手中这块铁的分量。
下一次当需要我战斗的时候，我希望自己能比上一次稍微像样一点。
剑刃一遍遍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
“大人，您辛苦了，请用毛巾。”
女仆长阿米莉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庭院的门口。
“谢谢。”我接过毛巾，擦了擦汗。
“艾琳大人和米娜大人将会在傍晚时分前来，与您一同参加晚上的宴会。”她恭敬地对我说道道。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别的吧。”
阿米莉亚向我鞠了一躬，离开了这里。
就这样，我独自一人在庭院里重复着这枯燥而又疲惫的练习。直到太阳西斜，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再也举不起手中的阔剑为止。
拖着疲惫的身体，我享受了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为奢侈的热水澡。
在足以容纳十几人共同泡澡的浴池里，我将自己那因为过度练习而酸痛不已的身体，彻底沉浸在漂浮着安神草药的热水之中。那份温暖的感觉几乎让我舒服到快要睡着。
当我洗漱完毕回到房间时，发现我的床上已经整齐地摆放着一套看起来就无比华贵的深蓝色礼服。阿米莉亚正静静地候在一旁。
“这是……？”
“非常抱歉，月城大人，我擅作主张了。”阿米莉亚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会长大人吩咐过，今晚的宴会至关重要，您必须有一套最体面的礼服。我看您只有一套常服，而且由很多处破损……”
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在为您清洗衣物时，我便自作主张，将您的衣物送去了王都最好的裁缝店，让他们根据这个尺寸定做了这套仿卡利亚样式的礼服。请您原谅我的冒昧。”
阿米莉亚，你真是为我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辛苦了，阿米莉亚。”
“能帮到大人是我们的荣幸。”
我换上了那套礼服，意外的合身，穿起来可比我公司发的那些制服舒服多了。
当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将庭院染成一片金色时，门铃声准时响起了。
阿米莉亚为我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艾琳和米娜。
她们都换上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华丽晚礼服。艾琳一身午夜黑的天鹅绒露肩长裙，那深邃的黑色，将她雪白的肌肤和火红色的长发，映衬得如同黑夜中燃烧的火焰，充满了致命的魅力。
而米娜，则穿了一身点缀着蕾丝花边的鹅黄色及膝短裙，栗色的短发上别着一朵小巧的白色花朵，让她看起来像个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晚上好呀，晓先生。”米娜看到我，露出了一个开心的微笑，“我们……没有来得太晚吧？”
我看着她们，脑子里一片空白：“啊……没、没有。晚上好。你们……很准时。”
米娜看到我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俏皮地歪了歪头，用一种 试探的语气，小声地提醒我：
“那个……晓先生？您的嘴巴，好像忘记合上了哦？”
一旁的艾琳也抱起了胳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晓殿，您是不是被我们的美貌给迷住了？老实交代！”
“并没有！”我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反驳道，“只是有点意外而已。能和二位美人共同出席宴会是我的荣幸。”
“哼哼，眼光不赖嘛。”米娜捂嘴轻笑道。
“晓殿······这身礼服很符合您的气质。”艾琳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的，盯的我好不自在。
如果这个世界有星星眼这种东西，那艾琳大概此时就是这种状态吧。
“咳咳······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
我们一同抵达了猎人协会顶层的「金狮鹫大厅」。
巨大的穹顶由整根的黑铁木支撑，墙壁上挂着传说级魔物的头颅标本。大厅中央那张可以容纳上百人的巨大长桌上，摆放着闪闪发光的秘银餐具和水晶酒杯。
协会的各个成员、王城里有头有脸的贵族、富商们齐聚一堂，整个大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我们三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艾琳那身如同女王般拥有强大气场的黑色长裙，引来了一片惊艳的赞叹，米娜也被几个雍容华贵的年轻人围了起来，而站在她们中间的我，则成了所有人好奇心和探究欲的焦点。
我这才注意到，这场宴会中混入了几颗老鼠屎——「暗月之剑」，角落里那几个穿着黑袍的人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艾琳！米娜！晓先生！你们总算来了！”巴拉德会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将我们引到了主桌的位置。
“大人，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声音终于在我脑海中响起。是芙蕾雅。
“芙蕾雅！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我急切地问道，表面上则维持着镇定，对周围前来敬酒的贵族们点头致意。
“非常抱歉，大人，暂时还没有特别的收获。”芙蕾雅回答道，“巴拉德会长行事滴水不漏，他离开协会后，他去洛斯非亚商会面见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后又去了一趟白手套管家学院，好像是为您那栋别馆增派了几名守卫。之后，就直接回他自己的府邸了。并没有与任何可疑的人接触。“
“这样吗······你先回来吧，等宴会结束后继续跟踪他。”
“是，月城大人。”
宴会正式开始。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误入了上流派对的普通社畜，在周围那些气息强大的S级猎人和谈吐不凡的大贵族之间显得格格不入，只能小口小口地消灭着盘子里的食物。
“哟，你就是那个卡利亚来的小子吧？”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矮人猎人端着酒杯凑了过来，他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听说了，你们在熔铁城干得不错嘛！能让艾琳那丫头都听你的指挥，有两下子啊！”
“您过奖了。”我只能尴尬地回应。
“哈哈哈！别谦虚！”他大笑着，给我们所有人都倒满了酒，“来！我叫铁腕博古，敬你们这些从地狱里爬回来的英雄一杯！”
有了他带头，很快就有越来越多的人们端着酒杯过来向我们敬酒。
艾琳像个称职的“保镖”，替我挡掉了一些不怀好意的试探和盘问，但也让我被迫喝下了不少烈酒。
酒过三巡，宴会的气氛也达到了顶点。
巴拉德会长走上了大厅中央的高台，他举起酒杯，示意全场安静。
“各位！”他的声音，在炼金扩音器的作用下，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今晚，我们齐聚一堂，有两个目的。”
他的表情，首先变得肃穆和悲伤。
“第一，是为了悼念一位真正的骑士——王家骑士团的格雷戈·海姆达尔爵士。他在此次与我们协会的联合任务中，为了掩护同伴，不幸牺牲。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勇士。我提议，我们所有人，共同举杯，为这位逝去的英雄，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敬格雷戈爵士！”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巴拉德的脸上重新燃起了激昂的神采。
“但是！”他高声说道，“死亡，并非这次任务的全部！在格雷戈爵士的牺牲之下，我们的英雄们，依然带回了胜利的曙光！”
“我要向各位隆重介绍，我身边这位来自已经陨落的传说王国——卡利亚最后的幸存者，月城晓先生！”
他一把将我拉到了台前，聚光灯瞬间打在了我的身上，闪的我睁不开眼睛。
“正是这位晓先生，以他那超凡的智慧和卓越的指挥，带领着我们协会的赤发剑鬼——艾琳·雅顿、天才炼金术师——米娜·弗莱彻、以及来自「大书库」的研究员——伊蒙·贝拉米！在熔铁城那座钢铁地狱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看着我，话锋突然一转，声音变得无比沉重和恳切。
“各位，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在熔铁城的异动愈发剧烈、在我们洛斯菲亚最需要英雄的时候，一位背负着对抗深渊神圣使命的卡利亚王国后裔，会奇迹般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没有给我们思考的时间，而是用一种近乎于咏叹的的语气，自问自答了起来：
“这不是巧合！这是命运的指引！”
“卡利亚王国，曾是我们世界对抗混沌的「第一面盾」！他们的陨落，是整个时代的悲剧！而现在，当新的威胁再次降临时——月城先生——来到了我们身边！”
“这并非是为了寻求庇护！”巴拉德的话语极其有煽动力，“这是为了履行他血脉中的责任！是为了终结那永无止境的「深渊」！”
他高高举起一枚由秘银打造，镶嵌着巨大龙血石的S级猎人勋章。
“所以，我宣布！”巴拉德会长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我将于此授予月城晓先生S级猎人的荣誉，这并非仅仅为了表彰他在熔铁城的巨大贡献！”
“这是我们洛斯菲亚的人民，对他即将要背负起的沉重责任的一份契约与见证！”
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而我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精明笑容的老狐狸，第一次对道德绑架这四个字，有了最深刻的理解。
就在这时，巴拉德会长将一个像是麦克风一样的水晶，递到了我的面前。
“晓先生，您有什么话想对洛斯菲亚的人民说吗？”
全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我感到喉咙一阵发干，手心开始冒汗。
你这家伙在开什么玩笑啊！
我选择接过了那个扩音水晶。大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我本无意成为英雄。”
我的第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们真正的敌人，并非仅仅是那个盘踞在世界各处的灾厄。那不过是「深渊」的病症之一。”
我的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扫过了角落里那几个「暗月之剑」成员所在的方向。
“真正的病根，是让英雄的牺牲变得理所当然的谎言，是让骑士的忠诚变得毫无价值的背叛，是盘踞在王城光辉下的阴影。”
“我身为卡利亚的后裔，所要斩断的，正是这一切。”
我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巴拉德会长的身上，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至于熔铁城的事情……那只不过是这场大扫除的第一步罢了。”
我说完，将手中的扩音水晶，放回了巴拉德的手中。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比之前更加猛烈的掌声。艾琳和米娜，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而那些贵族和商人，则因为我话语中透露出的深不可测的自信与实力，露出了敬畏的神情。
掌声和欢呼声经久不息。我无意成为焦点，在对付完几波前来敬酒的贵族和猎人后，便独自一人端着酒杯，来到了宴会厅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试图喘口气。
此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在我面前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我抬起头，不禁愣了一下。
那是一个看起来比我还小几岁的少年。他有着一头罕见的铂金色长发，柔顺的发丝垂在耳边，发梢刚好触及他那线条优美的下颌。
他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有些过分，甚至有一丝女性的柔美，但与他身上那股沉稳的气质结合在一起，却又丝毫不显得女气，反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的魅力。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眸。那是一种如同紫水晶般的颜色。但奇怪的是，我从那双眼睛里猜不出他任何的想法。
“晚上好，各位英雄们，”他微笑着，向我们行了一个商人礼节。
“请恕我冒昧，”少年微微躬身，他的声音清朗，“在下是塞拉菲，是银帆商会的少主。家父一直对古代王国的历史，尤其是卡利亚的传说非常着迷。不知是否有幸，能与晓殿交谈片刻？”
“当然。”我点了点头。
艾琳和米娜识趣地先行离开，去自助餐台那边寻找食物了。
“一场盛大的宴会，不是吗？”塞拉菲和我一同走到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他示意侍者给我们倒上两杯烈酒，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示意了一下大厅里那些正在高谈阔论的贵族和主教。
“你看那边，”他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一样，“财政大臣正在跟军需官吹嘘他女儿新买的项链有多贵。而我们脚下这座城市的城墙，已经有五年没有得到足够的维修预算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商人，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我的故乡有一句老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淡淡地回应道，“看来这种事，到哪都一样。”
“哈哈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您说得太好了！”他对我举了举杯，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总算有个能说实话的人了！我真是受够了这场宴会上那些虚伪的客套话。来，晓殿，为您刚刚的演讲干杯！”
他说完，便仰起头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动作豪迈，完全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我看着他，也笑了笑，将杯中的酒喝完。
“不过，比起这些脑满肠肥的贵族，今晚真正的主角，还是猎人协会。”塞拉菲又为我们倒上酒，话锋一转，“我听说，协会内部也不太平。有像巴拉德会长这样的务实派，也有坚持古老猎人传统的荣誉派。您这位新晋的英雄，他们一定抢着拉拢您吧？”
“我只是个外乡人，对这些派系斗争不感兴趣。”我滴水不漏地回答，“我只听从能让我完成使命的命令。”
“使命……真是个沉重的词。”塞拉菲的眼神，似乎也变得有些悠远，“不过，在这个城市里，无论是什么人的使命，最终，都绕不开那座大圣堂。”
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商人的口吻说道：“我们商会和日蚀教会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您知道教会那里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吗？”
“哦？”我展露出一丝好奇。
“我们为他们运输材料。”
“材料？熔铁城运来的稀有矿石吗？”我不解地问道。
“那东西可比矿石值钱多了。”塞拉菲露精致的脸上出了一个如同小恶魔的坏笑，“我们运输的是——尸体。”
看到我震惊的表情，他很愉悦的样子。
“主要是高级魔物的尸体。但他们最喜欢的——”他凑近了些，我甚至能闻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
“是人的尸体。他们的灵魂越是强大，教会就越是愿意为之支付天价。”
“他们对外宣称，是为了给那些客死异乡的英雄，举行最高规格的祝祷，确保他们的灵魂能得到安宁。但我的运输清单告诉我，这些原材料的最终目的地，从来都不是墓地。”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再诞之圣堂。」。”
“……教会的事情我有所耳闻，你说的那个地方，饲养着一头以英雄的灵魂为食的怪物，对吗？”
“什么？”这次，轮到塞拉菲愣住了。
“我能感觉得到。从我一进城开始，那股令人作呕的庞大气息，就从未消失过。”
此乃谎言，只是艾琳早就把这件事告诉我了而已。
“……晓殿，您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哈哈哈哈。”
“不过今晚我算是找到真正的酒友了。”他大笑着，“来，晓殿，我们不聊那些沉重的话题了，为我们的相遇干杯！”
我看着他，也笑了笑，将杯中的酒喝完。
♢♦♢
我和塞拉菲相见恨晚，感觉像是找到了相识多年的老友。
酒杯一次次地空了又满，话题也从宴会上那些贵族们荒唐的风流韵事，一路聊到了教会那些足以让信徒崩溃的肮脏生意。
我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商人，对这座城市光鲜外皮下的每一条疮疤都了如指掌。
这时，艾琳和米娜一起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晓先生……”米娜的脸上带着歉意，看起来已经非常疲惫，“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我有点撑不住了，想先回去了。”
“我也有点，晓殿。”艾琳也对我说道。
“抱歉，塞拉菲先生。”我站起身，对他致意，“我的同伴们累了。今晚和你喝酒非常愉快，希望下次还有机会。”
“当然。”塞拉菲也优雅地起身回礼，“能与晓殿这样的人交谈，是我的荣幸。请各位好好休息。”
我们三人向他告辞后，便离开了喧闹的宴会厅，蕾雅则被我吩咐继续执行跟踪巴拉德的任务。
走在王城深夜那洁净的石板路上，皎洁的月光，将我们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们一行人在沉默中先生将快要睡着的米娜，送回了她在猎人协会家属区的公寓。
“前辈，晓先生，晚安。”
“晚安。”
在和米娜告别后，街道上只剩下了我和艾琳。我们并肩走着，依旧沉默。
许久，艾琳看着前方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突然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哼……什么S级英雄、命运的指引……”她低声说道，语气是无法抑制的厌恶，“说到底，巴拉德会长把晓殿当作了用来和教会博弈的棋子，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真恶心。”
我听着她烦躁的抱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在她的身边。
我们成为了人们所追捧的英雄，也成了这王城中错综复杂势力的猎物。
我看着那座在月光下，象征着教会权力的「再诞之圣堂」。
……看来我的异世界生活，才刚刚要开始呢。
（第一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