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穿行于王城的下水道,那令人作呕的气味熏得米娜我们连连咳嗽,脚下的石板路湿滑不堪,每一步都能踩出“吧唧”的黏腻声响。
四周一片漆黑,塞拉菲走在队伍的前方,他那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上,悬浮着一团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球,为我们照亮了这片黑暗。
“吱——!”
一声刺耳的叫声,突然从前方传来!
“小心!”
我立刻将米娜护在身后,握紧了剑柄。只见一个浑身布满脓包的巨型老鼠,正用它那双在黑暗中泛着红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
它的獠牙上还沾染着新鲜的血迹,显然刚刚饱餐了一顿。
“巨型老鼠……该死,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塞拉菲伸出手,指尖的白色光球,瞬间向巨鼠射出三道如闪电般迅捷的魔力射线,击中了那只怪物的侧腹。
魔力射线带着微不可闻的“嗤嗤”声,撕裂了巨鼠的皮毛,带出几缕黑血。
怪物吃痛,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嘶吼,它那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下水道中,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空间,带着一股腥臭的恶风直扑面门。
我没有犹豫,立即迎了上去。有了圣女的祝福,我再无其它顾虑,只渴望着一场热血沸腾的战斗。
阔剑出鞘,带起一阵破风声,在那怪物布满倒刺的尾巴即将抽打在我脸上之前,精准地斩断了它的右前肢。
黑色的腥臭血液喷涌而出,溅落到湿滑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巨鼠似乎完全没有痛觉,它剩下的三条腿以一个更加诡异的角度,再次向我袭来,那布满脓包的头颅张开了血盆大口,试图咬断我的脖子。
我一个侧身,敏捷的躲开了它的攻击,手中的阔剑顺势上撩,一下刺穿了它的咽喉。
“吱——咕——!”
巨鼠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巨大的身躯挣扎了几下,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晓先生。”身后的米娜,发出了带着一丝敬畏的感叹。
“快走吧。”我收回阔剑,对塞拉菲说道。
我们继续向前。穿过了一条长长的甬道之后,来到了一处由钢铁铸成的的圆形闸门前。
“塞拉菲,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我沉声问道。
塞拉菲停下脚步,他指尖的光球,将他那张蒙着面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请允许我再次自我介绍。我名塞拉菲•冯•埃德加。”他对着我们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节,继续说道:
“我是残火的追寻者,也是王室最后的利刃。我奉伊丝黛拉公主殿下下之命,前来与二位会见。”
“……公主?”
“是的。”塞拉菲点了点头,“对于你们的遭遇,我代表王室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其实我们很早就知道教会的人盯上了你们。但是,我们不能公开出面保护你们。否则只会被他们以包庇异端的名义进行逼宫,请各位理解。”
我皱起了眉,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冒险救我们?”
塞拉菲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二位……知道传火吗?”
我和米娜点了点头。
“在教会的教义中,王室的纯粹血脉被视为初火的直接衍生物,拥有着最为庞大且纯粹的灵魂,能够完美地承受并燃烧初火的余烬。因此历代以来,传火的重任都由王室的直系血亲共同承担。”
“——因此,伊丝黛拉公主殿下,与卡尔修斯王子殿下被认为是下一代薪王,他们将以自身灵魂为柴薪而延续初火。”
“但那太过残酷了……其实,我们王室的一部分人始终坚信,传火并非拯救这个世界的唯一道路。”
“几年前,伊丝黛拉公主殿下,与她的兄长卡尔修斯王子殿下拒绝了传火的宿命。从那一刻起,教会以王室背叛了初火为名,剥夺了他们的一切。王室的权势日益式微,整个洛斯非亚也因此彻底分裂。“
“如今王子殿下被囚禁在了大书库的顶层;而我们这些忠王派,则带着公主殿下逃离了王城,在阴影中寻找着新的希望。”
他顿了顿,将目光落在我们身上。
“而这份希望的曙光,来自伊蒙修士。他是一位被教会排斥的历史学者,从大书库的故纸堆里,找到了能够替代传火的技术……以及实现它的关键——魂之锻炉。”
说完「魂之锻炉」这个词,塞拉菲没有立刻接着说下去。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扫过我和米娜的脸。
“恐怕,二位已经从某些渠道,得知了这个东西吧?”
我和米娜对视了一眼。
“是啊……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他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复杂。
“那座熔炉能够创造出足以媲美「薪王之魂」的灵魂。更能够向世人证明,除了教会宣扬的传火救世之外,还有其他的道路存在!它正是我们忠王派终结传火宿命的唯一希望!”
“所以,回答您最初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救您?
“因为你们这支队伍是唯一一支能够自由进出熔铁城深处,并掌握着熔炉关键情报的幸存者……拯救你们,也是在整个拯救洛斯非亚王国。”
塞拉菲的话音落下,下水道里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米娜突然向前一步,直视着塞拉菲。
“塞拉菲先生,您说了这么多,听起来更像是王室在单方面的利用我们。而你们王室,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凭什么要求我们相信你们的一介之词?”
塞拉菲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似乎在米娜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片刻后,他缓缓说道:“您说得对,米娜小姐。空口无凭,确实难以取信于人。那么……”
他的话音未落,从门的另一侧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我猛地转身,握紧了剑柄。
塞拉菲的收回目光,沉声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三人立刻加速,穿过了那扇巨大的圆形闸门。
闸门后是一条向上延伸的石阶,通往一扇被铁栅栏封死的洞口,随着我们一步步向上,上方洞口处隐约透出外界的微光。
我们来到了那扇被铁栅栏封死的洞口,向外望去时,深蓝色的夜幕笼罩着王城外的树林,几颗稀疏的星辰在天边闪烁。
不远处的树林里,有几道火光正在来回晃动。
“嘘。”
塞拉菲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们三人立刻屏住呼吸,躲在洞口的阴影里,静静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那些火光来自于几名手持火把的骑士。他们的盔甲与圣堂里的那些银骑士不同,胸前都刻着一弯残月的徽记。
是暗月之剑的人。
“妈的,这鬼地方,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其中一名骑士,一边用剑鞘拨开脚下的荆棘,一边低声抱怨道,“都怪那些与深渊勾结的异端,非要在圣堂里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现在好了,人跑了,主教大人发了火,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当手下的。”
“小声点!”另一名骑士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我听说那个叫月城晓的家伙,是个能从熔铁城那种地方活着走出来的怪物。万一他要是还躲在附近……”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
“各位,做好迎敌的准备!”
塞拉菲小声说道。