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梅丽珊德大人。”我缓缓地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然后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叫月城晓，一个来自卡利亚的旅人。”
梅丽珊德重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目光停留在我的佩剑上，又若有所思地扫过我那身略显风尘的衣着。
“卡利亚……？呵呵，我还以为那个地方的人，早就被教会给彻底清理干净了呢。没想到还有你这个漏网之鱼。”
她不怀好意的话语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我的神经。但我面上不露分毫，依旧维持着那副诚恳而歉意的表情，解释道：
“我和米娜约好一个小时后在回廊入口会合，但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一时担心她的安危，才找到了这里，并无冒犯之意。如果对您有所惊扰，我在此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这可不行……你打扰了我的下午茶，还想把我最心爱的小米娜带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完了，这家伙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类型，恐怕讲道理和威胁都对她没用。
我转过头，压低声音问身后的米娜：“你朋友……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不是的，晓先生，以前的圣女大人待人温柔宽厚，但自从三年前她被主教阿里斯特软禁在这里后，就变得喜怒无常了！现在没有人敢惹她生气……”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下可遇到一个大麻烦了。
“晓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米娜焦急地问道，“我的贴身衣物里有迷魂香，我们把她放倒之后溜走吧？”
“米娜，有这种道具你为什么不早用啊……”
“嗯……虽然圣女大人对我做了一些很过分的事情，但她是毕竟我的朋友，在她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之前，我不能这样对她。”
天呐，米娜，你到底也太天真了吧！
我看向米娜，她大片裸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此时她的身上仿佛在闪耀着一种人性的光辉，那光芒照耀的我无地自容，顿时产生了一种这个圣女更适合由米娜来当的错觉。
“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吧，米娜。”我对米娜挤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我再次面向梅丽珊德：“梅丽珊德大人，今天确实是我们的不对。请您息怒。只要您能让我们安全离开，我愿意为您做任何补偿。”
“任何补偿？”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语，“很好，你过来。”
米娜紧张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指尖冰冷：“晓先生……”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然后在内心挣扎了数秒之后，我还是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了过去。
我走到了她的面前，距离近得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体香。
“嗯，嗯，就是这样。”梅丽珊德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上位者的傲慢神情。
她慵懒地坐回到长椅上，身体微微后仰。随即缓缓地抬起了她那只雪白而又纤细的脚。
那只脚没有丝毫的瑕疵，肌肤白皙得如同上等的羊脂美玉，脚踝纤细，足弓的弧度优美至极，五根脚趾圆润可爱，指甲上还涂着一层闪着珠光的粉色蔻丹。
“现在趴下，舔我的脚。”
哈？这女人刚刚说了什么？舔她的脚？
为了确认刚刚我没有听错，我诚恳的询问道：”那个，圣女大人，虽然有些冒犯，但我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是叫我去舔您的脚？“
“你没有听错。”梅丽珊德平静的说道。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滞。
“圣女大人！你……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是在侮辱人！”米娜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有些变形了，“开玩笑也该适可而止吧！”
“月城大人。您真的要这么做吗？“芙蕾雅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我脑中响起，却反而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的内心陷入了剧烈的挣扎。理智告诉我，这是她为了彻底摧毁我的尊严而设下的陷阱。
但我能感觉到，如果我在这里拒绝，她那不稳定的情绪可能会瞬间爆发，届时，我和米娜恐怕是要被她吃干抹净了，就算能活着出去，我好不容易立下的卡利亚人设将会毁于一旦。
妈的，豁出去了！
我心一横，缓缓地单膝跪地，然后在米娜和芙蕾雅惊恐的目光中，趴了下去。
我感觉的到身后的米娜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大概是决定觉得我疯了吧。
我闭上眼睛，强忍着内心的屈辱，伸出舌头，在梅丽珊德的脚背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皮肤的触感，冰冷而又细腻，一丝淡淡的咸味在我口中散开，像是在舔一块上等的丝绸。
“嗯……”
头顶，传来了梅丽珊德那满足的叹息声，带着一丝懒散的媚意，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挠着我的心弦。
我睁开眼，对上了她那痴迷的眼神。此时圣女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病态的红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乖，真乖。”她伸出手，像是在抚摸宠物一样，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指尖冰凉，“是条好狗。”
随即，她对一旁的女护卫吩咐道：“去，把那个礼物，拿过来。”
那个东西是什么？我内心警铃大作。
我刚想抬头，她的脚却轻轻地踩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动作别停。”梅丽珊德命令道。
奇怪的是，我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羞愤不堪。反而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快感，顺着我的脊椎直冲大脑。
我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要觉醒了吧？
“月城大人，对于您不幸的遭遇我深感同情，但您为什么……似乎很愉悦的样子？“
芙蕾雅的一副不解的样子。
“我没有，你别乱说！”我的反驳显得苍白无力。
“……哦，那月城大人，请加油？”
“……”
“呵呵……哈……好痒……”梅丽珊德似乎是被我弄得有些受不了了，发出了如同银铃般的轻笑，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是感到了强烈的刺激，“停……停下……好了，停下吧。”
这时，一名女护卫已经端着一个由天鹅绒覆盖的托盘走了过来。
我停下动作，朝着那东西看去。那是一条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属打造的项链，上面还刻着一些闪烁着微光的符文。
“这是什么东……”
我话音未落，那名女护卫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不由分说地将那条冰冷的项链，“咔哒”一声，锁在了我的脖子上。金属特有的冰冷触感，让我浑身一颤。
“晓先生！”米娜焦急地喊道。
我下意识地用力挣脱那条项链。但它却突然猛地一紧，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与此同时，一阵阵如同针扎般的电流穿透了我的皮肤，直冲我的大脑，让我眼前一阵发黑。
“啊……！”我痛苦地呻吟出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别白费力气了，我的骑士先生。这件誓约颈环，可是我最喜欢的藏品之一。”
“它最美妙的地方就在于……”梅丽珊欣赏着我痛苦的表情，“一旦戴上，除了我，就再也没有人能将它取下来了。任何违背我意愿的举动，都会让你的灵魂一点一点地被碾碎哦。”
“月城大人，这个项链上面附着了圣女的祝福。它正在通过我们之间本已存在的链接，同时强化着您和我的灵魂！我现在可以借用您的力量了！“芙蕾雅欣喜的说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那个圣女还算有点人性……所以蕾雅，你能帮我把这个玩意摘掉吗？“
“抱歉，月城大人，以我目前的力量还做不到……不过请您不用担心，当您的灵魂足够强大时，一次性将它彻底击碎就好了。“
“……为什么要一击击碎这个东西？”我内心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芙蕾雅解释说：“因为以月城大人目前的灵魂强度，如果没有一次性击碎它，大概率会先一步被电流折磨致死。”
……这不还是白搭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我的心头。
“梅丽珊德大人！”米娜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大声地质问道：“你怎么可以对洛斯菲亚的英雄做出这种事！如果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你会被教会视作污秽而被净化的！”
“哎呀呀，我知道可爱的小米娜不会那样做的。”梅丽珊德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况且我这宝贝可不是什么刑具，而是圣女的庇佑哦。它能让佩戴者感受到神恩的洗礼，变得更强、更硬、也更持久呢。对吧，骑士先生？”
她最后的问话，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我强忍着脖颈上传来的刺痛，没有回应。
“既然是庇佑，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对晓先生？！”米娜不依不饶的质问道。
“因为我无法确认他的身份啊，万一他是阿里斯特派来监视我的又一条野狗呢？我得先给他套上项圈才能放心。”
“你……”
“好了，起来吧，我的新宠物。”她拍了拍手，似乎已经玩够了。
一名女护卫上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项链的束缚。我喘着粗气，脖子上隐隐作痛的酥麻感，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的折磨。
梅丽珊德缓缓地向我们走来，然后对着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米娜快步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抚摸着我脖子上那冰冷的项链，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晓先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才让你……”
米娜取来了药膏，涂抹在了我的脖颈处，淡淡的凉意在周边扩散开来，缓解了我的伤痛。
“没事的，米娜。她的恶作剧对我来说只是在挠痒痒。”我故作逞强的说道，“……嘶——别摸那里。”
涂抹完毕后，我和米娜跟随梅丽珊德在茶桌的另一侧坐了下来。一旁的女护卫，为我们端上了精致的茶点，香气弥漫。
“你刚刚说，你叫月城晓，从卡利亚来，对吗？”梅丽珊德呷了一口红茶，红艳的唇色在白皙的肌肤衬托下，显得格外妖冶。
“是的，圣女大人。”
“哦。”她敷衍地应了一声。
“听好了，不管你是从卡利亚来的，还是什么洛斯菲亚的英雄。从现在起，只要你还戴着这个项圈，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听明白了吗？”
“当然。”我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很好。”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作为刚刚余兴节目的奖励，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说吧，钱、地位，还是女人？我这里应有尽有。”
我摇了摇头，“圣女大人，这些我都不需要。我想要进入大书库。”
“大书库？”她稍微有些意外，挑了挑眉，“抱歉啦，这个我做不到。我早就被教会列入黑名单了。而且那里面的人可不欢迎外人。换一个。”
我想起了还在地下监牢被关押着的伊蒙修士，兴许这个圣女能帮到我们，于是对她说道：“那我想从地下监牢里捞一个人出来。可以吗？”
“地下监牢？”她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那个地方由主教阿里斯特直接管辖，我管不了，所以这个也不行。再想一个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疯女人分明就是在吊人胃口！
“什么都做不到，就不要随便对人许诺啊！”一旁的米娜再次开腔怼道，显然是被梅丽珊德的推脱惹恼了。
“谁让你这个小男友尽提一些怪要求！”梅丽珊德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她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好了好了！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还想不出来，你的奖励可就作废了！”
“……我想知道，日蚀教会的秘密——吸收灵魂。”
梅丽珊德那双慵懒的紫色眼睛，迸发出了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要将我看穿。
“哦？你问那种技俩干什么？”她的声音变得低沉。
“圣女大人，您不是说任何要求都可以答应吗？”我试探的问道。
“哼，我不过问就是。你竖起耳朵听好了！”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缕银色的发丝滑落在脸颊旁，向我们娓娓道来。
“教会里那些伪君子，从不说吸收灵魂这么难听的词，他们管那叫——注火。”
“注火？”我皱了皱眉。
“听起来很神圣，对吧？”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把你们这些凡人身上那点可怜的人性和灵魂，当成柴火烧掉而已。”
“圣女大人，请问这个人性是……“我不解的问道。
“要理解人性，就得从初火的诞生开始说起：那是从混沌中诞生的第一缕光。它带来了对立——光与暗，生与死。同时，它也将无序的灵魂，聚合成了四种强大的王魂。”
“其中三位伟大的存在，在初火找到了代表世界法则的王魂。一位得到了象征腐朽与轮回的「死亡王魂」，另一位得到了蕴含生命与毁灭的「混沌王魂」。而我们最初的王----圣卡西安找到的，正是象征雷电与秩序的「光之王魂」。”
“但是，还有第四位，一个不为人知的矮人，他是你们人类的祖先，得到了与其他三者截然不同的第四种灵魂——「黑暗灵魂」。”
“所以，众神畏惧了。”梅丽珊德的语气充满了嘲讽，“以圣卡西安为首的神族将初火的一部分力量扭曲成一道烙印，刻在所有人类的灵魂深处，即——黑暗之环。”
“火焰旺盛时，黑暗之环会压制你们的人性，让你们正常生老病死。可一旦初火衰弱，烙印便会浮现，如同灵魂上永恒的伤口，人性会从中不断流失。这，就是不死人诅咒。”
“黑暗之环将你们的灵魂束缚于此世，无法真正死亡。每一次在篝火旁复生，你的人性、理智与记忆都会被加速剥离，直到人性流尽，沦为只剩吞噬本能的活尸。”
此时，我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王城路途中只剩下攻击本能的干瘪士兵，熔铁城废墟不断从灰烬里爬起的骑士，无论被杀死多少次，都会重新站起来。
原来……那些家伙就是不死人吗？
作为强化灵魂的媒介，我现在已经有了深渊大狼的灵魂。而下一步，我所需要的就是从那些不死人的身上获得「人性」，以及学会圣女所说的注火秘法。
我再次看向梅丽珊德，她此时斜倚在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她那根银色的拆信刀，修剪着自己圆润的指甲，似乎我与她的对话不过是一场打发时间的消遣。
……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真的会把教会最核心的秘法教给我吗？
“月城大人，虽然我很不想让您和她有过多接触，但是……为了变得更强，请您再努力一下，从她嘴里多套些话出来吧。“
“我说你啊，芙蕾雅，”我无奈地在心中吐槽道，“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建议，以后还是少说点吧。”
“……诶嘿嘿~抱歉啦。”
芙蕾雅没有反驳，只是在我的脑海中传来一声狡黠的傻笑，仿佛试图用这种方式蒙混过关。
“道歉就给我认真点啊！”
我接着对梅丽珊德说道：“圣女大人，我很困惑。既然神族畏惧源自黑暗灵魂的人性，为何教会又要用它来注火，去延续代表神族秩序的初火呢？这不是很矛盾吗？”
“问得好。”梅丽珊德赞许地看了我一眼，甚至轻轻地鼓了鼓掌。那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因为神族畏惧那终将终结他们时代的黑暗，初火早已是风中残烛，需要薪柴才能苟延。而你们被诅咒的人性，恰是世间最完美的燃料。”
她用拆信刀的末端轻轻敲了敲扶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所以，才有了注火这么一套虚伪的仪式，本质不过是剥去人性的黑暗，榨出最纯粹的能量，去喂养他们那摇摇欲坠的火罢了。”
“谢谢圣女大人，我大概明白了。”
她打了个哈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那丝绸般长袍下惊心动魄的曲线再次展露无遗，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诱惑。
“好了，陪你们玩了这么久，我已经累了。”她随意地挥了挥手，“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从我的眼前消失吧。”
这是相当于在下逐客令了。
“……是。”我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随即向她告辞。米娜也跟着我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下次再来玩啊，小米娜。”梅丽珊德对着我们，纤长的手指轻轻摇曳。
米娜一言不发，冲在了我的前头，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间。
“呵呵，真是有趣。”
身后传来了圣女那恶魔般的轻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久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